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過午飯,樸立就在多多家附近等她,他們一起坐公交車上山了。大佛寺是昌州市近郊的唯一一所寺廟,依山而建。
穿過一座巍峨的石門,裡麵就是大佛寺的管理區。寺廟四周是朱砂紅的亭台樓閣,一個巨大的鼎,立在寺廟中央,縷縷青煙從粗壯的香上擴散開來。寺廟一側還有一棵許願樹,上麵係滿了紅絲帶,微風拂過,隨風搖擺,像舞女的水袖,搖曳多姿。樸立和多多走到寺廟門口,和虞陽、史潔打了個招呼。馮多多和虞陽竟然認識,他是她小學班主任的侄子。四個人很講究地從寺廟側門跨了進去。有傳言說,人隻能從側門進,正門是留給牛鬼蛇神的。傳言還說,寺廟的門檻是不能踩的。他們進到室內,跪在蒲墊上,誠心誠意地磕了頭,拿起一個滿是竹簽的竹筒搖了起來,直到搖出一根竹簽為止。多多拿著自己的簽,找到牆上對應的木格子,拿了一張紙條,讀起來。紙條上儘是深奧難懂的文言文,她雖然語文功底不錯,也完全看不懂。樸立也看不懂,他們拿著紙條,找到坐在一間隔間裡的和尚解簽。和尚先看了看樸立的,大概說他會心想事成。看了看多多的,說多多今年如果懷寶寶,會生兒子。
“你要給我生兒子?”樸立大笑起來。
“就沒彆的了嗎?”多多問和尚,和尚將紙條上的文言文又讀了一遍,說就是這個意思,便不理她了。
樸立把多多拉開了,好讓其他人也能來解簽。他笑得停不下來,摟著多多:“寶貝,你真棒啊,要給我生兒子!”“你閉嘴啊!彆亂說!”多多有些生氣,將他推開了。“好了,我不說了。”樸立收起笑容,又牽起多多。他雖然嘲笑了多多,可他心裡是真高興呀。要是以後他們結婚了,再生個寶寶,他一定視若珍寶。他牽了會兒多多,覺得這距離遠了,又將她摟著。
“你們怎麼樣啊?”樸立看著迎麵走來的虞陽和史潔問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虞陽不開心。
“和尚說虞陽今天要見血。”史潔大笑起來。
“不是吧?”樸立和多多也跟著大笑起來。
虞陽雖然罵罵咧咧的,但看得出他心虛了。他比才到寺廟來的時候,謹慎了很多。他們覺得更好笑了,時不時提醒他小心點。
出了大佛寺,沿著山路往下走,他們又回到了公交車站。兩個女生在路邊等著,兩個男生去買飲料了。史潔突然轉過頭,非常認真地對馮多多說:“馮多多,你必須對我哥好!如果你傷害了他,我要你好看!”馮多多嚇了一跳:“你哥是......樸立?”“是的!我特彆不喜歡你,知道你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但我看得出我哥特彆在乎你,所以我警告你,不準傷害他。”史潔突如其來的憤怒,讓馮多多一下就明白了她對樸立的暗戀。真可笑啊,她和史潔在今天以前從未相處過,史潔卻對她恨得咬牙切齒的。
兩個男生走回來了,樸立當然是將飲料擰開遞給多多,然後一把將她摟住。馮多多戲謔地叫了一聲史潔,史潔一下緊張起來。多多並不想把史潔剛剛對她講的狠話告訴樸立,但就是想嚇唬嚇唬她。“怎麼了?”樸立看出兩個女生之間怪異的氣氛,低下頭貼著多多臉問她。多多湊近他耳朵,一副準備輕聲低語的模樣,史潔更加緊張了。但多多突然轉過臉,看著史潔大聲說:“沒什麼!我才知道史潔是你妹妹!”樸立直起身說:“對呀!史潔記得叫多多嫂子!”史潔翻了個白眼。
車到了,三個人迅速上了車,隻有虞陽一個人小心翼翼地慢慢走上來,他確實擔心自己會冷不丁地見血。樸立和多多坐在一起,親密地聊著天,商量著晚上吃什麼。他忽然想起多多晚上還有健身課,急忙拿出小靈通看時間:“多,從山上下去得一個小時呢,你隻有先去跳操,我再帶你去吃東西。”“哎呀,我不想再去跳操了。”多多說完,故意將目光望向窗外。“看我是不是太了解你了?”樸立笑著,把她臉轉過來,親了一口。
