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書淼忍俊不禁,下意識去看方珩征的神情,四目相對的瞬間,都知道彼此是故意為之。
她的笑容僵在臉上,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起來,趙書淼將視線重新轉移到狗狗身上,問:“它是公的還是母的?”
“小女孩,叫樂樂?”
“太大眾。”
“小黑。”
“太普通。”
“Lucky?”
“中國狗不叫洋名。”
又取了幾個趙書淼都不太滿意,方珩征裝作氣急敗壞的樣子,“就叫狗蛋!”
方珩征想要起身,被趙書淼一把推倒在地,命令道:“你好好取!”
手肘磕在瓷磚上,方珩征順勢躺下,使了個小性子,“我取了那麼多你都不滿意,那你取一個。”
“我取就我取。”在腦子裡思索半天,突然趙書淼嘴角微微上翹,試探著說道:“樂樂?”
“去你的。”方珩征坐起身,“不如叫,好好吧,它媽媽肯定希望它好好的。”
他也希望趙書淼好好的,他們也好好的。
趙書淼拍板,“就叫好好。”
她從沙發上起來,用食指輕輕點了兩下好好的頭,眼尾眉梢都變得喜悅起來,說起話來也是溫溫柔柔的,“你就叫好好了喲,一定要好好的。”
眼前的趙書淼和好好一樣可愛,方珩征心情也好起來,滿懷期待地看她,“醫生說周六要去換藥,你有沒有時間一起去?”
“周六我有事,你自己帶著它去吧。”
計劃落空,方珩征心間閃過一瞬間的失落,但好好帶來的美好掩蓋了失落。
雨寧園獨特的地理位置,落日餘暉的金光,照應著如今難得的溫馨。
劉媽推開彆墅的門,拎著菜籃子進來,驚訝道:“哎喲,添新成員了?”
趙書淼舒眉軟眼的回答,“是啊,一個小狗狗,好可愛的。”
“看你高興的,這麼喜歡啊。”
“我打小就喜歡。”趙書淼對合得來的人偶爾會關不住話匣。
“我特彆小的時候,我爺爺家院子裡養了一隻大黃狗,後來大黃老死了,我哭了好幾天,我爺爺實在沒辦法,從彆人家弄了一隻剛出生的小狗回來,但那個狗太小了,離開媽媽不適應,我看它悶悶不樂的,就讓我爺爺還回去了。”
方珩征坐在一旁看著好好,靜靜聽趙書淼講小時候的故事,暗歎還是林耀序了解她。
好好的到來,趙書淼的注意力得到了轉移,成了秀狗狂魔,她跟林耀序得瑟。
趙書淼發了語音條過去,“哥,你看狗狗,它叫好好,三個小時前它進來嚇得瑟瑟發抖,現在已經適應了,好可愛的。”
【林耀序:像你】
【趙書淼:滾】
【林耀序:替它擔心】
文字表達不了趙書淼的憤怒,她語音輸出,“林曜序我告訴你,現在不是我自己,有人替我養,怎麼可能會……”
死字她沒敢說出來,因為她確實養什麼死什麼,趙書淼家裡一盆綠色植物都沒有,房子裝修完買過幾盆,最後全死了,養過的小烏龜和小金魚也都掛了。
趙書淼點開林耀序的語音條,“這個時候另一半還是有用的。”
她不再回話,一門心思跟傅琪陵她們炫耀。
看她像個小孩得到新玩具一樣,方珩征嘴角忍不住上揚,目光舍不得從她身上移開,這一刻的幸福不可言喻,雖不能定格,卻也足夠他回味很久。
翌日是秦遠哲開庭的日子。
趙書淼沒有遺忘和逃避,她帶著趙豐年來到法庭,聽秦遠哲案件的審理和判決結果。
法庭上秦遠哲對曾經自己所做過的事供認不諱,他對趙書淼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
秦遠哲到底是為三年前的事情,還是為九年前的事情而道歉,她不得而知。
她說:“我不接受道歉,法律會製裁你。”
被壓走的時候,秦遠哲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方珩征,用嘴型說道:“願你成功。”
隻有他們彼此懂其中含義,方珩征早已不是那個毛頭小子,有趙書淼在身邊,他更是超乎尋常的平靜。
22年3月10號濱城是個陽光明媚的豔陽天,一個時隔九年的案件被重新審理,犯罪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趙書淼出了法院就不見蹤影,獨自爬山登高望遠,她站在山頭良久,頭頂湛藍天空,白雲翻滾,春風撲麵而來。
13年3月10號是周末,剛參加完高三的一模考試,春暖花開的季節,她也是選擇來登山放鬆心情,不過那一天霧靄重重,遠方的一切都在霧裡,她看不清高樓大廈,看不清車水馬龍,回到家她更短暫的迷茫自己的前途。
太陽西沉,餘光像給山峰鍍了層金,晚風陣陣襲來,趙書淼察覺到臉上有冰涼的觸感,她哭了。
她心裡一片茫然,比九年前還看不清未來,方珩征硬撐著不肯放手,她倔強的不肯屈服。
換了家酒吧消遣,她剛到沒多久,方珩征就跟著進來,坐到她身後的卡座裡。
舞池中央男男女女貼身熱舞,音響震天,趙書淼萎靡的沉浸在混沌墮落的世界。
身後不知是誰家的公子哥,玩味地說道:“方珩征也真是夠慣著的,這女人不聽話,狠狠收拾一頓就好了。”
另一個附和,“現在她就是仗著方珩征愛才能這麼作,想嫁給方珩征的人排著隊呢,她不就是有點姿色嗎?”
