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彆彆，我可不敢選佳慧姐。”宋逸之脫口而出。開玩笑，選方佳慧？自己哪有這個狗膽啊？

“那許陸，還是你自己？”寧小玫的語氣似乎有些急了。

“我沒那麼變態。”

“狹隘！”寧小玫下了結論，“好吧，那就用我的形象吧。”

宋逸之見寧小玫自己作了結論，悄悄鬆了口氣。

寧小玫邊操作係統，邊碎碎念道:“其實佳慧的形象就很合適，不知道你嫌棄什麼。又漂亮又聰明，就算放到你們娛樂圈，也不會輸給誰……”

宋逸之試圖解釋:“這可得說清楚，我可不是嫌棄，我哪敢嫌棄，我是不敢，那可是大嫂，我可不想將來我哥知道了，一拳把我錘始……”

“設定好了，彆囉嗦了，自己去躺著……”寧小玫打斷了他的嘮叨。

“哦。”宋逸之乖乖應聲，心裡卻默默想著這是什麼糟糕的對話，一句話讓大明星躺下任人宰割？

“宋逸之，彆走神了。準備了。”

寧小玫邊說邊走過來調整了一下他額頭上的信號接收器。

寧小玫見宋逸之眼睛緊閉，像個裝睡的幼兒園小朋友，長長的睫毛還在微微抖動，忍不住抿了抿嘴無聲偷笑。

宋逸之見沒有反應，又不敢睜開眼，輕聲詢問道:“小玫姐？”

還沒等寧小玫回答，宋逸之倏地有種身體一輕的感覺。

“睜開眼睛吧。”

宋逸之睜開眼睛，雖然經曆了這麼多次，心裡還是難免震驚，周圍的環境和下午的拍攝點基本沒有差彆，說一模一樣也不為過。

他低下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哦，校服不一樣。

“時間原因，我隨便建個校服圖層。”耳邊傳來了寧小玫清脆的聲音，“並且今天也沒有時間設置導演組了。你自已把握。”

真是神奇的體驗，宋逸之心裡感慨，他甚至覺得，能參加這種前沿科技的項目，比演戲更加刺激。

“等一下你的對手戲演員會出場，場景會跟著劇本自動切換，每個切換的場景間會有大約五分鐘的時間停頓。你可以在這個停頓的時間內醞釀下情緒。為了避免你的情緒中斷，開拍後我不會再發聲。還有疑問嗎？”寧小玫加快語速，迅速說明完畢。

“說得很清楚了，沒有疑問。”宋逸之以為自己會有心理陰影，但此刻卻隻有種躍躍欲試的心情。

寧小玫不再出身，宋逸之閉上眼睛，醞釀情緒。

他理解寧小玫所說的表現派，確實是眼前最好的捷徑，但是自己真的要靠模仿ai去完成這次表演嗎？

不遠處朦朧的逆光裡，是“寧小玫”穿著校服背著書包走過來。

他有些看不清，不自覺睜大眼睛試圖看得更清楚。

“寧小玫”的樣貌與現實幾乎無差彆，但是高高紮起的馬尾和身上的校服，讓宋逸之幾乎有錯覺她真的是個高中生吧。

“小玫姐，你還在嗎？”宋逸之忍不住呼喚了一聲寧小玫。

“在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寧小玫一副嚴陣以待的語氣。

“你高中的時候真的長這樣嗎？”看起來很可愛。

“……”

一陣沉默後，宋逸之以為寧小玫不會回答他的問題了。

“不要問與工作無關的問題。”再正經不過的口氣。

好吧。就知道不會有答案。

“我高中的時候沒有這麼高，我十六歲的時候已經高中畢業了。”

好吧，學霸這種生物真是讓人忍不住咬牙切齒啊。

正式開始了。

下午拍攝的戲份裡，宋逸之和女主角並沒有直接接觸的部分，基本都是宋逸之偷偷注視著女主角。

奇怪的是，當女主角的人物形象從藍星變為了寧小玫的形象，他突然就忘了該怎麼在心裡構建感情。

他遠遠看著“寧小玫”，忍不住就代入了男主角的思維。

如果是寧小玫這樣的女生，如果在高中時期，也許自己也會喜歡她吧。

這麼優秀的女生，喜歡她會有什麼奇怪呢，聰明漂亮，當她蹲在地上給路邊的野貓喂食時，日光為她的周身打下輪廓，明亮美好。

宋逸之轉而又想到自己，如果是自己呢，自己是這個高中生，會喜歡寧小玫嗎？

總覺得她和他認識的所有女生都不太一樣。她不是頂漂亮的女生。

有的時候很清秀，有的時候又很活潑。

有的時候一本正經，有的時候很促狹。

有的時候酷酷的，但是有的時候又會送來出乎意料的關心。

說話很直接，但是卻也會照顧彆人的想法。

知世故卻不世故，科學又不死板。

明明看起來是副教導主任的外可，可宋逸之有時候甚至覺得她有些古靈精怪。

也不是溫柔解語花，卻讓人莫名地信任她。

宋逸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這樣就叫喜歡，但是至少此前並未有其它的女性給他如此的感受。

