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久忽然睜眼,手迅速而準確地按住了顆毛茸茸的腦袋。
梁宇斌的動作戛然而止,停頓片刻立刻順著頭頂的手,抬起頭來,臉頰在手心蹭了蹭,唇角無意間劃過指尖。
為了防止腦袋亂動,鄔久捏住他的臉頰,將其拉近。
近距離地相對,月光照耀下,一雙明亮的眼睛,即便在黑夜中也顯得水汪。
主腦見此場景,一時間呆滯了,待回過神來,小聲嘀咕:【啊,真是□□啊,犧牲真是大】
鄔久聽著主腦的話,手上推開梁宇斌,起身,雙手撐在身後枕頭上。
擋住月長樂,一隻手特意將被子向邊上拉過,壓下,遮蓋嚴實。
梁宇斌表麵不動聲色,但內心陷入了混亂。
他未曾料想到房內還有旁人存在,此刻的局麵對他而言,進退兩難。
顯然,計劃已無法繼續,梁宇斌緩緩蹲下身子,倚靠在床邊。
仰頭望著鄔久,鄔久側頭俯視著床邊的梁宇斌。
梁宇斌呈現出一副依賴柔弱的姿態。
鄔久抬手輕拍他的頭發,意在示意他離開。
梁宇斌領會了這個意思,起身沒有動彈,靜默了片刻後,俯身探頭靠近鄔久。
就在他的唇即將觸及到的瞬間,鄔久用手擋住了。
舉動未能成功,梁宇斌神情顯得頗為惋惜,遂轉身離去。
步出房門後,回頭將門關上,返回自己房間,心中思緒萬千,一夜未眠。
鄔久在確定梁宇斌已經離開後,緩緩躺回床上。
月長樂此時正處於半睡半醒之間,感到身邊有人在動作,便迷迷糊糊地問:“寶瑞,你怎麼了?”
鄔久躺在床上,仰望著黑暗的空氣,輕聲回答:“沒事,隻是起來給你蓋個被子。”
月長樂似是無意識地回應了一聲“哦”,便又陷入了夢鄉。
而鄔久則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主腦在她腦海中不斷地絮絮叨叨。
【哇敲!好大的膽子,爬/床的事都乾出來了——】
【彆急著睡,反正都醒了,我們聊聊後續唄】
這段時間話本看膩了的主腦,已經沒事乾了,無聊透頂。
平時鄔久又很忙,它也不好打擾她,隻能每次在鄔久空閒時抓住機會多聊幾句。
大概是要一直這樣到主腦找到感興趣的東西時,才會停止。
【後續?想聽那種,我給你講,聽完乖乖睡覺】
鄔久哄小孩般對主腦講話。
主腦沒意識到不對,真乖巧答應。
【猜猜後麵他會做出啥,或者會乾出什麼事,我們兩個各猜他的行為】
【最後來看到底是如何?】
主腦興致勃勃,覺得有意思。
未知的結局,就像開盲盒般。
主腦講完,知道鄔久會答應,為了搶占先機,先鄔久一步,將它用數據推演出來的結果,先說了出來。
【我猜,他不會在明麵上誘惑你,當然為了任務他肯定還得進行】
【隻是會暗地裡,彆人察覺不到就你們兩個人知道的那個氛圍,或者他換個策略】
主腦簡直把大範圍講出來了。
鄔久想了想,也沒說主腦的行為不對,反是配合著說出相反的:【大概是大膽熱烈的追求吧】
主腦立刻道:【話落無悔,開始等待後續吧】
聊完,主腦心滿意足的陷入休眠。
鄔久現在確定主腦是出了點問題,隻是這個問題她覺得是好事。
主腦有了情緒化。
——
一夜安好,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
鄔久整理好衣冠,同家人一起食膳。
今晨的氣氛格外寧靜,除了鄔久,每個人都似乎心事重重。
用完早餐後,鄔久離開將軍府,登上馬車,前往皇宮。
馬夫駕馭著馬匹,緩緩調轉方向,車輪滾滾,向著皇宮行去。
進入皇宮後,鄔久沿著台階拾級而上,一眼便望見了三位姐姐
郭福蓮見到鄔久,抬手招呼她過來。
走近了,幾人敘舊。
郭福蓮突然提及:“明清咋日可是撿到一貌美男子?”
鄔久沒覺得是郭福蓮故意窺探,不過是因為擔心才過於關切。
“是,他無處可去,便帶回了家中”
郭福蓮正欲說話,性子直的李平雪忙開口:“這外麵撿的人,很危險的,你曉得那人是何身份嗎?”
郭福蓮無奈地合上嘴。
“他…”,李平雪話止,看了眼邊上,其他人都三三兩兩在一團,離的遠。
她拉著鄔久的手臂,貼近耳畔,低聲告訴她:“那個人是故意接近你的,我們還沒查出他背後的勢力。”
“不過你得小心,重要的話不要告訴他,機密的東西要藏好。”
為了增加說服力,李平雪又提及:“這些消息都是福蓮姐利用關係查到的,千真萬確。”
說完,李平雪輕輕地拍了拍鄔久的後背,關切地說:“你太瘦了,平時得多吃點。”
鄔久輕抬眼簾,回應:“體質問題”
月明清平時吃的量算不上少,隻是體質加上練武,確實沒辦法。
“我會注意的,改日請姐姐們去我家一聚”
朱琦鬱拍牌:“害,客氣什麼,應該的,應當是我們邀請你來玩才是”
她笑著說道:“我今天回去就讓人送請帖到將軍府去。”
李平雪也立刻接話:“我也邀請你!”
