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江大步流星走到觀光車的乘車點，正好趕上會務組的中巴車從身後開過。
心裡不由得冒出一股埋怨。
再去排隊買票，肩膀給人拍了拍。
回頭一看是表弟，立即口氣很衝地嚷起來，“你留下來乾嘛。”
表弟毫不計較，“我媽不放心你一個人，說再給我們找一台車。而且張勇沒能來，我也想去給她買個紀念品。”
蘇江臉上一熱，發什麼脾氣呢，就因為表弟今天總跟封彥宇在一起？
趕緊幾步上前，“不是要給張勇買紀念品嘛，抓緊時間呀。”
兩個人調頭往鎮子裡走去。
路過小吃攤位，蘇江問，吃不吃？
“那會反複問你，你不是都說不吃嗎？這會小吃基金都被封彥宇和肖廷傑帶走了，你又想吃了。”
原來人家心裡也記著仇呢。
蘇江補救，“我請客，想吃什麼你儘管說。”
“那我要一碗涼蝦。”
眾所周知，老婆餅沒有老婆，涼蝦自然也沒有蝦，是用一種特製的漏勺把涼粉擠壓成蝦米的形狀，可以加醃辣椒做成酸辣味，也可以加紅糖水和花生碎當飲料。
兩個人都要甜的，端著紙碗，站到一間關著門的商鋪屋簷下慢慢喝。
時間正值正午，古鎮街上依舊滿塞不畏炎熱的遊客。再加上攤販的叫賣聲，廣播循環播放的民歌。
那人群和喧鬨仿佛一道屏障遮擋著他們。
身後的木門緊閉著，也叫人感覺踏實。
再說了，撇開所有人單獨留下，似乎也理所應當說點知心話才對？
表弟沒頭沒腦說起來，“你還記得龐礴那次說我有秘密怕他說出來嗎？”
蘇江猶豫了一下。
表弟笑了，“你肯定記得！”
“所以呢，到底是什麼天大的秘密？”
“其實就是初中的時候我暗戀他，還被他發現了。”
“然後呢？”
“然後我就承認了。”
“你完全可以否認嘛。”
“啊？還可以否認嗎，我一著急就沒想到。不過他沒有告訴彆人，還和我約定繼續當好朋友。”
“切，就這個呀，我以為有什麼大事。”
“這還不算大事？”
“這算什麼大事。”
“嗯，現在想想確實不算，不過我那時候因為這個，自卑得都不敢去廁所。”
按說自己應該開一個輕鬆的玩笑，又或者來幾句開導，都已經過去啦。
蘇江卻不想說話，表弟也沉默下來。
但是一點也不尷尬，隻覺得愉快。真好呀，他們已經能突破禁區，這樣自在地說話……
不提防身後木門吱呀打開，嚇兩個人一哆嗦。
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個一分鐘能包六個粽子的婆婆背著背篼開門出來。
婆婆已經不認得表弟，還很不高興有人堵在她家門口，朝他們翻一個大白眼，嘭地關上門走了。
這邊兩個人對視一下，都笑了。
蘇江仰頭把碗裡的涼蝦喝光，指了指街對麵的商店，“那裡賣刺繡，我們去看看有沒有適合送張勇的東東？”
進門一看，店裡所謂的特色刺繡都是從批發市場批發的機器製品。
無奈時間有限，附近估計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兩個人一陣挑選，選中一個三角小錢包，一個筆袋。
表弟搶著要買單，手機恰好響了，是接他們回城的叔叔打來，讓他們去某個路口坐車。
蘇江跟老板問路，那路口就在店鋪背後不遠處。
來接他們的是一台黑色小車，裡麵坐著兩個叔叔，一個負責開車，另一個坐在副駕駛位的，見麵就忙著跟表弟確認，“你媽媽知道是我送你們進城吧？”
表弟雖然很窘，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
蘇江忍了忍，拽起表弟胳膊推門下車，回頭說給那個叔叔，“我們自己坐車回去，謝謝您。”
說完就拉著表弟小跑起來。
表弟雖然跟著蘇江跑，一路都在抱怨，“這麼熱的天，自討苦吃。”
蘇江就說，“這種人的車堅決不能坐，對舅媽影響多不好。”
表弟不以為然地噘著嘴。
“你也是，現在開始學習一下自力更生吧，等明年去了大學，這些方便可就都沒有了。”
表弟的嘴噘得更高了。
兩個人雖然都做好吃苦的準備，也確實被太陽烤出一身大汗，結果發現自己坐車其實是非常輕鬆愉快的。
因為不是返程高峰，觀光車隻排了十分鐘。車子開動，清涼的風立即刮起來。
觀光車走的路線和他們來的時候不同，在蜿蜒的鄉間小路穿梭，沿途看見綠油油的稻田，間雜好幾塊荷塘，蓮葉高聳，開著粉紅或雪白的荷花。
蘇江連忙舉起相機。
來到換乘點，上了回城的客車，表弟才說，“糟糕！”
“又有什麼事？”
“我們給張勇買紀念品，忘記替肖廷傑和封彥宇也給她買一份。”
再跑回去一趟那是絕對不可能了，表弟提議，筆袋算是他和封彥宇送的，錢包算是蘇江和肖廷傑送的。
蘇江故意說，“知道啦，這是你們兩個學霸的心意，這是我們兩個學渣的心意！”