連自己的名字和她的名字一起從彆人口中提起都覺得暗暗開心。

感覺她的所有小動作都很可愛。

如果這就是喜歡，那她會喜歡我嗎？

哦，對，她似乎是有男朋友的吧。

不對，從來沒見過，“莫須有”的男朋友而已。

我和她的那個男朋友，放在一起比，她會選擇誰呢？

這一瞬間，耀眼奪目的大明星宋逸之卻不確定了。

喜歡我什麼？

長得好看嗎？

她看起來不像看重外表的人。

唱歌跳舞？

似乎她也不感興趣的樣子。

演戲？

完全就是自己的短板。

自己每次在她麵前不是像個傻子一樣，就是各種出醜。

對，自己還有些小錢。

是了，自己那點錢今天還被她看不起了，比她的設備差遠了。

宋逸之在這樣的戲碼裡，邊演邊想，邊想邊演，一時竟分不清戲裡戲外。

一輪劇情走下來，宋逸之毫無下午拍戲時那種阻塞之感，隻覺得一切是如此自然。

很快，拍攝就隻剩一場重頭戲。

在很多次的默默之後，兩個人因為機緣巧合同時來到了海邊沙灘。

女孩認出了這個鄰家男孩，主動和他打了招呼。

男孩看著對麵的“寧小玫”，心有波濤，但麵若平湖。

女孩看起來不似平時積極陽光，她邀請男孩坐下。

兩個人坐在了沙灘邊。

“很少聽見你說話，你不愛說話哦。”女孩主動問道。

男孩有些緊張，隻覺得喉頭發緊。

“嗯……”

他試圖發聲，卻喉頭梗塞。

女孩誤以為他不願意說話，麵對這樣一個沉默者，突然就願意分享自己的心事：“其實我從小到大都喜歡畫畫，可是我父母總是逼著我學法律，你覺得呢？”

男孩低著頭，我？她那麼優秀，需要我給她做建議？

沒有回答。

男孩拿出了口袋裡的巧克力，這是看女孩進便利店時購買的同款。

巧克力包裝上赫然四個字：“隨心之選”。

女孩看著巧克力，先是愣了愣，然後了然的笑了。

孩看著她的笑傻住了，很快又低下了頭。

女孩沒有接過巧克力，反而將巧克力推給了他：“謝謝，我明白了。”

女孩起身離開了。

男孩坐在海邊，看著大海，這一課，他也在心裡做出要努力奮鬥直至配得上女孩腳步的選擇。

這也是他的“隨心之選”。

卡——

宋逸之第一次覺得拍戲這件事讓人有些意猶未儘，待他從靈境係統裡登出，看到寧小玫的臉，總有種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的錯覺。

寧小玫卻麵色不變：“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

“其實你剛剛表現的不錯啊，比之前模仿陳北鶴的表演強多了。如果是剛剛這種表現，我覺得賈導罵你就有些苛刻了。”寧小玫難得誇讚了他幾句。

宋逸之卻抓到了另一個重點：“怎麼，你一直在係統裡看嗎？”

輪到寧小玫短暫地語塞了。

“嗯，是的，因為這是臨時的項目，我必須及時觀察進度。”

雖然有點尷尬，但是好歹演完了才知道，宋逸之反而感激地說道：“也是，辛苦你了，小玫姐。”

寧小玫暗暗鬆了口氣，還以為被他察覺了什麼。算了，那件事，還是等第一期的項目整體結束後再告訴他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沒什麼辛苦的。”

宋逸之下了沙發，站在寧小玫身後看著她的操作。寧小玫沒意識他站在身後，突然起身，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被撞回座位。

“不好意思。”兩個人同時脫口而出。

寧小玫抬頭看著宋逸之，突然噗嗤一聲笑了。

宋逸之不解：“你笑什麼？”

寧小玫嘴角還帶著笑意解釋道：“我在想你會不會又突然偶像劇男主角上身，”

緊接著寧小玫突然學著粗聲粗氣的語調：“女人，你是故意的吧，不要玩這種小把戲。”

宋逸之也不由得笑了，這是他今天一整天最為鬆快的時候，眉頭舒展，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揚。

“呦，會笑了啊。這才對嘛，本來就是啊，有什麼大不了的。”寧小玫見他笑了，又再度起身邊取資料邊說道。

“怎麼小玫姐你也喜歡看偶像劇嗎？”宋逸之突然興趣盎然地問道。

“我很少看，我喜歡看懸疑破案的。那種碎屍案，出租車屠夫案，菜刀怒殺無良夫啊。”寧小玫經過他身邊，突然小臉揪起，作獅子怒吼狀，“嗷，怕不怕。”

“我又不是你的夫，有什麼好怕的。”宋逸之偷笑。

寧小玫衝他翻了個白眼，又回到座位，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悠悠說道：“我還有個愛好，就是愛講鬼故事，你想不想聽？給你講一個啊。”

剛剛還得意洋洋的宋逸之瞬間求饒：“我投降，我投降，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

寧小玫低下身子，將一個U盤插入電腦內，然後抬起身說道：“太可惜了，我可是我們研究所的鬼故事人形數據庫。你確定不想聽一個嗎？”

宋逸之把頭搖的撥浪鼓一樣：“不了，不了，謝謝了。”

寧小玫拷貝好文件，嘴裡嘟囔一句：“打印機又怎麼了。”

說完她站起身走到打印機前，掀起打印機蓋子，將墨盒拿出來晃了晃，又塞進去。

回座位的路上又衝宋逸之甩了兩個字：“膚淺！”

宋逸之一頭霧水：“……”

“鬼有什麼可怕的，科學的角度說，無非就是一種腦電波，或是一種思維生物。人文學的角度來說，鬼生前也是人，也有父母兄妹。鬼也有遵守宇宙的自然法則和客觀規律。”

“小玫姐，求求你，我們換個話題可以嗎？”宋逸之還是一副幾欲發抖的模樣。

“沒出息。白長這麼高了。”寧小玫終於將材料打印完畢了，“過來看吧。”

“哦——”寧小玫揚起的聲調似乎有意外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