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葉大學以前的學生生活，都在無形的緊張壓抑中度過。

初中開始，班上的女生都開始打扮自己，不論零花錢多少，放學後總要去校門口的小商店逛一逛，淡粉色的蝴蝶發卡、帶有小熊笑臉的頭箍、亮晶晶的唇彩，每個女生都有自己既能安全逃過班主任的火眼金睛，又讓自己偷偷變美的秘訣。

但初中的程白葉，已經不能用囊中羞澀來形。爸媽為了生計，日日守著燒烤攤到深夜，久病的爺爺，冷漠的奶奶。程白葉很早就明了孤獨的滋味。

每每放學，獨自走回家，程白葉看著櫥窗中款式各異的衣服，總會駐足。青春期的女孩，本就對美有一種天然的向往，懂事又敏感的她隻能將自己對美的渴望化作心中的酸楚，安慰自己，長大就好了，工作就好了。

所以程白葉初中時期最不愛秋天。天氣的降溫意味著她尷尬的開始。夏天大家千篇一律的短袖，她隻用勤換洗就能保持自己的體麵。但從深秋的降溫開始，她好不容易維持的平衡，開始動搖。她的外套，都是葉泠去批發市場拿貨時順便買的。葉泠總愛買殘次品，因為便宜。也不會帶程白葉去試穿，不管合不合身，直接買回家放程白葉床上，就和程父出去奔波了。

但林聲日常的穿著，是沒穿過什麼好衣服的程白葉也能識彆出的講究。當時班上男生千篇一律黑白灰的運動服，隻注重攀比鞋子是不是耐克、阿迪。而林聲就算到了冬天，羽絨服也不是臃腫的。

程白葉怕冷，冬天總是把自己裹成粽子，從來不敢像林聲一樣把衣服敞開。南方的冬天，總是又濕又冷，每到放學，程白葉的臉總因為缺氧而粉紅粉紅的。

不知道在哪一年開始，衡水模式的風吹到了宜城這個小縣城。進高中開始，統一但潦草的校服，讓程白葉少了很多尷尬。

在這個即將開學的時刻，夏天掙紮的釋放熱量，秋天努力的擠進四級的序列，久違的尷尬感，讓盯著屏幕的程白葉有些無所適從。

廚房的葉泠聽見房間的聲響，上了大學的女兒終於開始將情緒展現，很高興的走進房間。

“怎麼了？男朋友發消息過來了？高興成這樣？”

程白葉臉頓時紅了，卻又無奈的對媽媽搖搖頭。

“妙妙跟我開玩笑呢，有點激動。媽媽我來一起摘菜吧。”

看著臉紅紅的女兒，葉媽媽沒繼續追問，轉身出了房間。

“沒事，你多休息休息，過幾天就開學了。”

程白葉看著媽媽已經微駝的背影，放下了手機，和葉泠一起進了廚房。

“媽，我們一起吧，爸爸也快回來了，我們好久沒一起吃飯了。”

程白葉不知道怎麼回複林聲。為了省錢，除了能搶到打折機票，她總是坐火車返校。宜城到北城的高鐵，比火車貴了不止一倍，雖然能享受學生票打折，大幾百的□□也讓程白葉肉疼。返校高峰的機票，是程白葉隻看數字就會放棄的存在。她不敢想象林聲那樣一個有潔癖的人，會選擇和她擠一天一夜火車。

程白葉放棄想這些事情，專心和葉泠一起摘菜做飯。

心裡亂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