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珩征夾菜的手頓了一下，當即又恢複正常，平靜地說道：“意外。”
趙書淼沒再說什麼，去陪著茗茗看故事書。
翌日，趙書淼帶著孩子去看吳柔，她氣色比昨天好了很多，但臉還是蒼白，眼中還有一些淡淡的憂傷，語氣卻是無比堅定，“淼淼，我要跟他離婚。”
趙書淼點點頭，“行，我幫你。”
正說著話，林曜序拎著水果推門而入，“怎麼樣了，好點沒？”
“謝謝哥，沒什麼事了，那個孩子不該來的。”
林曜序皺眉，問道：“因為什麼啊？”
趙書淼氣不打一處來，“因為什麼他也不能打人！趙書森就是個畜|生。”
“他沒錢了，讓我找人借錢說孩子出事了，我不肯，然後他就開始打我，茗茗嚇得直哭，想要上前幫我，結果磕到了桌角。”
吳柔心疼的摸了摸茗茗，“都是媽媽沒本事。”
吳柔不算軟弱，但是是心軟，總覺得為了孩子能忍，期待男人改變，結果隻是會被認為懦弱的不敢反抗，男人會更變本加厲。
趙書淼哀歎一聲，“離了也算脫離苦海，對你和孩子都好。”
出了醫院，林曜序帶著她和茗茗去吃午飯，說些家長裡短，“這吳柔也是夠可憐的，趙書森結婚前不是這樣的。”
“可不是，她的嫁妝，我姑的彩禮，輸得一分不剩，但是她不自己醒悟，誰也幫不了她。”
趙書森不是第一次動手，趙書淼也不是第一次勸說。
“他兒子進去了，小姑沒給你打電話？”
“自從前年爺爺沒了，她去了廣州，就再也不聯係了，我爸沒了的時候我聽人說，在那邊過的挺好。”
“她那種人，過得好一定得炫耀。”林曜序從鼻腔裡溢出一絲哼笑，又叮囑道：“幫完吳柔離婚，你不要再管他家的事了。”
趙書淼點了點頭，“我知道，這不是孩子和嫂子太可憐了嗎？趙書磊我才不幫呢。”
吃完午飯，趙書淼要帶著孩子去公司，停車場，趙書淼說：“茗茗，跟大舅說再見。”
茗茗揮揮小手，“大舅再見。”
林曜序上了車，衝她挑了下眉，“乖，要聽姑姑的話，大舅有時間就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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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童節那天，趙書淼還在睡夢中，突然感覺到鼻尖癢癢的，伸手揉了下，不癢了，過一會兒，又癢癢的，她被迫睜開眼睛，一大一小正站在床前，陽光懶洋洋的照進來，兩人都笑得溫和。
方珩征伸手碰了一下茗茗，茗茗心領神會，甜甜地開口，“姑姑，快起床，今天要去遊樂場。”
媽的，小孩都知道撒嬌能拿捏她了。
趙書淼揉了下她還沒梳的頭發，睡眼惺忪地說道：“小屁孩，去洗漱吧，姑姑馬上起床。”
茗茗跑去衛生間洗漱，方珩征坐到床上，趙書淼狠狠給了他一腳。
方珩征嘴角壓不住笑意，“你乾嘛？”
明知故問，趙書淼睨他一眼，“滾下去。”
夏日剛剛來臨，微風輕撫，不驕不躁，正是出門遊玩的好時節。或許是工作日外加兩天後端午節的緣故，今日的遊樂場人並不是很多。
“我和你姑姑第一次約會，就是在這。”
方珩征眼尾眉梢都帶著笑意，今日他還特意穿了那天的黑色運動服，不似西服成熟矜貴，在青春洋溢的遊樂場，散漫放鬆，笑得放肆。
趙書淼看著走在前麵的他，牽著茗茗的手一晃一晃，嘴上和孩子說著四年前他們初來這個遊樂場的回憶。
察覺到她沒跟上，兩人回過頭來，趙書淼心神恍惚一瞬，方珩征的麵容和曾經竟沒有什麼變化，時光在他身上並未留下太多痕跡。
“姑姑，你走得太慢了，快點。”和方珩征熟絡起來，茗茗也不在那樣靦腆害羞了。
陽光晃眼，趙書淼用手遮著，腳步加快，“你倆要去玩哪個啊？”
方珩征笑道：“出門太急忘帶帽子了，先去買個帽子。”
一人一個鴨舌帽，戴好後，趙書淼看著方珩征唇角微微上揚。
“笑什麼？”方珩征被看得發毛，拿出手機照了下，又問茗茗，“姑父臉上有東西嗎？”
茗茗搖搖頭，“什麼都沒有啊，好像更帥了。”
方珩征被惹得心花怒放，“今天早上沒吃蜜啊，你的嘴怎麼這麼甜啊？”
趙書淼忍不住抬手打了他一下，“誇你一句就要上天了。”
“你太無趣了！”
有些兒童項目不適合他們上，兩個人坐在一旁盯著茗茗玩。
“上次來我玩完過山車吐了，你還記得嗎？”
