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黑霧像是隻對靈力感興趣,而體內的效力未過的解毒丹竟然對這詭異的霧氣毫無作用,黑霧肆無忌憚地快速吸食著她體內靈力,她卻對這黑霧束手無策,隻能任由黑霧如饕餮般吸食她的靈力。
“這樣下去不行啊,沒有靈力護身,摔下去必定變成肉泥,難怪這滅神崖一旦落入無可生還,若是父母也跌落滅神崖恐怕已經……”
她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
“我該怎麼辦?”回答她的隻有下墜破空的風聲,呼哧哧的,打在臉上生疼無比。
溫以初內心生出無限絕望,她此時竟想不到任何法子破解。
沒想到石仇在下墜時立馬動用秘法偷襲她,甘願魂飛魄散也要拉著她陪葬,在下墜的衝擊下她麵色蒼白,嘴角苦笑。
萬般計算下還是大意了,石仇,你真是好計算,死了也要拉一個墊背的,難道今日就要命喪於此?
溫以初突然想起一直戴著脖子上麵從未離身的天啟石,輕輕撫摸著,她至今未發現天啟石的奇特之處,但這是父母讓師父交給自己的,是自己與父母、師父連接的紐帶,她格外珍視。
離父母出事已經十年了,溫以初還是對父母的麵容記得尤為清楚,不曾模糊半點。
她想到平時同父母一起嬉戲的點點滴滴,那麼平淡卻幸福無比;父母引她踏入修士之路,對她的嚴厲訓練;同父母下棋,父母教導她棋盤就是人生,每一步都需要謹慎等等人生道理。
溫以初小嘴輕抿,長長的睫毛掛滿淚珠。
昔日她也愛哭,尤其她的修煉進度達不到父母所定的目標,父母不會因為她的哭泣而心中柔軟,或者降低她的修煉標準,反而還會對她更加嚴厲,父親更是常常說哭是沒有用的,隻有想辦法解決才有用。
漸漸地溫以初變得堅韌,也從不哭泣。連聽到父母一同落入滅神崖之下,她也隻是雙眼蓄滿淚水,卻死命忍著沒有讓它落下來。
溫以初內心極為不甘心,她還要去找尋她的父母。怎麼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她不甘心……
她其實始終不相信父母就這麼隕落,沒有看到屍體就說明父母很有可能活著……
可是如今,她不得不接受父母隕落的事實,如果父母不是掉入了滅神崖之中,那麼一定會回來尋她的,不會忍心丟下她一個人的。
她心中的信念在此刻崩塌了,這麼多年她一直幻想著父母就算掉入了滅神崖中,也可能會有彆的機遇,畢竟父母在她心中是高大的,超乎常人的。可是如今這一切幻想都破滅了,伴隨著自己的遭遇破滅了。
“也好,如今我也隕落此地,就當我們團聚了,父親,母親,女兒來找你們了,師父,徒兒來找你了。”
溫以初萬念俱滅,淚珠一顆接著一顆滾落,也不再掙紮,放鬆身體,張開雙手像是擁抱父母,擁抱師父一樣自然下墜。
滅神崖好似沒有儘頭似的,在下墜中過了很久很久,直到她的意識都已經變得混沌。
黑霧之下伸手不見五指,唯有溫以初珍珠般的淚水似發出一絲微光,溫以初恍惚之間似感覺落入一團白色雲霧之中。
脖子上的天啟石上麵驟然折射出一柱白得晃眼的強光,不知是溫以初的眼淚滴落還是進入白色雲霧發射的強光。
溫以初被這強烈的白光刺激得眼前一陣空白,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在她恍惚之際似看到白色雲霧凝聚成一位麵容慈愛,頭發花白的老人。
她雙手費力地揉了揉雙眼,她體內靈力被黑霧吸食殆儘,早已筋疲力儘,神識更是受到致命一擊,迷糊混沌,已經無法確認眼前一切是不是幻覺。
老人捋了捋白胡子,雙眼帶著驚喜道“咦,天啟石再度出現了!第五塊天啟石終於出現了!”
