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帶下”,萬有誌一瞥,侍從們迅速行動,將人拖走。
“此乃何意?”,俞九祥難得啟齒,出聲詢問。
還能乾嘛,不過是反悔了而已,俞九祥知道卻要萬有誌明確講出。
萬有誌直言不諱:“言而無信,何妨?此乃我之領地,我意即法。”
“我今已厭你,不複欲見,將你帶下,有何不可”
萬有誌見俞九祥還要講,想砸人,見到鄔久看他,壓下煩躁。
侍從察知主子不悅,急將人帶離。
俞九祥身影消失,萬有誌表情一轉由厭煩到喜悅,變化之快。
【這古人精神好像有些問題】,主腦都被萬有誌的反複無常搞得懵了。
【嗯,有精神類疾病】
鄔久扶起杯子,望著笑瞧她的萬有誌。
【鄔久你不著急嗎】
主腦見鄔久不急的樣子,好奇問道,它從生產第一天就跟著鄔久,但其實她們相處時間總共就三年不到。
它不是很了解鄔久,其他人一出生就有主腦,培養感情,鄔久是個例外,她成年後才接受主腦種植。
具體原因主腦不知道。
【急,但沒用】,鄔久指尖刮蹭手腕。
萬有誌沒在繼續講,轉而問了個奇怪話:“你怕嗎?”
鄔久指尖微頓,沒回應。
回那個都有問題。
萬有誌未聞回音,不以為意,命仆人更替新茶與果點。
二人默然對坐,直至萬有誌起身,留下一言:“待我欲言時,自會相告,願那時我尚未厭”
鄔久安坐於玉座上,目光投向景色,凝視著漫天飄舞的雪。
天氣變幻莫測,近日氣溫又降,雪花紛飛,日日飛絮。
【追隨俞九祥,全程錄像,有問題反應】
【收到!】,主腦迅速轉移注意力,密切監視俞九祥。
鄔久心中暗想,需得見一麵月長樂。
鄔久緩步向廚房行去,身後跟隨兩名婢女。
抵達廚房,鄔久報上要做的名字,便靜靜旁觀廚師忙碌。
主腦分心之際,注意到鄔久在廚房中,便好奇詢問:【你在廚房乾嘛?】
【今天出去見月長樂】
【那萬有誌不就知道你身份了?】
【嗯,所以我們換個不會被發現的方法】
【哦】,主腦並未追問,反正要它的時候,鄔久自然會說。
廚師將烹製好的佳肴置入竹盒,蓋上蓋子。
麵露紅光,喘著氣笑道:“近日體態漸豐,哈哈,稍感疲憊。姑娘,已備妥,給”
鄔久頷首致謝,手捧竹盒步出廚房,徑直來到萬有誌的房門前,推門而入。
兩名婢女駐足門旁,門關上。
鄔久踏入室內,見萬有誌俯臥於床,靜若止水。
不知其意,鄔久靜立一旁。
萬有誌麵埋錦被,任由空氣一點點流逝,腦中一瞬間出現無數片段,意識似將飄散。
突然有人提著他衣領將他拉起,胸腔貪婪的吸取著空氣,萬有誌不耐煩扭頭,要看是那個打擾他。
他都快成功了,走馬燈都出現了。
看見是鄔久,萬有誌表情一下變得驚訝,疑惑,歡喜,轉變恰到好處。
“你何以來找我?”,鄔久從來都不會主動找他,一直是他用鄔久那套話,強製要求陪他,才能共處。
“覺你似怒,特攜賠禮而來,不想見你氣息將絕,故拉之”
雖然賠禮是萬有誌府上提供的,但是鄔久記得研究員教過她,這是要個態度的事。
鄔久釋手欲退,萬有誌伸手拉住竹盒。
仰頭,眼睛亮晶有水波在其間流動:“故來道歉?你竟憂我安危。”
這麼講是沒錯,“嗯”
萬有誌喜形於色,翻身下床,接過竹盒,“我已原諒你,來日非如此輕易”
後麵的話萬有誌本來不準備說,但依他了解,她對感情明顯比彆人遲鈍,故直言以明其意。
“勿再令我難過”
“少爺剛做何?”
