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溫以初跌跌撞撞瘋狂逃竄著,她慌不擇路卻不敢停下腳步,七拐八繞毫無章法可言。
緊緊墜在溫以初身後的一人皮膚黝黑,臉上布著一道蚯蚓般扭曲的疤痕,他如同盯著獵物一般死死盯著溫以初,這小賤人不知道哪裡得到的消息,截和了他勢在必得的羅天雨砂,他一定要將這小賤人千刀萬剮。想到溫以初即將步她父母和師父的後塵,石仇憤怒的心中一陣快慰,臉上像蚯蚓一樣的疤痕扭曲得可怕。
看著前方的溫以初身形搖搖欲墜,靈力更是越發空虛,石仇臉上越發得意了,他步伐不急不緩,狂笑出聲:“跑啊,我看你能跑到何處去,中了我一記毒砂掌,你就彆白費力氣了,乖乖束手就擒吧,說不定我還能留你一條狗命,哈哈哈哈哈哈!”
溫以初撫著胸口,臉上的憤怒簡直要奔湧而出,她強撐著不讓胸腔的血湧上來,咬牙切齒地說道:“哼,黃泉路上沒有你石仇做伴我怎會甘心。”
石仇笑得更加得意了:“小爺我命大著呢,你真不愧是溫如實與藍嵐的女兒,卓蕭的徒兒,身上的一股子倔勁兒不服輸的勁兒如出一轍,不過那又怎樣,還不是要死於我手中,哈哈哈哈!”
溫以初怒火中燒,聽見這個卑鄙小人提到自己的父母與師父,胸腔的鮮血終於是抑製不住,從喉嚨一路逆流,順著嘴角滴落在地。
她已是強弩之末了,如今彆無他法,隻能強行催起體內餘下靈力加速奔逃,她噴出一大口鮮血,眨眼間便逃入了一處山坳之中。
石仇怎會放過這大好機會,羅天雨砂注定是他的,可是看著這不知哪兒冒出來的山坳,他陷入了遲疑,結仇眾多如今仍平安無事正是因為他一向小心謹慎,從不大意輕敵。
溫以初啐了一口鮮血,惡狠狠道:“想要拿到羅天雨砂,做夢去吧!今日,我就是拚上這條性命也不會讓你如願以償!”
“哼,死到臨頭還嘴硬,看來你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你的父母師父團聚,那我就滿足你!”石仇被溫以初激怒,不再猶豫,掌中蓄力,直奔溫以初後背而來。
溫以初踉踉蹌蹌地前進,照這速度,躲不過石仇這一擊了。
離滅神崖越來越近了,她默默計算著時機,是時候了!
她雙眼堅定,雙手飛快結印,施展黃階法術引風術,引來一陣陣清風,身上的噬靈草得到充分的揮發。
她才剛剛穩固聚靈境初期修為,正麵是無法與已經百年聚靈境中期的石仇對戰,可她已經等不及報殺師之仇了!隻能冒險將石仇引來此處。
在她結印耗費靈力速度下降時,石仇已經追至她身後一丈遠。此刻也已發現此地不同尋常。
石仇心中一個咯噔,隱隱感覺有些不妙,嘴上卻還是凶狠地說道:“一路上你看似慌不擇路,七怪八繞,實則是想引我到滅神崖,哈哈哈哈哈哈,那又如何,在滅神崖你依然會是我的手下敗將。”
滅神崖顧名思義,神仙可滅,傳說中有神仙隕落在這裡,它便是雲羽大陸禁忌之地。
它的崖壁似被驚天之劍劈開,深不可測,崖壁對麵隻有一望無際的黑霧,從此處掉下去毫無生還可能,屍骨無存。
傳說十萬年前此處曾經曆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神仙之戰,關於大戰為何而起,兩位大打出手的神仙結局如何,後人不得而知。
而十萬年以前雲羽大陸還是一個修仙者遍地的時代,能禦劍飛行遁光飛行的修仙者比比皆是。
可自從那場神仙之戰過後,天地間的靈力越來越稀薄,似有層層屏障,阻隔著天地靈力向雲羽大陸輸送。到如今,更是稀薄到修煉至聚靈境就頂天了,再也無法往上突破。
傳說整個天地有許多同雲羽大陸一般的大陸,也由於從無一人離開過雲羽大陸而變為傳說中的傳說。
日子久了傳說也無人傳說了,雲羽大陸漸漸變成凡人主體、修煉者罕見的光景,高階功法法術陣法更是由於無人傳承而漸漸失傳。
滅神崖對於她來說是一個悲傷之地,父母在此處消失,師父在此處被石仇擊殺,此處作為複仇之地再合適不過,在計劃複仇之時她就認定了這個地方!
