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城，二月天，氣溫依舊沒有轉暖，倒變得陰晴不定。

江栩著急地叼著油條，手腳並用地穿鞋開門。賀清依慢吞吞咀嚼著口中的食物，朝江栩幸災樂禍道：“路上小心點，小心囁著。”

“嗯”江栩慌亂點頭，吐字不清，“媽，走了啊！”說完狂奔向公交站，一路狂風帶閃電。

遠處，1路公交車停靠在路邊，正有同樣身穿灰白相間校服的學生有秩序地上車刷卡。算是為江栩爭取了寶貴的時間，他加快了步伐，風從喉嚨裡灌湧進去，臉被刺得生疼……

最後一秒，他就能趕上了，可惜了。

公交車均速前行，路過的大媽看著江栩望著車子漸行漸遠，幫忙吼道：“司機，停下車，還有學生娃娃兒。”

江栩感激笑笑，大媽拍手：“小夥子，快點去追喲，前麵還有一個站呢，身強體健的年輕小夥追得上的。”江栩邊擦額角滲出來的汗水，邊搖頭謝絕好意。畢竟他可不想出一身臭汗。

江栩去到公路邊，打算打出租車。他調整著急促的呼吸，安撫著狂跳不止的心跳。一輛黃色的車駛過，江栩趕忙揮手，匆匆上了車。

副駕駛有個一中學生，看不到臉，短發稍長，卡著規定過的長短。司機也沒有多餘的語言，問了去哪就專心致誌開車。

江栩長舒一口氣，可以避免與人交談自是好事。他望想窗外，天光還未大亮，籠罩著一層暗灰的薄紗，月亮掩藏在雲層裡，隱隱約約看見尖尖月牙兒一角。稀疏的星星粘在輕紗上，隱去鋒芒……瀘江邊起了濃濃大霧，樹木，建築物，行人，走馬觀花晃過，藏匿在霧霾中。分不清真實，若有若無……

車子緩緩停在衡水一中校門口。江栩下了車，本以為前頭那個人要一同下來，誰知前腳關了車門，後腳一腳油門開走了。他倒沒在在意，順著從公交車一窩蜂下來的人進了校門。

江栩到時，教室裡來得差不多了。一學期的相處，倒不至於如初見那般陌生，玩得好的已經熱火朝天聊起瑣事，也有火急火燎趕寒假作業，筆尖子恨不得起飛。江栩穿過過廊，在靠窗最後一排坐下 。

前桌是個女生，叫夏淺。紮著高馬尾，五官端正，大眼睛，櫻桃小嘴，笑起來臉頰兩邊有兩個甜甜的酒窩。

夏淺側過半個身子，語氣裡帶著歡快：“江栩，看我新剪的劉海，好不好看？我可是磨了我媽好久她才鬆口的！”說著，還撥弄額前的碎發。

江栩看著夏淺兩撮新增黑發在兩頰，在女孩子眼中堪比完美的弧度，真誠評價：“我覺得…”

夏淺一眼不眨的看著他。

“不如以前那個！”

夏淺表情管理碎了一地，撇撇嘴，不搭理他。想起初中她老爸心血來潮給她剪的齊劉海，至今為止都是難以啟齒的黑曆史。

夏淺直接黑了臉，又氣不過，咬牙切齒道：“你該慶幸在教室裡。”

江栩問：“不然…”

夏淺怒目圓睜：“不然你死定了！”說著還五指合並在自己脖子前比劃了一下。

江栩訕訕笑笑，說：“我以為你會惱羞成怒呢！”

兩人作為名副其實的青梅竹馬，打娘胎裡就認識，幼兒園小學初中一直一個學校一個班，包括如今上高中，絕對沒有小說裡什麼相愛相恨的橋段，有也隻有相恨。知道對方所有的糗事，也知道如何氣死對方，相看兩厭。

這場戰鬥以夏淺一個巴掌過去，江栩躲開結束……

高一二班教室內聲音嘈雜，還混著書頁翻動的聲響，直到一個將近中年的男人走進教室。教室裡瞬間鴉雀無聲，除了有一個沒收住聲響的倒黴蛋。

崔峰環視一圈，指著一個鍋蓋頭的男生大聲嗬斥：“蘇桐，後頭去站著”蘇桐被逮著隻得悻悻站起身往後頭走，嘴裡默默吐槽：“老崔更年期提早了吧，脾氣這麼爆。”

崔峰站在講台上，一頓訓斥：“現在才開學，給我收收心。彆我一走，就無法無天了。樓下都聽得到你們的大嗓門，大合唱呐，彆把天花板給吵翻了。特彆是你，蘇桐，但凡你上課聲音大點，後頭遭罪的就另有其人了”殺雞儆猴進行得差不多了，崔峰輕敲著木桌，話鋒一轉，聲音也變得柔和了些許:咳咳，這學期我們班轉來了名新同學，大家熱烈歡迎"說著朝門外的人招招手，示意他進來。

許默探出腦袋，借著自己第一排靠門的優勢，率先看到了新同學亞麻呆住了，他的女同桌搖晃著他的胳膊，好奇詢問:“許默，新同學怎麼樣？男的女的？”

“男的。彆晃了，姐。”許默低聲回答.

“哦”看他語氣不大對，女同桌及時閉了嘴，不自討沒趣。

“cao”許默收回腦袋 ，怔怔看著，苦惱思索著。向後一望，江栩埋頭睡了，置身度外。

男生進了門，後排響起陣陣驚呼

“哥們，你好帥”不知誰喊了一句，後麵的人紛紛附和。

男生勾起嘴角，漆黑的瞳仁裡散落點點笑意。校服外套敞開，內搭是件白衛衣，隨性張揚。身姿如鬆柏般挺拔，一中著稱“身形殺手”的校褲，也沒穿成水桶既視感。

“大家好，我是裴時羽”自我介紹著，拿起粉筆書寫在黑板上，他的字龍飛鳳舞，倒跟他的性子如出一轍，“希望與你們相處愉快。”話畢，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迷糊睡夢中的江栩是被掌聲吵醒的，剛剛的嘈雜他大可以順當催眠曲了，可掌聲是“真”熱烈且刺耳，啪啪啪，啪啪啪。

江栩不知原因的抬頭。此時，崔峰指著江栩身旁的空位子，道：“去那坐吧”

裴時羽點點頭，往後頭走去。

江栩看來人，瞳孔一怔，帶著微許震驚。他與許默遙遙向望，從他五官亂飛的慌亂中，江栩大致可以確定了，這個新來的轉學生他見過，那個一挑五的社會大哥。

裴時羽似有察覺四麵八方投來的打量，坦然笑笑，低頭整理抽屜。從書包裡拿出一包濕巾紙，抽出一張，慢條斯理地擦拭指尖，再到掌心，到手腕…不慌不忙地扔掉，緩緩朝江栩伸出手。

江栩：？？？一直用餘光瞥他的江栩內心慌成過山車，表麵穩如泰山。他要乾什麼，乾什麼！活爹！

裴時羽依舊保持原來的動作。

敵不動，我不動。江栩努力轉移目光，右手勾到一隻筆，像是天降救星。裝作不經意埋頭，對上桌麵，分“紙”沒有。

江栩自暴自棄抬頭“你乾嘛！”

裴時羽挑眉：“跟同桌打招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