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就在三天後，大家估計都熬夜複習。

下課鈴一響，多數人都趴桌上打盹。

隻有少數幾個人，比如晚睡、失眠且早起的封彥宇，始終正襟危坐，還在學習。

去做課間操的路上，蘇江忍不住提醒，“你課間也趴一會唄。”

封彥宇說，“不要緊，我每天中午都睡足半小時的。”

肖廷傑十分詫異，“半小時也能叫睡足，我中午都要睡一個小時。”

蘇江更加詫異，因為自己都是從十二點一口氣睡到一點三十。

封彥宇反問蘇江和肖廷傑，筆記裡有沒有不清楚的地方。

肖廷傑自信滿滿，表示noproblem。

蘇江實話實說，“對我來說有點難度。”

封彥宇就說，“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隻管問我。”

原本想著絕不打攪學霸寶貴的學習時間。

偏偏複習數學和物理，封彥宇筆記裡的重點題目接連看了好幾道都不會。

晚自習回來問表弟。

表弟倒是能解出來兩道數學，物理就愛莫能助了。

他們文科班的物理課都是由音樂老師教，隻學最基礎的知識點。

月考將至，姨婆難得暫停供應雞蛋羹，送來備考期間的限定宵夜，每人一大碗又甜又糯的胡蘿卜燉紅燒肉。

姨婆的說法，考試期間多吃肉，吃肉長記性。

有了昨晚送社飯的經驗，表弟說，“要不你去問封彥宇吧，順便請他吃紅燒肉。”

題目問不問還在其次，反正又不指望考滿分。

倒是可以分享一下營養美味的宵夜，否則封彥宇夜裡能吃什麼呢，餅乾、方便麵。

蘇江端起碗，“那我去去就回。”

“你吃你的，廚房裡肯定還有，一會我去拿。”

兩個人幾口吃完宵夜，先等著表弟去廚房偷姨婆的紅燒肉，再走樓梯去找封彥宇。

封彥宇倒像是也等著他們，蘇江剛敲了一下門，門就開了。

封彥宇說，“你們怎麼天天來！有這個時間……”

“你不是讓我不懂就來請教嘛。”蘇江說著就報一道物理，要求講解。

封彥宇一邊吃東西一邊講題，口齒不清，但是思路清晰。

表弟感慨，連他都聽懂了。

隻等封彥宇把紅燒肉吃完，蘇江說，“走了。”

封彥宇主動問蘇江，“下麵這題更難，不用我講講？”

蘇江說，“這題太難了，直接放棄。”

月考倒計時第二天，抓起語文，著急英語。

背一會集合、數列公式吧，又猛地想起勻變速直線運動公式是什麼來著？

時間這個東西從來都是越不夠用，越不經用，眨眼功夫就該放學了。

姨婆今晚的宵夜又換了花樣，糖醋小排加鵪鶉蛋，估計是表弟已經跟她提要求，直接送來三份。

兩個人敲開封彥宇房間。

封彥宇問蘇江，“你目前對哪幾門比較有把握？”

其實每一門都沒有把握，蘇江想了想，英語和化學要稍微好一點。

封彥宇提議，“眼下其實已經沒有時間，我建議你暫時先彆管其他科，集中最後這點時間專攻這兩門，儘可能地提高總分。”

蘇江跟表弟都覺得有道理。

表弟說，那他也趕緊回去，重點突擊一下政治和語文。

封彥宇卻說，“你還是要注意各科成績平衡發展。”

蘇江開玩笑，“學霸你這是成績歧視。”

封彥宇連忙解釋他沒有彆的意思，說著說著自己也笑了。

臨走，封彥宇強調，“明晚不要再來送宵夜了，早點休息，輕鬆上考場。”

這話不說還好，聽了更叫人緊張。不過樓上樓下走動一下，原本有點瞌睡的腦袋變得清醒。

回到天台，蘇江乾勁十足地學到一點才睡。

月考倒計時最後一天。

從早自習開始，蘇江幾次借肖廷傑家傳的水仙牌風油精擦人中、太陽穴，去廁所洗冷水臉。

先還想著堅持到大課間再眯一會，不料從第二節英語課開始，所有人都睡意全消。

因為，老師們紛紛明裡暗裡 “劃、重、點”。

王老師向來很少板書的，今天幾次在黑板上鄭重書寫，還劃兩道橫線。

蘇江沒有經驗，多虧肖廷傑遞來小紙條提醒，“劃重點呢，趕緊記下，背牢！”

童老師一道題講到一半突然打住，目光鄭重地掃視教室，確保每個人都抬起頭來才繼續往下講——暗示這題很可能出現在明天的試卷裡。

所有人求知欲空前高漲，上課奮筆疾書，下課嗡嗡背誦。

沒課的老師們搶占午自習和晚自習不在話下，就連曆史課也沒能幸免，直接變成物理。

高老師散發慈愛之光，“我們這節課就是把這次考試的重點提前過一遍。”