難得的好日子，提及過去趙書淼也沒掃興，“我都不想罵你，你說你能玩，結果沒玩幾個項目你就開始吐。”
“誰知道你一個緩衝都沒有啊，又是跳樓機，又是大擺錘，海盜船第一次坐中間不過癮，第二次坐最上麵，最後在過山車上，我感覺整個人靈魂出竅。”
趙書淼眉眼淩厲的掃過去，“我問沒問你能不能玩？我問你好幾次！你有什麼心思你清楚。”
方珩征不接這茬，“我有什麼心思，我想讓你高興嘛，反正進鬼屋是你主動牽的我。”
趙書淼眉頭緊皺，“你怎麼強詞奪理啊？”
四年了，兩個人還在為到底是誰先牽了誰的手在吵架。
“明明是你害怕先抓住了我，然後我……我怕你……那啥，我才那啥的。”
方珩征對那啥不在意，但這件事每次他都要吵出個所以然來，“我隻是拉住了你的胳膊，是不是你主動牽了我的手？”
上兩次鬥嘴，這句話的下一句，趙書淼就會繳械投降，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說，是我先牽了你，行嗎？
趙書淼今天就是不服輸，“你拉女孩胳膊，你也好意思！”
方珩征也不害臊，大聲辯駁，“我害怕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說到害怕，趙書淼好似覺得腦海裡有什麼一閃而過，但又轉瞬即逝。
最後她無奈地對方珩征豎起一個大拇指，“不愧是你啊，能屈能伸。”
兩個人又帶著茗茗坐旋轉木馬，玩激流湧進，看花車表演。
第一次來遊樂場的茗茗對什麼都充滿著好奇心，方珩征耐心的一點點給她科普，除去上廁所，都是他在帶娃。
一整天的遊玩，幾個人累的不行，方珩征叫司機來接，回去的途中茗茗趴在方珩征的腿上睡了一路，他垂著眼眸，疼惜地看著這個小女孩。
“淼淼，小時候除了哥，誰陪你玩啊。”
他從來都不知道趙書淼的小時候的生活。
趙書淼是鮮少會回憶過去的，她也不願意提及那段過往，將視線轉移到他臉上，淡淡地說：“徐瑾彥啊。”
過濾掉他不想聽的話，方珩征又問：“你和傅琪陵怎麼認識的？”
隨意聊了幾句過往，幾個人就回到了家中，方珩征把茗茗抱進臥室後，馬不停蹄回到書房工作。
睡醒一覺，趙書淼餓的肚子咕咕叫，下樓覓食路過書房時，聽見方珩征在打電話，全程英文交流，說什麼建築板材的問題，純正的美式發音，低沉性感。
聽了兩句肚子便抗議起來，樓下劉媽單獨給她留了飯，她吃完在客廳逗狗，方珩征從樓上下來，問道：“你吃飯了嗎？”
“嗯。上次的事，是賀家做的嗎？”
方珩征還是白天那條黑色運動褲，他雙手插兜，走過來，“你怎麼會這麼想？”
“就是突然想到了。”
方珩征不願意告訴她，“你想回去啊？”
趙書淼明亮的雙眸帶著質疑，“你讓我回去嗎？”
水晶吊燈映出暖黃色的光，方珩征用灼熱的視線看她，握住她的手。
“除了離婚，我還什麼不讓你做的嗎？我從來都沒有不讓你回去，其實我是希望你回家的。因為你還是覺得，我們之間還是有身份差距的問題，賀叔對你好的話，我不反對，我希望有人愛你，有很多人愛你，親情可以，愛情的話就算了。”
方珩征的目光真摯又溫柔，他確實沒說過不讓她回去，但是她沒想過回去。
賀岩川給他打過電話，讓他幫忙勸說趙書淼，賀家的根，總是要回家的。
“淼淼，賀叔有他的苦衷，不是所有的……都像我這樣自由。爸也希望你回去啊，兩個父親，他們接替著愛你。”
方珩征的眼裡透露出一種羨慕。
溫情的時刻總是讓趙書淼腎上腺素飆升，或許是被方珩征的話感動到了，她的眼眶泛起酸來，她掙脫掉方珩征握著她的手，在麵頰前揮動兩下。
“哎呀，你有病吧，我就聽你打電話跟國外談項目，想起你公司出事的事了，你搞……搞什麼？趕緊去吃飯，我真多餘問。”
趙書淼伸手朝著餐廳方向推他。
趁著今天美好的氛圍，方珩征趁機提出明天一起參加宴會的要求。
想著借方珩征的勢，或許能夠結交一些人脈，趙書淼答應下來。
“那明天我讓人把禮服送到家裡來。”
方珩征剛坐下吃飯，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趙書淼抬眼看了眼時間，已經八點半了。
餐廳那頭說了什麼不清楚，方珩征拿著電話急匆匆上樓，拎上一個外套，然後告訴她出去一趟。
趙書淼心底湧起一絲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