“方珩征還是對她太好了,治服一個女人還不容易?”
燈紅酒綠的環境裡,方珩征臉色晦暗不明,站到他們麵前,冷然鋒利的視線一一掃過他們的麵頰。
“有什麼話當著我的麵說。”
不帶一絲情緒的聲音,卻足夠讓人恐懼。
“怎麼不說了?彆再讓我聽見你們議論我的妻子。”他知道趙書淼在聽,“道歉!”
幾個人忙不迭起身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喝多了,口不擇言,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彆跟我們一般見識。”
趙書淼暈乎乎的起身,目光幽深的看了他們一眼,“我當然不會跟你們一般見識,因為彼此的見識本就不一樣。”
他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女人在他們眼裡不過是玩|物,高興寵著,不高興就丟掉。
骨子裡的思想,不會因為你的三兩句話改變,他們今天道歉,也隻是懼怕方珩征的勢力罷了,心底還是不屑的。
趙書淼扯了下他的西服袖子,“走吧。”
喝的有些多,趙書淼沒注意腳下台階,踉蹌一下,方珩征及時扶住她,直接將人抱起,走出酒吧。
回家的路上,趙書淼眼神迷離,呼吸粗重,醉醺醺的靠在方珩征的肩頭,手機響了,她按下接聽。
一個溫柔關切的男聲傳進耳畔。
“淼淼,我這兩天忙著訓練,剛聽朋友說了你的消息,怎麼回事啊?”
趙書淼突然鼻頭酸澀,嗚嗚哭起來。
那邊的男人更加著急起來,“淼淼,怎麼回事?你彆哭啊。”
男人的關心,趙書淼突如其來的哭泣,都狠狠刺痛著方珩征的神經。
心底隱忍很久的酸澀情緒終於到了爆發點,方珩征一把奪過趙書淼的手機,“這位先生,趙書淼是我的妻子,用不著你關心。”
在他氣急敗壞的襯托下,男人的情緒相對穩定,“把電話給趙書淼。”
被點名的人伸手去搶手機,卻被方珩征禁錮著,看他直接掛斷了電話,趙書淼罵道:“你他媽憑什麼掛我電話!”
密閉狹窄的車廂,趙書淼尖銳的聲音差點刺破方珩征的耳膜。
方珩征厲聲道:“憑我是你的合法丈夫!”
“你不配,我要跟你離婚!”
車子恰好駛進雨寧園,方珩征推門下車,扯了下領帶。繞到車子另一側,打開門,抓著趙書淼的手腕,不顧她的掙脫,拽著她進了彆墅。
“方珩征,你混蛋,放開我。”
關上彆墅大門,方珩征直接將人抵在牆上,用唇堵上趙書淼還在喋喋不休的嘴。
“方……”趙書淼用儘全力去推他,兩隻纖細的手腕都被攥住。
方珩征帶著怒氣的吻又凶又急,不給趙書淼喘息的機會。
這些天偽裝的大度,在這一刻全部被撕碎,他將最真實的情緒露出,失了智般剝奪著趙書淼嘴裡的空氣。
趙書淼抬腿狠|狠||頂了他的腿根。
她用儘了全力,方珩征疼得悶哼一聲也沒放開她,反而惡劣的去輕咬她的唇。
趙書淼直接重重地咬了下去,唇齒間頓時充滿了血腥味兒,
方珩征不得已放開她,下一秒一記重重地耳光甩在他右臉上。
趙書淼神色駭人,冷聲嗬斥道:“你發什麼瘋?!”
院子裡的燈光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玄關處借著客廳裡微弱的亮,方珩征清楚的看到趙書淼臉上的淚痕,腦海裡霎時又閃過,她接到徐瑾彥電話放下防備哭泣的模樣。
他用舌尖頂了下右臉,舔了下唇角的血,捧著趙書淼的臉,再次不由分說的吻上去。
那架勢恨不得將趙書淼拆吃入腹!
趙書淼快要溺斃,她不再掙紮,用手輕輕去推方珩征,囁喏的叫他,試圖喚回他的理智。
方珩征慢慢平複心中怒氣,吻也變得輕柔稀碎起來,指腹慢慢拂過她的臉頰。
周遭的戾氣漸漸消散,寂靜的夜晚,方珩征的急促呼吸在她麵前漸漸趨於平穩。
未開燈的玄關也能讓她看清方珩征深邃的眉眼,灼熱的視線足以讓人淪陷,他漸漸眼底的情緒被委屈失落替代。
忽而,方珩征把頭窩在她的頸窩,討好地蹭了蹭,“淼淼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彆離開我好不好?留在我身邊,我會對你好,一輩子對你好。”
“對我好?”趙書淼不屑,“對我好的人多了,用得著你嗎?”
“可那都是你用真心話換來的,跟我不用。”
他的話在趙書淼心裡激起驚濤駭浪,趙書淼的大腦卻更加清醒,譏誚道:“你本來就該對我好,因為是你欠我的。”
趙書淼的脖頸處濕潤了,方珩征滾燙的眼淚直接灼燒著她的心。
“我欠你的,我補償你,補償給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