片刻修整後,我們繼續趕路。
路上,我嘗試和蘇浮憂展開話題:“我們來聊聊溫螢怎麼樣?”
“好啊,你想知道關於她的什麼?”
“她是怎麼成為你的奴隸的?”
“哥哥給她複了仇,她為了報答哥哥,就來當我的奴隸保護我了!”
“你哥哥多大了?”
“比我大七歲。”
蘇浮憂也就一千多歲,那她哥哥年紀自然也不太大。溫螢屍體的失蹤是快一萬年前的事情了,按照時間線來說這事兒應該不是她哥哥做的。
大抵是見我沉思,蘇浮憂開口說道:“瑤瑤你剛剛不是問我有沒有聽過候香燈的傳說麼?”
“嗯,那你聽過麼?”
“當然,我給你講講吧。”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女人和一隻鬼相愛了,女人為了能和相愛的人永遠在一起,就來到了地府。
可後來女人卻因為地府陰氣太重去世了,死後魂魄還被其他惡鬼撕扯的七零八碎的…
女人的愛人並不知道真相,隻是以為女人走丟了。
他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女人,於是他就想為她的愛人做一盞燈,讓這燈遇見活人就能亮。
男人覺得隻要有這樣的一盞燈,在鬼魂眾多的地府中就會非常輕鬆的找到她的愛人。
於是他就一直做呀做…最後還真的把候香燈做了出來。
“和我聽的版本不太一樣…”
“當然不一樣啦,因為這是溫螢給我講的…她說她總是夢到她自己是故事裡的那個女人。”
溫螢做的夢大概就是溫螢親曆的事情了。
我稍微思考了蘇浮憂所說的話,也沒找出什麼紕漏。
可是我還是沒辦法將這個故事和壁畫上的內容聯係到一起,得需要知道更多的線索才行。
“其實溫螢很慘的。”
見蘇浮憂又說起溫螢來,我順著她的話問了下去:“怎麼個慘法?”
“哥哥說,溫螢曾經被大戶人家綁起來祭神,一綁就是上千年呢,還喂給她長生的丹藥,不叫她死去,也不叫她動彈…”
“據說那大戶人家供奉的是個野神,野神需要宿體才能施展法力,溫螢的身體也就成了宿體。”
“哥哥把溫螢救出來的時候,溫螢早就成了活死人,肉身雖然還活著,但人實際上已經死了…”
“再後來她就成了吊死鬼來到我身邊了。”
沒想到溫螢還有這樣淒慘的遭遇。
光是想想上千年不能說話不能動彈,我就已經感到很崩潰了,更何況親曆呢。
溫螢沒瘋真是個奇跡。
感慨過後,我開始回憶整個故事線,思來想去發現還有許多地方邏輯不通弄不清楚。
於是我問蘇浮憂:“你說那大戶人家喂溫螢吃長生不老的丹藥,可據我所知吃了那種藥是不會變成活死人的啊…會不會他們用溫螢去獻祭的時候溫螢已經死了啊,喂她的也隻是保持屍身不腐的藥而已呢?”
蘇浮憂聽了很認可的點了點頭,道:“我也是從哥哥哪裡聽過來的,時間太久遠有些也記不太清了,幸好瑤瑤你比較謹慎,想的也全麵些。”
如此一來,倒是勉勉強強將整個故事弄明白,我把溫白二人的故事簡單的分成幾個小節。
首先是道士與阿香的相互挽救,此時兩人都還是人。
接著是道士歸途救人,這時候阿香是鬼,道士是人。
根據已經知道的線索來推斷缺失的片段講的故事大概是…道士設法將阿香複活,而自己永遠成了一隻鬼。
因為他們彼此都記得發生的事情,所以就順理成章的相愛了,也有了候香燈的傳說。
傳說的結局是阿香的魂魄被惡鬼撕毀,墓鬼做出了候香燈。
這也不難和後麵的故事連接起來,要知道候香燈雖然是遇人則亮,但白長澤做這燈的根本目的是為了找到阿香,所以這燈遇到阿香也一定會亮,即使她是鬼。
墓鬼大概是拿著這盞燈,一點一點的尋找,將阿香散落的靈魂碎片拚接起來,再次複活阿香。
後來阿香轉世成了溫螢,墓鬼不遠萬裡跑到人間與溫螢度過了一段蜜月期。
溫螢死後屍體被拿去做了祭品,墓鬼一直等候溫螢…
……
我本來是想要查明白長澤死亡的真相的,沒想到還看到了這樣一段“人鬼情未了”的故事。
也不知是不是賺到了。
邊走邊說,我們的速度也慢了下來,這會兒母夜叉才帶著我們走進了下一扇門。
門內的景象和以往走的道路有些不同,隨地散落著候香燈,像是經曆了打鬥一般。
在往前走,卻不見壁畫。
我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夜叉鬼“你是不是帶錯路了?”
“不可能啊,我明明記得…”
看她也不像說謊的樣子,我也沒在繼續追問。
倒是蘇浮憂忍不住疑惑,說了句:“瑤瑤,你說會不會是這壁畫被人看完就會自動抹去啊?”
