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引來不少目光,趙書淼被人凝視著,她僵在了原地,滿腦子都是自己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她不是無理取鬨的人,她自己就重視工作,從來沒因為方珩征在工作上的爽約而鬨脾氣。
她怎麼了?
方珩征直接把手機關機,將人摟進懷裡,不讓其他人看清她的臉,在她耳邊安撫著,“你重要,你最重要。”
趙書淼用力推開他,拿著車鑰匙要走。
方珩征迅速反握住她的手,她正處於崩潰階段,他不可能讓她一個人開車走,“我們回去。”
出了商場,趙書淼坐進了後排,一路上依靠著車窗,眼神泛空,方珩征從後視鏡看她,隱隱擔心起來。
回到酒店,趙書淼趕他出去,他知道趙書淼有在包裡放瑞士軍刀的習慣,在她的包裡翻找一番最後沒發現,才出去又開了一間房。
手機開機後,未接來電太多,方珩征全部無視,直接給他的醫生打了個電話,描述了情況後,問道:“她這種情況會是抑鬱症嗎?”
“不能確定,你也說了,她父親最近去世,可能隻是情緒上的問題,我不能輕易診斷,你多觀察她吧,哎,她是你三年前的那個女朋友嗎?”
“嗯。”
“如果她曾經就知道一些事情的話,你想過她是陽光抑鬱症嗎?”
方珩征的心咯噔一下,又聽醫生問:“她睡眠怎麼樣?”
昨天她來的路上睡了一路,洗完澡躺在床上又睡了,方珩征如實回答:“她睡眠一直挺好的。”
“有沒有不願意社交?”
方珩征仔細回想她這段時間的情況,“好像沒有,她白天一直都在正常工作,昨天還主動去了我外婆家,晚上我說帶她來看演唱會,她也沒有不願意。”
醫生思考了一會,說道:“那你彆太杞人憂天了,但是如果情緒得不到很好的化解,有發展成抑鬱症的可能,你多注意她的情緒,也多注意自己的。”
方珩征歎了口氣,“好。”
趙書淼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好一陣後,拿出手機進入百|度搜索關於抑鬱症的表現,最後她給自己下了個診斷。
她是腦子壞了,不然怎麼會懷疑自己有抑鬱症,這個世界誰得抑鬱症都不會是她。
回想起剛才突如其來的情緒,她給自己的解釋是,最近太混亂。
但她也好像懂了,曾經方珩征為什麼總是用玩笑的方式控訴她不愛他。
如果是在蛛絲馬跡裡尋找愛不愛,那麼每當有一點不愛的跡象,就成為了引爆情緒的炸藥。
可她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沒一會兒,方珩征實在不放心,叫了客房服務上來。
主打一個來都來了,演唱會趙書淼還是去看了。
以悲傷失戀為主的演唱會,總是讓人觸景生情。看到一半趙書淼就離開了。
回到濱城,方珩征幫她把出國的一切東西準備好,讓她去看徐瑾彥的比賽。
傍晚方珩征在衣帽間幫他收拾行李,叮囑道:“明天落地一定要給我報平安,知道嗎?”
“嗯嗯。”趙書淼乖乖點頭,“你怎麼突然放我去了?”
方珩征蹲在行李箱旁疊衣服,半開玩笑的語氣,“讓你去給青春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趙書淼今天心情還算不錯,問道:“你不怕我跟他跑了?”
方珩征無所謂道:“跑唄,反正結婚證在我手裡。”
在一旁挑首飾的趙書淼“嘁”了聲,其實他心底還是不願意的。
沒堅持兩分鐘,方珩征就說了實話,“我要是不讓你去,你肯定恨死我了。”
恰好,好好進來圍著方珩征腳邊,他又逗了下狗,“好好,我說得對吧?我要是不讓你媽去,你媽肯定連你也不喜歡了。”
趙書淼故意氣他,“你能不能格局大一些?徐瑾彥說了,你也可以去。”
方珩征一口氣沒喘勻,差點嗆到,“他裝什麼大度!我是你的合法丈夫,我不去是相信你們,我要是去也無可厚非。”
趙書淼忍不住笑了,方珩征讓她彆礙事,早點去睡覺。
第二天一早,又親自送她去機場。
冠軍賽要進行三天,從十六強到八強再到四強,最後角逐冠亞軍。
趙書淼和方珩征說,想要在那邊玩幾天,所以回來的時間不確定,方珩征沒說什麼,隻是讓她每天報平安。
韓國和濱城天氣差不多,趙書淼穿了一套淺灰色的運動裝,吊著高馬尾,青春活力。
人群中,趙書淼身姿挺拔,徐瑾彥一眼就鎖定了她,衝她揮手。
他們已經一年多沒見麵了,再次相見遠不如微信上熟絡,狹窄的車廂彌漫著尷尬的氣息。
微信給方珩征報個平安後,那人的電話竟直接打了過來,讓她看好什麼就買,刷他的卡,明天有雨,讓她記得帶傘。
趙書淼聽得有些不難煩,她又有種她個廢物的感覺,以前方珩征也是這樣囑托的,但他今天絕對是刻意的。
“知道了,我能自理。”
徐瑾彥清楚的聽到那邊的寵溺的笑了下,然後說道:“又嫌我煩,掛了吧,玩得開心。”
他開玩笑緩和尷尬氣氛,“他是不放心你啊,還是不放心我啊?”