“敢問前輩您是?”溫以初費力咽了咽口水潤了一下喉嚨,饒是如此乾涸的喉嚨發出的聲音仍舊嘶啞而無力。
老人略微停頓,沒有回答溫以初的話,而像是在回憶著什麼,自顧自地喃喃道:“曆時上百年,五塊天啟石終於全部出現了,此大陸命數未儘啊!萬幸啊,在我神念消散前全部出現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這道神念在此間的任務已完成,該回歸本體了,哎,時間無情啊,不知不覺已經十萬年過去了,不知曉本體如今蘇醒沒,也不知曉我能否親眼看到那天,罷了,一切自有緣法。”
溫以初感官變得遲鈍,白霧老人的話她都聽得模模糊糊,不甚真切,來不及品味話語間包含的信息,眼皮子耷拉耷拉幾下便再也撐不住,長長的睫毛蓋在臉上,終是合上了陷入了昏迷。
“前輩,若……”昏迷前她費儘全身所有力氣想說什麼,未說完便徹徹底底昏了過去。
即使溫以初話未說完,但白霧老人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出所料,她想說的便是“若能助我一臂之力,來日必定有厚報。”
白霧老人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天啟石選中的人皆是品性俱佳之人。不過若是這樣的狀態讓她到那地方,可就真要功虧一簣了,他等待了上百年,決計不可能讓事情毀於他麵前,那就讓我助你一臂之力!
“小丫頭怎麼把自己搞得如此慘烈,肉身神識皆重傷不治,麻煩啊!”白霧老人琢磨著溫以初的傷勢,不斷搖頭:“哎,看來隻能如此了。”
他打定主意後收斂神色,表情凝重,祭出神識間一麵虛無的旗幟,打出一道法訣,旗幟飛到其麵前牽引著,一股巨大的吸力出現,竟是要將他的神念一分為二!
神念被拉扯著,白霧老人麵露痛苦神色,絲毫沒有停頓,不消片刻神念便真的被一分為二,分離之後的白霧老人像是一層薄薄的一層雲,仿佛隨時都要消散,同天地融為一體。
白霧老人將分離出來的神念注入溫以初體內,神念注入之時他驚訝不已,而後帶有一絲羨慕喃喃道:“咦!嘖嘖嘖,虛無體質,這小丫頭福緣不淺呀,哎!也罷,舉手之勞。”白霧老人豔羨地對著溫以初施展法訣,雙手結出一道繁雜無比的道印,而後將印打入她的身體中。
溫以初感到前所未有的困頓,意識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溫以初一直在一片無限的黑暗中行走著,沒有任何方向,隻能硬著頭皮一路往前。
這片地方沒有任何生物,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光亮,隻有無限的黑暗,令人絕望的黑暗。
不知道走了多久,仍是看不到儘頭,也尋不到哪怕一丁點的光亮,她感覺自己越來越沒有重量了,像是孤魂野鬼般在世間遊蕩一般,但她沒有停下腳步,她也不能停下腳步,她還要去尋她的父母,還有許多想做的事,還想看看這天究竟有多大,地究竟有多廣!
她不知疲倦地行走,心中不斷呐喊,我不能停下!不能!她的魂魄已經騰空,碰不到地麵了,她就飄著,用極度渴望活下去的信念支撐她飄著。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多久,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隻是默默地走著,朝著那個不知道方位的目的地走著。她的魂魄已經薄得像煙霧似的,煙霧正在四散,她想抓住這些煙霧按回體內,伸手卻隻能抓回一陣空氣。
隨著煙霧的消散,她的記憶也在不斷倒放,消散,直至停留在父母的麵容上,她伸手對著虛空撫摸,想要觸及父母都是一種奢望,父母的麵容沒等到她的手觸摸到就消散不見。
溫以初無聲地開口,想要挽留住父母,煙霧中似有一滴淚珠似的煙霧往下飄落。
就在這時,黢黑一片的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陣光亮,那光亮讓溫以初精神大振,消散的煙霧開始回籠到她身上,她的身影漸漸變得凝實。
她亢奮地奔向光亮之處,感到自己被一股溫暖的力量包裹,這力量爭先恐後地鑽入她的體內,她無力抗拒,也不會抗拒。
她直覺這是白霧老人在幫助她,她必須抓住這生的機會,她奮力地如同嬰兒汲取母乳一般汲取這一股力量,時間一分一厘過去,不知多久,她終於把這股力量全部融入進體內。
這股力量帶著她衝破這片黑暗,帶著她的神識魂魄回到了肉身之中。
溫以初不清楚這股力量究竟是什麼,但是卻在全部融入體內之時感覺到它的強大,那是一種她不能把握的感覺,是微小沙粒麵對狂風暴雨的感覺,是螻蟻仰望蒼穹般的感覺。
令她始料不及的是,這股力量全部注入體內之後按捺不住了,開始在她體內亂竄,並且不斷撞擊想要衝破□□的束縛,這股力量所到之處都疼痛不已,她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是冷汗涔涔。
白霧老人顯然已經預料到眼前的情況,對著溫以初虛空一指:“小丫頭,氣沉丹田,運轉你的功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