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考 “星期天想去春遊的同學請舉手。……(1 / 1)

感謝命運,感謝學校,感謝向老師,及時得不能更加及時地在今天早自習結束前傳達一道緊急通知——會考時間正式確定在下個月18、19、20日,瞬間震驚了整個年級。

更加緊急的,實驗操作考試就在下個星期一,據說在整個雙城都是最早的一批。

課間,教室裡嗡嗡嗡討論熱烈。

按照肖廷傑的說法,涪中作為周邊幾個縣排名第一的高中,自建校以來,就沒有出現過會考不及格的情況,根本不用緊張。

按照廖雯的說法,理科班還好,史地政稍微背一背就行。

文科班就難說了,畢竟他們的物理是音樂老師教的(音樂老師大學學的物理,無奈涪中物理老師滿員,加上她本人會唱民歌能彈鋼琴,就占了音樂老師的編製兼管廣播站),化學、生物老師又是臨近退休的實驗員教,說不定呀……

封彥宇顯然也認同肖廷傑的說法,特地來跟蘇江強調,複習的重點還是瞄準期末考試,會考隻是捎帶。

表弟顯然也聽到廖雯的說法,中午回來就急著來敲門,要借蘇江的理化生筆記,確認文理班級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蘇江找來筆記,讓他坐下慢慢看,又拿肖廷傑的話安慰他,肯定沒問題的。

兩個人聊著“普通高中學業水平考試”這樣重大的話題,十分自然地,發生在昨天的種種就變得輕飄,不必再提。

等到表弟把所有筆記大致翻完,放心離開。

自己心裡也湧起“節”後餘生的喜悅。

蘇江臨時決定不睡午覺,下樓買一杯加咖啡凍的奶茶,早早回教室學習。

不回不知道,教室裡,除了張豔玲、談靜怡等等一眾住校的同學,還有好幾個走讀的同學都在複習。

蘇江也趕緊攤開筆記。

封彥宇上午才說會考隻是“捎帶”,下午又不放心起來,過來提議把在食堂吃午飯、晚飯的時間利用起來,“捎帶”著複習史地政。

下午放學,兩個人就一塊去食堂,一邊吃飯一邊背書。

理所當然地,久居冷宮的史地政老師們加入占課的行列,令原本就非常緊張的自習時間緊上加張。

政治老師更是成功搶占了六個理科班的午自習,安排了一次隨堂考試。

題目雖然簡單,第二天拿到試卷,蘇江嚇一大跳——100分!

剛在食堂“捎帶”了一次政治,就這麼突飛猛進起來?

不過仔細一看,馬上找到原因。

政治老師是把試卷拿給其他班的同學,一邊閱卷,一邊把題也講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把蘇江答錯的題目全部修改,選擇題還好改,主觀題也對照答案修補完善,硬是讓蘇江考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個滿分。

蘇江把事情當作笑話說給肖廷傑和張勇。

肖廷傑馬上說,“還好心人呢,這絕對是‘費列羅’的複仇,想讓你背上作弊的嫌疑。”

蘇江反問證據呢?

“上次我不是微信裡跟你說了?”

蘇江老實交待沒有聽。

肖廷傑鼻子都氣歪了,“我辛辛苦苦忙前忙後,你聽都不聽,那你永遠都不要打聽。”

蘇江十分內疚,“大課間,小賣部,我請客。”

“不去,補覺,沒空。”

“那你想吃什麼,我去買。”

“一瓶絲滑拿鐵兩塊巧克力威化,”肖廷傑想想又不能放心,“我還是和你一塊去吧,貨架上的才是雀巢,你可彆給我錯拿了收銀台那裡的雀果。”

小城的山寨跟“費列羅”的複仇同樣難防。

往返教室的路上,肖廷傑到底還是詳細複述了“費列羅”在五二零當天收到《超難1000題》的悲憤交加,臉色有多麼可怕,揚言一定要讓蘇江後悔。

一路聒噪著回到座位,立即像給人拔掉了電源,趴倒桌上呼呼大睡。

自從迎會考、戰期末,教室每逢課間都睡倒一大片。

有人還因此感冒,一個噴嚏接著一個噴嚏散播可怕病菌,又連累好幾個人病倒。

教室的空氣裡除了咖啡味、風油精味,加入感冒衝劑的苦澀。

所有人都病懨懨一臉倦容。

中午在食堂,蘇江問封彥宇,最近還在不在跑步?

封彥宇也說停了,等暑假再跑吧。

兩個人在小樓下分開,蘇江手機一通震,臭不要臉的丁柯還有臉發來N張照片,要求蘇江按照上次學姐那個標準幫他修圖。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年級,十六中的班級今天組織了春遊。

雖然去的是已經去過無數次的香山,能夠這樣忙裡偷閒著實叫人羨慕。

蘇江十分心疼地花二十分鐘幫他修好照片。

同時呢,心裡冒出一個想法——要不我們也組織一次春遊?

