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匿於暗影中的鄔久,倚靠在街角昏暗的巷道,注視著官府的人如遊魚般穿梭在人群。
微微側首,目光掠過身後的俞九祥。
此次行動,僅安排了她們二人前來。
若未能成功阻截,趙繼偉或許會對她們生疑,甚至可能已經開始懷疑。
自那張神秘紙條出現在趙繼偉房中時,他就不對勁了。
可見趙繼偉背後之人勢力龐大,消息靈通,不可小覷。
“走吧,攔人。”
鄔久言罷,邁步而出,直奔官府人所在。
話音未落,便抽刀而出,與官府之人交戰起來。
俞九祥緊隨其後,揮劍攻向那些意圖對鄔久攻擊的人。
刀光劍影,一輕一重,招式淩厲,令人目不暇接。
其他潛伏於人群中的官兵見狀,紛紛上前助戰。
人群迅速退散開,留出一大圈位置,遠離戰場。
紅柱後的小實見戰況激烈,悄然離去。
鄔久並未施以致命攻擊,隻是表麵上打得激烈。
不久,官兵們紛紛停手,撤退離去。
鄔久收刀入鞘,與俞九祥一同離開。
返回府中,各自平靜地忙碌著,等趙繼偉歸來。
天際橙紅,夕陽西下,宛如一條紅線緩緩沉降,劃過天際。
趙繼偉怒氣衝衝地踏入府中,口中罵聲不絕,“該死,竟被盯上了”
“讓那肉跑了,還弄得如此狼狽”
鄔久耳邊除了趙繼偉的怒罵聲,再無其他雜音。
跟隨趙繼偉的眾人,皆縮肩低頭,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沒人敢在趙繼偉盛怒之時開口,以免遭受無端斥責。
三頭亦是麵色凝重,顯然心情不佳。
鄔久靜立於屋簷下,看著他們。
趙繼偉一入府中,便察覺到了鄔久的存在。
閉口不言,收斂了怒容,緩步上前詢問:“今日攔截之事,結果如何?”
趙繼偉明知故問,意在試探。
眾人群聚,圍繞在鄔久與俞九祥周圍。
鄔久神色不變,淡然回應:“未能成功,官府人撤退後,分作數隊散去。”
“果然狡詐,此事非你們之過,皆因那些老狐狸過於陰險。”
言罷,趙繼偉又道:“二位辛苦了,且去休息,餘事交由我處理。”
人群散開,讓出一個缺口供人離去。
趙繼偉目送她們離開,麵色轉冷,低聲對小實吩咐:“安排人手,嚴密監視,不得有失。”
“遵命”
小實領命而去,著手安排監視之事。
三頭眉頭緊鎖,道:“大哥,真要如此?若有所誤,豈不冤枉了人,叫人心涼”
三頭心中尚存疑慮,他不願相信鄔久與俞九祥是細作。
然而事實卻無情地告訴他,真相往往殘酷。
“你不信他?他提供的信息從未有過差池。”
“當初我們初露鋒芒,正是他找到我們,讓我們選擇順從。”
趙繼偉麵色凝重,回想起往昔之事,仍舊心有餘悸。
“我們未曾答應,後果你不是未曾嘗過,四麵楚歌,一度瀕臨崩潰。”
“他再次給了我們機會。”
趙繼偉言至此,心中泛起陣陣波瀾。
“我們順從了,才有了今日成就。”
“昔日遙不可及之人,如今對我們而言,不過是一塊待宰的肉。”
三頭輕歎一聲:“明白了,大哥,我會留意他們的。”
——
鄔久返回房中,俞九祥緊隨其後。
二人落座,鄔久提起水壺,細流潺潺,水珠輕濺,落入杯中,水聲細微。
杯中水至七分滿,鄔久停手,輕輕放下水壺。
手指探入杯中,輕輕旋轉。
沾濕後取出,指尖立刻凝聚出水珠,搖搖欲墜。
濕潤的手指輕觸桌麵,緩緩劃動,留下水跡。
水痕逐漸成形,顯現出文字,俞九祥靜立一旁,默默觀看。
無聲中,俞九祥微微點頭。
轉瞬間,桌麵上的痕跡消失無蹤。
夜幕降臨,雲層遮蔽月光,天地間一片灰蒙蒙。
房內獨自坐在床邊的鄔久起身,步至窗邊,輕輕推開一條窗縫。
透過縫隙,向外看去。
隻見建築物後,隱匿著幾道身影,正密切監視房門處。
確認了位置與人數,鄔久關閉了窗戶。
勾起脖頸上的梟音,湊近唇邊,按照俞九祥所教節奏,輕吹起來,將外麵的情況傳遞給俞九祥。
吹奏完畢,鄔久靜待,聽著外麵的動靜。
不久,幾聲微弱的響動傳來,鄔久再次推開窗戶。
那些位置後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月光下,鄔久一眼便見到了俞九祥,他腳旁還躺著一人。
鄔久翻窗而出,向俞九祥走去:“我去尋趙繼偉,你去找三頭。”
俞九祥點頭應允,轉身朝著一個方向悄然離去,身影很快便融入夜色,消失不見。
鄔久亦是無聲無息,迅速向趙繼偉的房間掠去,身姿輕盈,宛如飄絮,除了風聲,不驚動任何事物。
風甚至成為了她的助力。
柴房內,安吉堯緩緩起身,整個身體貼在門上,聽著外麵的動靜。
外麵異常安靜,仿佛這個空間裡再無他人,隻剩下他自己。
安吉堯心中疑雲重重,往日此時,外麵應該有些許聲響。
不僅是要監管他,還會有守衛輪班,忙碌著他們的事務。
然而今日,卻是一片死寂,無一絲聲響。
莫非他們遭遇了什麼變故,以致離去?