我覺得很有可能,隻是門已經緊閉,無法回去看看剛剛的壁畫有沒有被抹去,隻能繼續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明亮的光芒照射進來。
道路的儘頭沒有門,隻有光明,肉眼可見的光明。
大家都很激動,尤其是母夜叉,她滿含熱淚的道:“真是太幸運了,我被困在這個漆黑的鬼地方這麼多年也出不去,現在終於看到光明了!!”
無憂也“烏呦烏呦”的歡呼著。
我卻沒有那麼高興,事出反常必有妖。
近看,黑暗的儘頭是個巨大的半圓形祭壇,祭壇的光明來自其棚頂處巨大的候香燈。
我們所走的道路距離祭壇有一定高度,需要跳下去才行。
母夜叉對光明有太多的期盼,把無憂放在脖頸上就跳了下去。
現在隻剩下我和蘇浮憂了,她穿著裙子,又沒什麼法力…
“瑤瑤…夜叉帶著無憂下去了…”
我知道蘇浮憂這是在暗示我帶她下去,就接話道:“彆擔心,我帶你下去。”
“嗯…不過…”
“不過什麼?”
“下去的姿勢一定得是一個人騎在另一個人的脖頸上麼?我有些擔心…”
有時候真的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的,我看了蘇浮憂半天也沒說話。
她似乎覺得尷尬,笑著緩解氣氛:“哈哈哈哈,跟你開玩笑呢,瑤瑤。”
我攬著她的腰道:“最好是開玩笑,不然我真的會以為你是想騎在我的脖頸上。”
安穩落地,我抬頭看向成半圓形的包裹著祭壇的牆壁,來時的道路像是一個黑色的小洞,慢慢的就消失不見了,留下的隻有繪製著詭異符號的平整的牆壁。
還真是…不留回頭路啊。
身處祭壇之中,才發覺其體量之巨大。
我觀摩著周圍的祭品,仔細一看,還真有不少厲害東西。
祭壇最中心一左一右有兩隻神獸,分彆是犼和九頭鳥。
在遠古時期,這哥兒倆並非神獸,而是殘暴至極的凶獸。
再往外就是百鬼坐鎮,按照凶殘程度排列。
母夜叉找到了祭壇裡夜叉鬼的位置,膜拜了起來。
“哇哦!我哩個祖宗嘞,你們快看這夜叉鬼好不好看?”
蘇浮憂:“彆犯花癡了,那可能是你祖宗的祖宗!”
我接話道:“不錯,這裡的神獸和百鬼大概是沉睡了上萬年了說不定真是你的…祖宗。”
母夜叉悻悻的鬆開了放在她先祖身上的手,感歎道:“幸好他們是沉睡著的,我都不敢想要是他們蘇醒了會把我們打成什麼慘樣…”
蘇浮憂衝著母夜叉喊了句烏鴉嘴,接著又走到我身側拉起了我的手,道:“瑤瑤,你看這個候香燈,好大漂亮啊!隻是它…為什麼是亮的呢?”
壞了。
我剛剛隻被這駭人的陣勢吸引住了,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這燈為什麼會亮呢?
隻有我一個凡人絕無可能讓它如此明亮,除非…
溫螢已經來了。
此時,夜叉鬼和無憂已經跑到了祭壇最中心的神獸守護的棺槨前。
我趕緊喊了一聲:“慢著——”
可為時已晚,棺槨已經被她們倆打開了…
然後一大一小兩隻鬼都疑惑的瞪著眼睛看我。
不等我給出她們答案,棺槨內就爆發出巨大的靈氣,將夜叉和無憂衝擊到一旁去。
這股靈氣濃鬱充足,強悍到削弱了地府對我武力的壓製。
可我並不覺得這是好事。
因為百鬼和兩神獸恐怕會借著這滔天的靈氣蘇醒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來時的通道眨眼間就被打開了,緊接著一個又一個通道裡出現在牆壁上。
通道裡麵開始有鬼跳出來來,這些鬼的級彆和母夜叉差不太多。
少了地府對我的壓製,對付這些小鬼不是問題,隻不過他們數量驚人,實在是有些棘手。
待所有鬼都跳進祭壇之時,入口又一一閉合。
這些進來的鬼的眼睛是猩紅色的,大概是被控製住了心神,他們一股腦的全部衝向我們這邊。
“快分散開——”
我們個自跑向不同的方向,將這些鬼也分散開。
我已經提劍準備應敵了,可沒有一隻鬼跑到我這邊來,反而是大部分追著蘇浮憂跑,一小部分追著無憂和母夜叉跑。
奇怪,但也正常。
畢竟溫螢是蘇浮憂的奴隸,隻有殺死蘇浮憂,溫螢才能重獲自由之身。
這些鬼大抵是因為這個才攻打蘇浮憂的吧。
我來不及思考更多的事情,因為一隻跑得快的疾行鬼已經抓住了蘇浮憂的腳踝。
我快速躍起,將劍刺入了疾行鬼的頭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