坐車下山後,虞陽和史潔就各自回家了。樸立帶著多多吃了點漢堡、冰淇淋便也送她回家了。分彆時,樸立問多多這些天怎麼安排,多多說她還沒想好。樸立告訴多多這幾天他應該會和朋友們去打球,如果多多想好了去哪兒玩,隨時給他打電話。
馮多多約了楊藝竹、孟圓圓來家裡玩。她們決定下午先去超市買零食,再到郊區吃頓煲仔飯,最後回多多家看鬼片,順便住上一晚。
新大陸商圈有一個大型超市,她們三個女生沿著一排排貨架挑選著。很快,購物車裡就塞滿了薯片、瓜子、可樂等等零食。“這是什麼?”楊藝竹指著貨架上一袋白色的食物問道。“龍須酥。”馮多多看著包裝袋上的字念了出來。“我知道是什麼,”孟圓圓順手就取了一袋:“就是那種白色的入口即化的零食,好久沒吃了。”
出了超市,三個女生就嚷嚷著要把龍須酥打開吃掉。孟圓圓撕開袋子,迅速塞了一顆到嘴裡,咀嚼起來。另外兩個女生沒吃過,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模樣,急切地問她好不好吃。“這龍須酥怎麼那麼乾?”孟圓圓滿嘴粘著像麵團一樣的龍須酥,說話的時候一團白色粉末噴了出來,正好噴在好奇心最重的楊藝竹臉上。“孟圓圓!”楊藝竹衝上去對著孟圓圓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她的臉蒙著一層白色粉末,就像京劇裡的醜角,惹得孟圓圓咧嘴一笑,又噴了她一臉。多多和圓圓捧腹大笑,蹲在地上,眼淚都流出來了。報複心重的楊藝竹硬塞了一顆龍須酥,對著圓圓直哈氣。很快圓圓也像楊藝竹一樣狼狽了。兩個頭發雪白的姑娘,在馮多多的勸說下,終於和解,把龍須酥扔了,去洗手間梳洗了一番,一起招了個出租車向郊區駛去。
郊區的這家煲仔飯是她們覺得最好吃的一家。用砂鍋煮的米飯,在鍋底結著一層厚厚的鍋巴,鹹香爽脆。吃完飯,她們沿著一排小吃攤,買著各種吃的,天漸漸黑了。三個女生每人手裡拎著幾個袋子,還拿著烤串吃著,兩手都不得空。怎麼招車回家呢?她們決定用個在電視上學的美人計。穿著短褲的三個女生,齊刷刷地伸出白花花的腿,自以為撩人地用腿招著車,竟沒有一輛為她們停下來。“沒品味!”楊藝竹傲嬌地說。正在這時,一輛電動三輪從她身邊駛過,孟圓圓大喊:“快追呀!彆凹造型了!”馮多多跟在孟圓圓身後一邊跑一邊喊:“師傅!停一下!”三個女生美感全無的自然排成一列拚命追趕,總算追上了。她們三個擠在電動三輪的車廂裡,楊藝竹與孟圓圓、馮多多麵對麵坐著。等她們喘過氣來,車廂裡回蕩著她們長久的笑聲。
回到多多家裡,三個人立刻就將茶幾擺滿了零食。拿出租來的鬼片,一人抱一個靠枕開始觀看起來。馮多多每每遇見害怕的場景,總把自己藏在抱枕後麵,雙手捂著眼睛,但又故意留出指縫偷看。看完電影,夜已經有點深了,三個人洗漱完畢,倒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多多家請的阿姨就開始打掃衛生了。阿姨喜歡多多,趁媽媽出差去了,便也像半個媽媽似的管著她。一大早就衝進多多的臥室,喊她起床。多多很聽話地起來了,看著仍然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的兩個好朋友,她輕聲對阿姨說不要叫醒她們,就去洗漱了。阿姨覺得是這兩個調皮的女生帶著馮多多熬了夜,心裡很不喜歡,但又困於多多對她的叮囑,她便拿著掃帚在多多房間裡掃地,故意弄得這裡響那裡響。孟圓圓受不了了,穿著多多的粉色睡裙爬了起來,一起來就把多多抱著,真困啊。楊藝竹睡得很沉,阿姨看她還沒醒,直接拿著抹布在床頭擦拭起來,打開床頭櫃的台燈,把上麵的鬨鐘故意定個立刻就到的時間將她鬨醒。“你乾什麼呀!”楊藝竹大吼起來。