那他是不是有機會逃走,安吉堯心中一動,毫不猶豫,立即著手準備。
若繼續留在這裡,難保不會重蹈覆轍,再次遭受屈辱。
到時就算他爹來救他了,以後的日子也隻能活在屈辱下。
一想到被救後,往日表麵朋友知曉他的遭遇,或明或暗的嘲諷。
便心生絕望,恨不得與所有人同歸於儘。
安吉堯轉身,推開堆積如山的柴草,搜尋片刻,一道光芒映入眼簾。
一把斧頭藏於柴草之下。
之前安吉堯被囚於柴房時,趁人不備,暗中藏匿的。
安吉堯意在防身,以防不測,若有人欲加害於他,他也能有所抵抗。
如今,已無需反抗,斧頭到也能助他逃離此地。
安吉堯手持沉重的斧頭,對著門扉便是一陣劈砍。
同時,警覺地留意著外麵的動靜,以防被人察覺,導致逃跑計劃失敗。
安吉堯深知自己此刻行為過於衝動,但他實在無法忍受。
日複一日,遭受著無儘的羞辱,被人用目光褻瀆,不時遭受肢體上的侵犯,時刻處於恐懼中。
安吉堯寧願一死了之,也不願再承受這樣的煎熬。
他相信,一旦他遭遇不測,父親定會讓他們這些人付出代價,叫他們來陪他。
直至劈開木門,外麵依舊無人前來。
安吉堯既感意外,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伸手推開搖搖欲墜的木板,用力將其丟棄一旁,拎著斧頭,彎腰穿過木板間的縫隙,從洞中鑽出。
安吉堯呼吸著久違的新鮮空氣,凝望著久彆的景致,眼中淚光閃爍。
鼻翼微動,輕輕吸氣,強忍著酸楚,以對自己家府院的記憶,憑感覺向一個方向匆匆而去。
烏雲散去,皎潔的彎月與稀疏的星辰顯露。
安吉堯跌跌撞撞地尋找出路,突然間眼前一黑。
撞到了人,整個人跌坐在地,斧頭也落在了沙土之上。
心跳如鼓,仿佛要從喉嚨中跳出,安吉堯背後冷汗涔涔。
不敢抬頭,心中忐忑。
手緊緊抓著身側的石土,等待著未知的結局。
鄔久看著那個撞到自己身上後跌坐在地的人,靜靜地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仿佛失了魂。
伸出援手,輕聲詢問:“可無恙?”
此情此景,安吉堯顯然有恙。
鄔久心中暗自思量,自己是否真的力大無窮,足以將人撞得動彈不得。
每日堅持不懈的鍛煉,確是終見成效。
安吉堯目光上移,見是上次無意間出手救了他清白的人,心中的緊張頓時一鬆,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握住鄔久的手,感受到那掌心的薄繭,如同一股暖流,驅散了他心中的不安,讓安吉堯那顆忐忑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鄔久伸手將安吉堯扶起,借著月光的照耀,看清了安吉堯的麵容,卻未發一言詢問他為何會出現在此地。
確認了安吉堯並無大礙後,便轉身準備離去。
安吉堯目光緊緊鎖定鄔久,心中疑惑重重。
他不是與那個變態同流合汙嗎?為何不阻止自己。
安吉堯未曾深思鄔久深夜至此,又有何意圖。
撿起地上的斧頭,繼續沿著自己的直覺前行,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或許是命運眷顧,安吉堯竟然真的誤打誤撞地找到了出口。
當他終於踏出大門,仍舊保持著高度警惕。
直到安全回到家中,他才徹底放鬆,腳步聲與呼喊聲也隨之放開。
“爹!快召集人馬,前往剿滅那些人——”
——
鄔久雖遭遇了些許波折,但最終還是順利抵達趙繼偉的居所。
推門而入,隻見趙繼偉正沉睡不醒,對周圍的動靜毫無察覺,正自打鼾。
鄔久緩步走到趙繼偉的床邊,凝視著他,卻沒有喚醒他,而是握緊拳頭,高高舉起。
下一刻,拳頭猛地落下,重重砸在趙繼偉的臉上,將他從睡夢中暴力喚醒。
趙繼偉痛呼出聲,本能地用手捂住臉,頭腦尚處於混沌。
“誰!”趙繼偉驚呼,聲音中帶著驚慌與不解。
回應趙繼偉的,隻有如冰雹般密集的拳頭不斷落下。
趙繼伸手摸向枕下,抽出一把鋒利的小刀,揮向鄔久。
然而,小刀尚未發揮威力,手腕已被牢牢抓住,被迫向內彎曲,一聲脆響,小刀脫手,垂直插過趙繼偉的側腰腹,最後插入床,刀身顫動。
趙繼偉痛呼出聲,麵容扭曲,雙手抱頭,蜷縮成一團,大聲質問:“你究竟意欲何為!”
鄔久邊打邊說道:“將你所知的所有巢穴位置,一五一十告訴我”
趙繼偉聽到那熟悉聲,驚愕地瞪大眼睛,“小月!是你……”
“好啊,你果然是蓄謀,刻意接近我。”
趙繼偉怒不可遏,連身上的痛楚似乎都減輕了幾分。
鄔久加重力度。
趙繼偉承受不住,生怕再不說,自己就會被打死在床上:“彆打了,我說……”
聲音微弱,如同遊絲。
鄔久停手,從腰間取出紙筆,遞給趙繼偉。
“說一遍,寫一遍,不得拖延,一分鐘內必須寫出一個位置,否則……”
鄔久將大刀放在床沿,勢必讓趙繼偉看的清楚。
“慢了,它就刺你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