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沒有去學校，請了假一個人躺在房間裡，我爸回了首府工作。

他出發前，給了我一千塊錢，說如果人家要我賠，還是得賠的，畢竟也有自己的過失在裡麵。

下午，我將收拾好的小滿的窩，打碎了包起來。我想，黎書洋應該會想要給小滿做個衣冠塚。

小滿埋在了我家屋後，我爸弄得還挺好，若要再移的話便不太吉利了。

我躺著想了好久，因為沒有黎書洋的聯係方式，我想給於寞發信息解釋。

我在聊天框裡呆了很久，不停打字想要把事情說清楚，最後又刪刪減減……第一次覺得自己那麼輕薄，連道歉都不會了。

中午卻等來了一個陌生號碼，接聽了是於寞用覃周欽的手機打來的，他說他今天去三班找我了，我沒在，於是找到我的班主任要到了我的電話號碼。

“這是我們誰也沒有想到，不能怪在你的頭上，你也彆太自責了，我約了你們班一個女生，你今天卻的課今晚我們給你補回來。”於寞的語氣聽起來有點落寞，聽得我好不自在。

我知道覃周欽應該就在他身邊聽著，於是我也不打算發微信信息解釋了，猶豫了一會，還是說了出來。

對於小滿的經曆，我不能知道全貌，但是我覺得我爸沒有騙我，鄰居阿姨也說了，聽到我家傳出來的慘叫，過來看時小滿已經不行了……

我說的斷斷續續，同時十分擔心於寞和覃周欽會不信。

從我說這件事開始，電話的那頭就開始沉默，沒有任何異響，待到我說完，他們也沒有立即做出反映。

許久，等不到回應，我心中已是非常慌亂，果然是不信嗎。我咽了咽口水，掛斷了電話。

我隻是繼續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晚假時間，我的肚子咕咕響起來，我才發覺自己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可我又不太想動，於是叫了外賣。

於寞打電話來說要到我家看我，我覺得沒必要就拒絕了。他沒有強求，他中午時說的約好的女生是陳晏晏，這會也讓人家回家去了。

外賣到時，正好在播新聞，今天播的是虐待流浪貓事件，一瞬間勾起來我心中的痛，於是也吃不下飯了。

第二天，我去了學校，因為腳踝處的扭傷還沒有好，學校組織的晨跑我沒有去，待在了教室上麵。

這兩天我都沒有睡好，感覺沒有什麼精神，就趴在桌子上了，我也不敢真的睡著，因為一旦有學生會的人員來例行檢查，我得把有班主任簽名的憑證拿出來，不然會扣班級分，我可不想當班級的罪人。於是，我隻是趴著在假寐。

許久，我聽到了動靜，睜開眼看了一眼，發現是於寞，他正站在我旁邊，向後門的學生會乾部比了個“噓”表示禁聲。

在他還沒有看到我時，我又閉上了眼睛，因為我目前實在是沒有辦法麵對他。

至少沒辦法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這樣真的很累。

我感覺於寞沒有立即離開，久久沒有動靜，後來我感覺到眉間一陣溫熱，竟是他在揉弄我的眉頭。像是按摩一樣小範圍的揉了揉，又輕輕拉動一下。

在我幾乎要屏住呼吸的時候，他終於有了大幅度的動作。

他俯下身來，在我的嘴角落下一吻。猶如蜻蜓點水一般，隻那一瞬，很輕很輕的一個吻……

那種觸覺隻在倏然之間，好不真切，已在我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他又探了探我的額頭，繼而轉身離開了。

直到晨跑結束，所有人都回到教室，我的心情還是沒有平複下來，心跳得很快，頭有些缺氧的暈。

陳晏晏是第一個來看我的，她幾乎是進了教室就直奔我而來，那時我正端坐著胡思亂想。

“程易你感覺怎麼樣？”她滿臉擔憂的看著我。

我連忙擺擺手說：“我沒事，沒事了，謝謝。”

“嗯……”她點點頭，有些為難的樣子看著後門方向說，“好像是你朋友來找你了，快上課了吧，你不去看看？”說完便回自己座位去了。

我回過頭來發現竟是於寞和覃周欽，覃周欽笑著衝我招招手，示意我出去。

“那個……青團子約你明天出去喝奶茶，就在上次我帶你去的那家了凡茶館，你還會走吧，他隻約了你一個人，不讓我和於哥跟著去，所以你隻能自己去了，如果你忘了在哪我可以給你發個定位。”覃周欽一口氣說明了來意。

我點點頭，很是心虛的瞥了一眼於寞。

於寞對上我的眼神，這才開口：“你放心，書洋是一個很懂事的人，他不會因為小滿的事責怪你的。”

“嗯，我知道。”我不敢看他們的臉，低下頭。

我尋在記憶來到了凡茶館，人還是挺多的，黎書洋已經在門口等我。雖然說是他約的我，但我覺得心中有愧於他，便成了我請他喝奶茶。

他點了抹茶星冰樂，帶我上了二樓，二樓的人相對少，坐得很分散，光線也很暗，明明是白天，在這裡卻看不清隔壁桌人的臉。

黎書洋坐下的地方旁邊設了個小暗燈，柔和燈光打在他白淨的臉上，我心中突然生出“他真像個小菩薩”的念頭來。

黎書洋眉間含笑，但我知道他的笑意隻是表麵功夫，情感卻並不達心底。

黎書洋說他已經知道了小滿的事情，真的難受了很久，但也不希望看到我這麼自責。

我心中的愧疚感愈強烈起來，同時自卑感也如同爬山虎般遍布我的心靈。

後來我們都沉默了好一會，直到奶茶喝到隻剩三分之一，他才重新開口。

他先是歎了一口氣，然後微笑地看著我，用很輕的聲音說：“其實我很羨慕你，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個城市竟然有這麼好看的男生。”

我差點被嗆到，掩飾性的那紙擦了擦嘴。

黎書洋噗呲一笑：“不好意思啊用好看來形容你，因為你的好看真的跟美和帥都不一樣，是一種足以讓人怦然心動的漂亮。”

“後來聽我哥說你是三班的，學習應該也很好。我最羨慕的還是你的自由，我沒有你那種自由，我被家人管慣了，連掙紮一下都做不到……”

我注意到他的眼中閃爍著淚光，於是沒有做出反映，隻是靜靜聽著。

“還有……我哥對你那麼特彆。”他對我晃了晃自己的手機屏幕，停留在他同於寞的對話框裡，我將內容看了個大概，似乎是聊到了我。

“你是喜歡我哥的吧？想和他談戀愛那種喜歡。”黎書洋問我。

我沒有回答，握著奶茶杯，低頭抿嘴。

“這又沒錯，為什麼不承認，我……喜歡我哥，但我不能，我要走了，去上海讀高中，我爸安排的，沒有問過我同不同意，你看，我沒得選，可是你可以，程易，如果我真的會有一個表嫂，我希望是你。”

“程易哥，我哥：於寞，他喜歡男生。”

我和黎書洋將小滿的衣冠塚安在了黎書洋家的彆墅旁的空地上，沒有埋進院子裡，因為黎書洋的媽媽不同意。

這事沒有叫上於寞和覃周欽，過程並不堅難，隻是心裡沉甸甸的，我和黎書洋都默契的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