表弟解釋，“我是想著我們兩個得避嫌嘛。”
“我們有什麼嫌可避？”
表弟倒打一耙，“該不會是你自己想跟封彥宇一起吧！”
蘇江趕緊用一個眼神提醒——前後左右都是人呢。
兩個人笑了，都說睡一會，回去還要學習。
可惜誰也睡不著，連閉上眼睛都困難，一會看手機，一會看窗外風景。
自己坐車回家的時間自然遠遠晚於家長的預期。
客車剛跑了一半路程，姨婆的電話追來了，“啥子情況，怎麼還沒到家？”
表弟回答，他們坐客車。
姨婆拋來十連問，為啥子坐客車，你媽不是給你們找了車嘛，這麼熱的天……
表弟不耐煩地打斷，“回來說，回來說。”
回到家，已經快下午兩點。
姨婆送上來“熱了無數百遍”的午飯，不問表弟，問蘇江，“你們怎麼跑去坐客車？”
表弟解釋起來，“那個人才討厭，生怕我媽不曉得是他送我們回家，一直在那裡問東問西的，影響不好，我們就走了。”
姨婆聽得好笑，“哎喲喲，你還曉得影響不好。肯定是蘇江哥哥教你的，是不是？”
蘇江嘿嘿兩聲，埋頭吃飯。
姨婆感慨，“弋娃能有你一半懂事，我睡著了都能笑醒。”
姨婆睡著了有沒有笑醒不清楚。
蘇江原計劃睡半小時午覺就起來學習，被姨婆的敲門聲叫醒，才發現已經下午四點半。
姨婆催促，“快起來，再睡晚上睡不著了，起來起來，出來吃西瓜。”
把蘇江叫醒，又過去叫表弟。
兩個人暈頭暈腦出來坐在涼棚。
姨婆送上來的西瓜不大不小，從中間切開，裝在平日吃綠豆粉用的大碗裡，再插一把勺子給他們挖著吃。
瓜瓤冰涼、清甜，一勺一勺慢慢吃光，總算清醒過來。
雖然隻象征性放了一天假，晚自習返校，大家還是鬨哄哄交流著各自的假期見聞。
得知自己還和蘇江一起給張勇買了筆袋，肖廷傑討好地把禮物親手送給張勇。
結果挨了張勇批評，“亂花錢，乾嘛在景點買東西，又貴又不好。”
話音剛落，封彥宇來了，也送給張勇兩小罐東西，又指了指蘇江、肖廷傑，“今天我們在西江波渡鎮包粽子比賽贏了獎金，一起買給你的紀念品。”
蘇江說，“我們還和你一起買了這個嗎？這是什麼我們都不知道。”
封彥宇解釋，“這是補腦的核桃芝麻丸。”
肖廷傑馬上心虛地解釋起來，“我這邊剩下的小吃基金都被廖雯吃掉了。”
“放你的什麼臭空氣！”估計廖雯一直豎著耳朵監聽，聽到這裡氣勢洶洶殺過來，“最惡心就是你，假惺惺跟向老師說送我回家，結果把我送到了家鄉基！買的優惠套餐又少又難吃，虧我還墊了九塊錢！”
肖廷傑自知理虧，企圖轉移話題，“要說假惺惺，我肯定不如你，故意套我話，彆有用心地追到古鎮來。”
“古鎮是你家，隻準你去玩？再說我都是為了陪姚莉麗，姚莉麗非要去找蘇江，作為閨蜜我能怎麼辦。”
“還閨蜜呢，那你為什麼拚命給我遞眼色，暗示我先把姚莉麗送回家，我們好單獨去吃家鄉基？”
兩個吃貨互揭老底毫不留情，眼看就要兩敗俱傷，上課鈴及時響起。
向老師和林老師走進教室。
林老師直奔講台，在黑板左上角掛上一個小牌子，用紅色的阿拉伯數字標注，“距離會考僅剩16天。”
教室裡的端午氣息去無蹤，隻剩下備考的緊張。
蘇江挺直腰板，翻開課本和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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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erRiver：3E，告訴你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最近這些天，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我的兩個好朋友先後come out，我和那個同學也互相come out。
三目君：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們是同類。
SuperRiver：以前你怎麼不說。
三目君：你是，他剛好也是。你喜歡他，他剛好也喜歡你，真羨慕。
SuperRiver：誰說我們互相喜歡了？不過感覺很神奇倒是真的，從前根本不敢說的話，現在可以麵對麵隨便聊。
三目君：年輕真好。
SuperRiver：你又不老。再說了，年輕就是一個狀態，對自己滿意，對生活有興趣。
三目君：剛好我對自己不滿意，對生活也沒興趣。
SuperRiver：那就去拍照。
三目君：我考慮一下。
SuperRiver：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