鄔久默然,難以承諾,畢竟難過這個點是怎麼算的呢,到時候他發現她的身份或他進牢裡,定難以兌現。
萬有誌沒糾纏一個答案,反正她都在他家了,那也去不了。
“試以鉤魂者之事,尚未得知真偽,然走馬燈之景,確有其事。
鄔久麵不改色,聆聽萬有誌所言,隨聲附和:“少爺何以有此一試之意?”
萬有誌拾起床上散開的書卷,回答迅速:“見話本中所載,言此法可見異象,遂試之”
書頁正對鄔久,一目十行,迅速瀏覽:“試畢,接下來欲何為?”
萬有誌審視鄔久神色,試探性地說:“留於房中”
表情沒變,萬有誌沉吟片刻,又道:“外出遊玩如何?”
“少爺且自整理,我在外候”
鄔久得償所願,便欲外出等待。
“哦,好”
步出府邸,侍從跟隨擠出位置,保護圈內萬有誌興致勃勃給鄔久分享。
“此簪如何?”
“兔子耶,想養嗎?我們可共養一隻,我定不令小寶吞它”
萬有誌向鄔久展示著手中小兔,眼中是天真無邪的光芒。
“觀此物……”
鄔久認真敷衍著萬有誌,在人群中搜尋著禦史身邊的人,終於在人群中看到。
手輕觸俞九祥給的墜鏈,輕敲三下。
瞬間,人群爆發出一陣混亂,侍從們被衝散,立刻抽劍讓人群安靜下來,並迅速靠近萬有誌,將他圍住。
確認萬有誌安全無恙,侍衛們這才放下心來,繼續保護著他。
萬有誌被推得踉蹌,站穩後,卻發現一直與他交談的人蹤跡難尋。
“廢物”,萬有誌氣得幾乎要發狂。
——
在陰暗潮濕的房間內,萬有誌坐於椅上,目光如冰地審視著俞九祥。
“你們與外界聯絡之法為何?我勸你最好如實相告,否則我可不會手軟。屆時,非一刀之痛可比”
萬有誌話語中滿含威脅。
俞九祥聽著,心中猜測月小姐可能已經聯係到了禦史。
既然人不在萬有誌手上,俞九祥的心便安定了許多。
接下來萬有誌單方麵輸出,俞九祥權當沒聽見。
最終,萬有誌失去了耐心:“聽不見?不會說話?那我來幫你治治”
侍從按照萬有誌的指示,從刑具中挑選出鞭子,侵泡在辣椒水中,準備施刑。
萬有誌再次發問:“你與……”,他想要說時才覺對方連名字都沒告訴他。
“她何關係?”萬有誌始終覺得她們兩人不似尋常姐妹,相處間他看得難以忍受。
或許是他奇怪的占有欲,但是萬有誌還是沒忍住問出來。
俞九祥依舊沒回,萬有誌氣笑:“嗬,有骨氣。”
站在萬有誌身後的侍從,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跟萬有誌說自己的發現。
侍從心中糾結,思及往昔隱瞞萬有誌者之慘狀,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彎腰低頭,聲音沙啞,艱難地吐出:“少爺,小人在監視時,發現那姑娘並非女子。”
不是女子是什麼?
萬有誌不解其意,皺眉道:“直言無妨。”
侍從吞咽著,努力讓聲音清晰:“他實為男子。”
萬有誌愣住,片刻後,眼中怒火與震驚交織。
原來如此,之前的種種不解,如今都有了答案。難怪他們相處間總有異樣,原來並非姐妹,竟是異性。
萬有誌推開侍從,手中緊握上浸滿了辣椒水的鞭子,
——
另一邊鄔久趁亂找到人,被引至禦史府邸。
鄔久直奔主題:“大人,可否施以援手,前往吏部府營救俞九祥?他遭萬有誌囚禁,恐有性命之憂。”
“此外,我欲見姐姐一麵,有要事相詢。”
在通往牢獄的途中,鄔久問:“大人,將軍府中的蕭嵐,可有蘇醒之兆?”