郭福蓮輕輕拍了拍李平雪的頭:“都一個個地邀請,你讓明清應付得來嗎?想讓她跑遍整個城?”
李平雪裝作痛呼一聲,捂著頭,見此無用,便放下手,小聲嘀咕:“真是的,一點都不心疼我。”
“那我們就直接去一家,大家聚一聚吧。”
李平雪情緒轉變很快。
朱琦鬱提議道:“去福蓮姐家吧”
李平雪一錘定音:“行,就這麼決定了。”
鄔久和郭福蓮聽著她們商量,直至整個話題塵埃落定。
李平雪忽然又提起另一件事:“聽說今天要來新官員。”
“還是禦史親自推薦,力保”
鄔久想到了俞九祥。
直至朝會即將開始,穿著官服的俞九祥同禦史大夫一同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鄔久明顯感覺到身旁的竊竊私語逐漸增多,細碎的嘀咕聲彙成一片,仿佛無數小蟲在耳邊鳴叫。
李平雪轉頭望向鄔久,隨即又扭正身體,目光始終鎖定在俞九祥的方向,反複幾次。
朱琦鬱見狀正欲開口詢問,李平雪卻突然雙手合攏,輕拍一聲,道:“果然還是明清更勝一籌。”
其他幾人聽聞,都笑了起來。
朝會的鐘聲響起,鄔久與她們一同進入朝堂,未察覺到身後的俞九祥正望向她。
禦史見狀,用手肘輕碰俞九祥,提醒道:“彆再看了,上朝了,日後你們共事一室,每日都能相見。”
同時心中暗想,那天晚上若不是他察覺到異樣,俞九祥或許會一直隱瞞下去。
不行動怎麼會有結果。
禦史臉上不自覺地露出微笑,就像他當年那樣,若非主動,如何能在眾多追求者中脫穎而出,吸引媳婦的目光,從而有了今日幸福。
思及家中等待的妻子,決心今天也要努力工作,賺錢養家。
禦史的思緒不知不覺中走偏,心中滿是對愛人的思念,她的音容笑貌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俞九祥收回視線,步入朝堂,因為禦史的安排,他被安排在了禦史的身旁。
俞九祥低頭,他不喜歡這個位置。
主腦望著鄔久前麵隔著幾排人的俞九祥,問:【他不是下屬嗎?怎麼來當官了】
【可能禦史不忍心埋沒他的才華,讓他來發揮自己的能力】
鄔久隨意猜測道。
主腦覺得有道理,【應該是這樣,哇哦,之前是合作夥伴,現在成為真同事了】
【緣分真巧】
講完主腦,沉漸消失,它最近喜歡上戲法了。
一整日都紮在裡麵,不知疲倦。
鄔久則在早朝上專心聆聽大臣們向皇帝彙報政務。
今日的早朝,他們討論了南浦區域的地震,提出了解決方案,同時,還有外邦使者即將到來,需準備流程儀式等事宜。
大小事務一一彙報完畢後,早朝便告結束。
俞九祥原本打算向鄔久打招呼,卻沒想到人被皇帝叫走。
他走了幾步,便垂下頭,周身散發著一股明顯的——心情不佳,需要靜靜。
這一幕使得一群本想與他交談的人止步。
禦史知道原因,無奈地搖了搖頭,揮了揮袖子,皇帝叫走的人,他也沒有辦法。
禦史心中感歎,追求之路總是充滿曲折。
一位大臣肩膀輕撞禦史,低聲問道:“你推薦的這位,怎麼上朝第一天就心情不佳?”
禦史用一種高深莫測的語氣回答:“想去接觸的人,卻未能如願,心情自然不佳。”
那大臣細想之下,發現俞九祥似乎剛才正朝著一位小將軍的方向走去,難道他想接觸的人就是那位小將軍?
禦史沒有繼續說下去,恰到好處的停頓,留下無限遐想。
他帶著情緒低落的俞九祥遠去,邊走邊安慰道:“好了,不過是一時未得閒聊,日後機會多的是。”
俞九祥依舊垂頭,跟在禦史身後,沉默不語。
——
禦書房內,皇帝端坐於座椅之上,目光如炬。
手中拿起一份奏折,匆匆一瞥,是一份問安的信函。
他提起毛筆,便回複“安好”。
鄔久站立桌前,如同被遺忘的影子。
並未出聲提醒皇帝,隻是靜靜地等待,直到皇帝偶然抬頭,才意識到她的存在。
皇帝略顯驚訝:“朕事務繁忙,一處理起來就忘乎所以,愛卿可會怪罪朕?”
鄔久拱手語氣淡然:“無妨,陛下所忙者皆為國之大事,臣子立於此地,哪怕等到天明,亦是理所應當。”
“陛下勞作至何時,臣便陪伴至何時。”
皇帝聽罷,不禁開懷大笑:“愛卿這番話,難道是要讓朕操勞至死嗎?”
笑意未消,皇帝忽然收斂神色,拿起一份新的奏折。
隨後,開口問道:“愛卿認為有兵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