大家隻差流下感恩的眼淚。

在這樣緊張、振奮的氛圍裡，早忘了瞌睡為何物。

蘇江中午隻睡半小時。

晚自習回來，又把“重點”從頭過了一遍才舍得睡覺。

然後月考就真的要考了。

早起在水槽邊洗漱，表弟久違地搞起封建迷信，“0和1你選幾？”

蘇江故意說，“全選。”

表弟馬上說，“剛好我想的是，你全選就能全部考好。”

“那我要不全選呢。”

“選0就是零失誤，選1就考第一。”

“考倒數第一還差不多。”

話雖這麼說，興興頭頭收拾開路回學校，幾乎都有了真能考好的預感。

可惜，表弟的吉祥話沒有湊效。

除了第一門英語，考得還算馬馬虎虎。

第二門化學，難度遠遠高於預期。

值得慶幸的，下午考數學，第一道大題居然是封彥宇複習資料裡的原題。

考完立即跟張勇、肖廷傑報喜，多虧了學霸的複習資料，居然押中一道大題。

不說還好，一說才發現自己審題錯誤，沒有看清楚這道題從封彥宇筆記裡的證明題改成了計算題！

難怪剛演算三步就證明恒成立。送分題秒變送命題，頓時心頭一沉。

再接著考物理，情況更是大大的不妙。

其他老師劃重點吧，雖然沒有全中，多少也給大家一題兩題，三分五分。

唯獨高老師，昨天傳授的重點硬是一個“屁”都沒有在卷子裡出現。

考完物理，班級群裡馬上有人精辟總結，“高美女這個女騙子，她的話反過來聽都是騙人的！”

封彥宇顯然猜到蘇江考得糟糕，晚飯前發來微信，讓蘇江去他那裡，要給他講半小時語文。

語文可是蘇江五門功課裡麵最薄弱的五分之一。

蘇江拿起課本就走。

姨婆恰好上來天台，問蘇江考試期間怎麼還出去。

蘇江照實說了。

姨婆說，“那你叫他上來，你房間比下麵大，不然也可以在涼棚裡學習嘛。”

蘇江說，“不知道他願意不願意來。”

姨婆說，“問問不就知道了。”

蘇江就給封彥宇發微信，要不要來天台呼吸一會新鮮空氣？

封彥宇挺意外地回複，好的。

蘇江趕緊放下書，去擦涼棚的桌子，又找出兩瓶可樂。

樓下門鈴就響了。

兩個人抓緊時間坐在涼棚。

鬱悶的是，剛學了一會，封彥宇十分理所當然地說，“把古詞拿來一下。”

蘇江反問，什麼？

“就是古代漢語詞典。”

蘇江回答，沒有。誰還用詞典，遇到不認識的字直接手機檢索。

“那我下樓去拿吧。”

封彥宇話音剛落，表弟就推門遞來《古代漢語詞典》。

學了一會，封彥宇問，成語詞典也沒有嗎？

封彥宇話音剛落，表弟推門送來《成語詞典》。

表弟這次送完書沒有馬上走，介紹說他們文科班人手三本詞典，“不過用得其實不多，你需要的時候直接跟我借。”

蘇江催促，“趕緊走開，彆耽擱人家學霸寶貴時間。”

封彥宇就說，“哪有那麼誇張。”

封彥宇又說給表弟，“你語文肯定好，一起給他補補？”

“我可不能跟你比。”

表弟連忙擺手，回了房間。

封彥宇要來這麼一大堆資料，結果也隻是在筆記裡折出幾頁重點就起身告辭。

經過學霸重點補習的語文考得驚險曲折。

拿到試卷，第一道題居然就是封彥宇講過的加點字注音。

再往後翻，封彥宇折的文言文筆記也出現在試卷，不過從翻譯改為了賞析。

封彥宇是怎麼押到這樣多知識點的呢？莫非毒舌張故意泄露給他？不可能，再說人家也沒這個需要。

估計是平日上課時刻留心，才從蛛絲馬跡中找到必考的線索……

喜極而走神，忘記語文題量最大，必須爭分奪秒才能完成。

蘇江的作文剛開始收尾，考試已經結束。

大家都在從後往前傳卷子。

張勇急得回頭催促，快點、快點。

老師也叫著停筆、停筆，跑下講台。

蘇江還不管不顧地埋頭寫作文，最後一句點題的話剛寫一半，卷子被老師抽走，筆尖劃過試卷，留下一個長長的尾巴。

這下慘了，作文沒寫完，卷麵還得扣一分。

再接著考完最後一門生物，蘇江已經徹底放棄中遊的底線，隻希望排名彆在倒數前十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