禦史搖頭:“傷勢雖愈,卻依舊沉睡不醒,郎中們束手無策。”
“煩請禦史大人增派人手,守護將軍府。”
“此事不難,但蕭嵐之事可是似有蹊蹺。”
禦史這些日子也沒白費光陰,案件基本都理的差不多了,隻是缺幾個關鍵點。
加之背後勢力阻撓,使得調查難以深入。
“待我詢問完畢,理清頭緒,再向大人稟報。”
禦史將鄔久送至牢獄,鄔久目光所及,見月長樂蜷縮於角落,淚眼婆娑。
月長樂一見鄔久,眼中淚光閃爍,撲入其懷,泣不成聲:“非我所為,他們為何不放我?隻因我爹爹已逝,無人庇護?”
哭的好不可憐,鄔久手指輕柔的撫摸月長樂的頭發,抱著月長樂聽她訴苦抱怨。
月長樂情緒稍緩,理智漸回,泣聲漸止,卻仍緊抱鄔久,不願鬆手。
不是,她怎麼在討厭鬼麵前哭了?還哭的稀裡嘩啦的,這怎麼能行,到時候討厭鬼背後肯定笑話她。
可是……可是她控製不住,都怪討厭鬼太溫柔了,叫她眼淚根本忍不住。
月長樂心中思量,停下的淚在柔軟的懷抱裡又湧動出來。
鄔久感受到衣襟上濕潤一片,姐姐的淚水像是泉水般,源源不斷。
“姐姐,我有幾問,待你答畢,過會便可一同歸家”鄔久溫言安撫月長樂的情緒。
鄔久試圖分開些距離,發現月長樂抱得緊隻能放任她抱著。
月長樂抬頭,淚眼朦朧,臉上印著一道道淚痕,一雙杏眼似小鹿般:“你問”
月長樂未曾問及如何歸家,隻是此刻鄔久所賦予的安全感,令她深信不疑,無需質疑。
仿佛鄔久之言,便是真理,哪怕其言難以置信。
鄔久曲指擦拭月長樂流出的淚珠:“姐姐那日外出,是去見封蒙?”
月長樂啟唇欲講,忽覺四周尚有人,憶起母親之囑,便將頭埋入鄔久懷中,心中茫然。
鄔久察覺,揮手示意禦史暫退。
禦史能怎麼辦,被一個小娃娃指揮,那他也隻能離開了。
鄔久拍撫月長樂的脊背:“人已離去,無需恐懼,我在,你隻需言說所知即可”
月長樂探頭四顧,確認無人,心中驚異,討厭鬼這麼厲害嗎。
“確曾見他,他邀我赴約,言若不去,便夜探我閨房,我恐其真來,故應約而去”
月長樂緊咬紅唇,唇上留下深深的齒痕,聲音微顫:“我帶了隨從,豈料他見麵後,竟將我之人儘數阻於門外,白日之下,竟欲……竟欲扯我衣/裳。”
羞恥感令月長樂咬唇更甚,唇色愈發鮮豔。
鄔久輕抬月長樂下頜,輕捏使她鬆開口齒。
“勿再咬唇,封蒙已逝,此事無人得知”
月長樂淚眼朦朧,眼角泛紅,聲音含糊:“我掙紮逃脫,推他倒地,便匆匆歸家。”
“告知母親…薑小娘,她囑我不得外泄……”,月長樂想起麵前人身份改口稱呼。
“封蒙之死,我亦不知”月長樂淚眼蕩漾。
“姐姐稍安勿躁,我將再來接你歸家”,鄔久柔聲安慰。
問明情況後,鄔久安撫下月長樂情緒,步出牢房,與禦史目光相接。
步至室外,禦史輕撫衣袖,淡然道:“我非竊聽,實乃牢房隔音不甚,免你再述一遍。”
“月長樂所言,與我找得偶然觀到事件的婦人之詞相合,當無差池”
鄔久未置可否,轉而詢問:“大人接下來有何打算?”
禦史沉聲:“審問所捕之人,看其是否如實供述”
兩人並肩行走於飄雪之中,一老一少,步履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