“你這小孩兒,真沒禮貌!你吼什麼呀!起床了!”阿姨直接把她的被子掀了。楊藝竹氣炸了,開始和阿姨爭執起來。多多和圓圓聽到聲音,跑了過來。多多幫著楊藝竹說阿姨的不對,阿姨既生氣又傷心,讓她們三個小孩兒都滾出去,她要拖地了。
三個小孩兒穿著睡裙站在家門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阿姨遞來錢,說是多多媽媽給的,讓她們三個自己去外麵吃早飯去。她們穿著睡裙,孟圓圓是粉色的、另外兩個是白色的,頭發亂七八糟的,手牽手走在去包子店的路上。楊藝竹一個勁兒地說馮多多窩囊,竟然被自己家阿姨掃地出門了。多多沒有不開心,她餓了,拉著她們快步往包子店走去,反正吃完包子回家,阿姨還是要開門讓她們進去的。
回到家,圓圓和竹子換了衣服就各自回家了。馮多多打了會兒遊戲,就到中午了。阿姨已經做好一桌子菜等她了。“叮......”電話響起,“喂?誰呀?”多多接起電話,原來是賈藍漪,她說高翔約她們一起去他的老家玩兩天,問多多哪天有時間。
“我媽媽今天要回來,我表哥也要到我家裡玩幾天,我給我媽說一聲,但我肯定是要帶哥哥同路的。”
“沒問題。高翔說你想叫誰都行,現在有陳木可、我、孟圓圓。”
“那我這裡是:我、表哥、樸立。我們後天出發。”
吃過午飯,多多就在殷切地等著表哥過來。要出去玩兩天呢,穿什麼呀?正好可以和表哥一起逛個街,讓他參謀參謀。
“哥!”多多推開門的一瞬間,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哥哥是一副韓係帥哥的長相,隻是臉型偏長一點。打小,哥哥就特彆寵溺多多,什麼都能遷就她。“哥,我們出去玩兩天,順便認識下我男朋友,後天出發,行嗎?”多多望著正在整理行囊的哥哥背影說。“行啊。”“那你收拾好了,我們出去逛街,買衣服,如何?”“可以呀。”
趁哥哥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多多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向她彙報哥哥已經到家了,他們下午要去逛街,後天要和同學出去玩兩天。如果不是哥哥跟著,多媽是從來不許多多外宿的。一切都定好了。
原以為在這熱烈的下午,商場應該沒有幾個人,多多喜歡的那家休閒服裝店卻連換衣間都排著隊。多多手裡提著幾件衣服,排隊等著試穿,突然哥哥塞了件綠色的吊帶背心到她手上。“你選那些是些什麼呀,穿這個試試。”哥哥遞過來的時候態度堅決。“可這太暴露了,我媽不準我這樣穿。”多多提起吊帶準備還給他。“都放假了,怕什麼,穿!”“好吧。”
終於輪到多多了。她在試衣間裡一件一件試穿起來。試衣間裡有麵大鏡子,她自己就能分辨哪件適合,哪件不適合。當她試到哥哥選的薄荷綠吊帶背心時,她看著自己清瘦的肩線,被緊緊裹住的挺拔而豐盈的胸部,
還有露出來大半截的光潔的背,突然覺得自己好美。就買它了。她換回自己的衣服,提著一條牛仔超短褲和這件吊帶背心,再隨意給哥哥選了件T恤,結賬走人。
到家的時候,媽媽遠遠的迎了上來:“買了些什麼衣服呀?我看看。”多多將購物袋遞給哥哥,自己小跑著說要趕緊上個廁所,就躲進臥室,將門輕輕反鎖起來。不一會兒就傳來媽媽的大吼大叫:“馮多多!你要當太妹嗎?你這衣服是怎麼回事?就兩張布嗎?” “我哥給我選的!”多多躲在臥室門後回應道。伴隨著哥哥細細碎碎的聲音,媽媽再次發出吼叫:“你不準穿這件衣服出去!”等這一陣暴風雨過去了,馮多多才打開臥室門出去,她向媽媽保證不穿出去,求媽媽給她個紀念,媽媽還是允許她把衣服收進了衣櫃裡。
第二天下午,馮多多給樸立打了電話,得知他在打籃球,多多便去球場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