一句話拉回曾經熟悉的感覺,趙書淼笑了下,“他可能是不放心咱倆。”
“你啊。”徐瑾彥像哥哥一樣推了她腦袋一下,又側目看她,問道:“還跟哥生氣呢?”
趙書淼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他不會以為每天給我發個笑話,我就原諒他吧。”
徐瑾彥還是有些了解她的,“那你不是沒拉黑他嗎?”
被他戳穿,趙書淼麵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找了個理由,“有些挺好笑的,而且他也挺好笑的。”
徐瑾彥把她送到酒店,讓她自己出門逛,他去準備比賽。
說是來看比賽,實際是來旅行的,徐瑾彥每場比賽至多一個小時,她大部分時候都在吃吃逛逛。
徐瑾彥隻比賽了兩天,他止步四強,失去了角逐冠亞的機會。
第二天他接受完采訪,趙書淼想要說些什麼安慰他,卻不知怎麼開口。
徐瑾彥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她本就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女孩,他單肩背起包,笑了,“想安慰我?哥都三十了,什麼冠軍沒拿過?走,帶你吃飯去。”
看著徐瑾彥瀟灑的笑容,趙書淼恍惚一瞬,方珩征可能說的沒錯,她確實是來給青春畫上一個圓滿句號的。
找了家很隱蔽的韓餐館,徐瑾彥終於問出那句話,“你們現在怎麼樣?”
趙書淼不願意對他說謊,她咬著吸管,“那樣吧。”
“你愛他嗎?”
這是二十多年,他們第一次談論愛這個話題。
麵對彆人,趙書淼可能會說不愛,但是對麵的人是徐瑾彥,她沉默了。
徐瑾彥溫柔的笑笑,眼中卻帶著些遺憾,“猶豫,心中就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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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趙書淼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想著徐瑾彥和她說的話。
徐瑾彥說,她在逃避,她把不屬於方珩征的錯怪在他頭上,她對他的惡劣情緒,是在確定他的愛,因為曾經欺騙的開始,她需要用各種方式去確定方珩征的愛有幾分真。
徐瑾彥又說,方珩征給她的愛,是內心深處最需要的那種愛。
趙書淼問他,“我需要的,是什麼樣的愛呢?”
“懂你,他能透過你的眼睛,看透你的內心,懂你的嘴硬,懂你的偽裝。”
她懂徐瑾彥的意思,她要的愛,是無數次推開,還是會被堅定選擇的愛,是有人告訴她,趙書淼我不僅愛你的美貌,懂事,能乾,我也愛你的不堪,更愛你完美偽裝下的惡劣,你的懶惰,你的壞脾氣。
徐瑾彥還說,他們見過一麵,是在趙豐年的葬禮上,方珩征見他並沒有那麼大的敵意,他很成熟。他毫不羞赧的承認那天吃醋到發瘋,也毫不避諱的告訴我,他愛你也是有目的的。
他也想你愛他。
“一個權勢滔天成熟矜貴的男人,對我說,他為了你吃醋發瘋。淼淼,人都是要麵子的,咱倆的性格誰都說不出來,但方珩征可以。”
“他說愛你就是要讓你知道,讓你知道他吃醋,讓你知道他在意你,對你的愛要強勢一些,有些事他知道是錯的,但還是要爭取。”
她在韓國玩了一周整理心情,回程時,徐瑾彥特意來飛機場送她,她道了個歉,“淼淼,對不起。”
當年,他進入國家隊,心高氣傲,他以訓練為理由和趙書淼減少了聯係。後來趙書淼家出事,他正是勢如破竹的時候,對她也沒有怎麼關心。
趙書淼笑了笑,“沒必要的,我們那時候太年輕了,也都不定性,隻是被家長給灌輸了傳統思想罷了,見過方珩征,我也更加明白了,我對你沒有真正的心動過。”
她高一的時候,徐瑾彥進入國家隊,未來大好,徐瑾彥總說訓練忙,她敏感,也太過於了解徐瑾彥,卻沒有拆穿他的謊言。
他們沒提過在一起,也沒提過結束,但對關係的變化,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
輟學到打工的三年,是她最艱難的三年,徐瑾彥沒幾句關心。他大勢正好,萬人追捧,他迷了心。
她不傻,她優秀,她寧缺毋濫。
“哥,我走了,濱城見。”趙書淼拍了下他的肩膀,一聲哥,斬斷了愛情的所有可能,“謝謝你告訴我那些話,我和方珩征無論怎樣,都用不著你給我兜底,去追尋自己的幸福吧。”
望著幾英裡的高空,徐瑾彥久久沒能回神。
方珩征說得對,他不配愛趙書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