適當調整放鬆一下,大家的精神麵貌、學習狀態說不定會更好。

把這想法在F4群裡一說,遭到大家的一致反對。

涪中從來不組織春遊,高一都不組織,更不要說馬上就要會考、期末考試的高二。

蘇江不死心地給林老師發信息,大家最近實在太疲倦、太緊張,就星期天下午花半天時間,到城郊曬一會太陽、親近一下大自然。

林老師雖然也說了涪中從來不組織春遊的話。不過,承諾去請示向老師。

下午返校,向老師趕在上課鈴響前的一分鐘登上講台,“我調查一下,星期天想去春遊的同學請舉手。”

尷尬的事情發生了,隻有蘇江一個人舉手。

肖廷傑當時不說、事後才說,非常簡單隻有遇到他反對的事情才會讓大家舉手表決,非常簡單反對的事情誰敢當著他的麵舉手呀!

今天下午一二節恰逢最催眠的數學,童老師幾次走下講台叫醒打瞌睡的同學,並以此為理由拒絕下課,兩節連講。

終於熬到他走人,大家都等不及地趴倒在桌上。

莫非是這個場景打動了林老師?

第三節曆史響鈴,意外聽見他宣布,“大家醒一醒,這節曆史我們出去上田野課。”

聽說“田野”二字,大家頓時清醒了一半。

再問去哪裡,林老師回答,小樹林。

大家常說涪中校園占據一座小山丘,其實不夠準確。

山丘正麵確實全部屬於涪中。

背麵呢,山體東邊被鑿開、填平,安置了田徑場和東門。

但是西邊,在教師小區以及籃球場的圍牆外麵,還有一塊狹長地帶不屬涪中地盤,俗稱“小樹林”。

得知隻是來小樹林,大家還有點失望。

輕著手腳溜出教學樓,沿著牆根穿過籃球場,等林老師掏出鑰匙打開圍牆上的小門就魚貫而出,立即找到郊遊的感覺。

高大的樹冠撐起一片開闊又隱蔽的空間,樹蔭下是毛茸茸的草地,和煦的微風。

發現不遠處還有一大片開得熱鬨的映山紅,女同學們都尖叫著去摘花。

然而映山紅的枝椏遠比她們想象的堅韌難拔,紛紛回頭叫男同學幫忙。

一陣忙亂的結果,剛剛還漫山遍野紅白姹紫的花朵,差不多都到了女同學手中。

林老師從挎包裡掏出兩大盒巧克力,讓蘇江和張勇分發給大家。

“大家可以站著,也可以靠著、坐著,怎麼舒服怎麼來。然後閉上眼睛,仔細感受一下大自然。”

“翡翠貔貅”馬上說,“林老師,你到底是曆史老師還是地理老師喲。”

林老師也回得巧妙,“我是副班主任老師。”

蘇江注意到封彥宇坐在一棵樹下,也跟過去坐著閉目養神。

聽樹林裡小鳥的啁啾,隱約的市聲,籃球場上體育課的響動,然後是林老師的聲音。

“大家感受到了嗎,樹林的自在興盛,今天的它是這樣,我念高二的時候它是這樣,還沒有涪中的時候它也是這樣。在時間的長河裡,如果說人類的曆史約等於一天,具體到我們每個人,就隻是一瞬。我說這些話,不是要大家變得消極,而是希望大家站得高一點、看得遠一點,彆把眼前的考試看得過於嚴重,放鬆心態,從容麵對。”

不提防耳邊響起鼾聲,蘇江睜開眼睛,發現林老師正看著自己跟封彥宇。

蘇江笑著遞過去一個眼神——封彥宇睡著了。

林老師就衝蘇江對口型,“讓、他、睡、會。”

又拋過來小門鑰匙,意思是讓蘇江一會幫忙鎖門。

不過,封彥宇睡了不到半小時,睡夢中仿佛被什麼催促,突然劃動雙手,睜開了眼睛,非常不安地說,“我怎麼睡著了呢。”

蘇江安慰,“沒事,林老師特地讓我等著你。”

回教室的路上,封彥宇感慨,“打個盹好舒服,好久沒有這樣頭腦清醒過。”

蘇江說,“那你每天課間都抽空打個盹。”

封彥宇就說,“確實,以後要經常打盹,比咖啡管用。”

回到教學樓下,正好打下課鈴。再爬上三樓,看見教室走廊圍滿觀眾。

大家摘花的時候不覺得,抗回來教室才發現擁有的映山紅數量驚人。

整個九班瞬間變成花的海洋,大大小小的花枝插在各式各樣的飲料瓶、水壺裡,占據了窗台、講台和向老師的辦公桌。更有一支將近兩米高的,實在沒有瓶子安置得下,隻好放在水桶,倚牆靠在教室最後。

短暫出遊,又有鮮花作伴,午自習期間的大家都精神抖擻。

蘇江當然要拍照紀念。

難得的是,沈嬤嬤也從後門蹩進教室,沒有發火,也舉起手機哢嚓哢嚓對著映山紅一通自拍。

要說有什麼不良影響,年級傳聞,此舉徹底惹惱了文科班的女同學,紛紛籌劃著打扮教室,誓要超過九班。

廖雯在班級群裡得意地說,“隨她們的便,反正我們都把花采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