滅神崖畢竟是儘人皆知的地方,大致地形大家心中也都有數,如何能將石仇神不知鬼不覺地引入此地是最棘手的事情。噬靈草的功效也隻有一刻鐘,一點都不能浪費,使用的時機也是尤為重要的。
溫以初數月都行跡在滅神崖所處的幻暮密林,將幻暮密林探察得了如指掌,終於尋出一條隱秘而不會被人發覺的路線,那就是剛剛二人行進的滅神崖背脊後一處極為隱秘的山坳。
溫以初停下腳步,籌備良久終於等到此刻,她正麵對著石仇,麵色紅潤,看不出一點先前重傷的跡象,一雙桃花眼帶著淡淡笑意,隻是那笑意深處是刻骨的寒意。
“石仇,沒有人告訴你因果報應終有時嗎?今日,就是清算你我仇怨之時!”
事出反常必有妖,石仇察覺了溫以初的意圖,暗道不好,心中打了退堂鼓,麵目猙獰地警惕後退。
“小賤人,你到底要做什麼,小爺我不陪你玩了。”
說罷,石仇向著來時的山坳逃遁。
“想跑,晚了。”溫以初怎會讓他如願,一個閃身躍到石仇身前。
驚慌之下,石仇聚攏全身靈力,卻隻能聚攏平時的一成不到,他趕忙查看體內,一看便慌了神,怎麼回事?為何他體內靈力稀薄如空氣。
他神色突變,麵孔扭曲:“小賤人,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溫以初輕笑一聲:“嗬,我為何要告訴你。”隨即話鋒一轉:“自己下黃泉慢慢體悟吧!”
噬靈草知道的人不在少數,何況還有時效限製,被石仇反應過來想到法子拖延,那形勢可就要逆轉了。
“小賤人,你竟然找到了噬靈草來對付我,看來你早就計劃好了。”
“沒錯,哼,不怕告訴你,我截和你的羅天雨砂,也不過是誘你上當的空幌子。”溫以初不再多言,石仇已經識破計謀,不能耽擱了,遲則容易生變,她姣好的麵容升起一抹狠厲:“石仇,此處就是你的葬身之處,嗬,不,是你屍骨無存之處。”
她清脆的聲音帶著恨意,說罷身形如電到了石仇麵前,乾脆利落地一刀一刀地劃在石仇身上,發泄的心中的怒火。
石仇沒有反擊之力,隻能左閃右躲,沒有靈力護體,不多會兒身上便血跡斑斑。
他麵目猙獰,神誌癲狂,尖細扭曲的聲音似要刺破人的耳膜,嘴裡不斷地咒罵著溫以初,想要擊潰她的心防。
“小賤人,知道我怎麼把你師父殺死的嗎,先是用劍插在心臟旁邊,可不能讓他太輕鬆地結束掉生命,再一刀一刀…… 啊 啊 啊……”
溫以初豈是那等心防薄弱之人?不等石仇說完,她手上匕首便插入石仇的心臟,一個縱身將石仇踹入懸崖下。
“啊啊啊!小賤人!你不得好死!”懸崖下傳來石仇不甘心的吼叫,隨著下墜斷斷續續。
呼————
溫以初雙目一錯不錯地盯著石仇下墜的地方,籌謀數月,她終於手刃殺師仇人!
“師父,徒兒來看您了。”
她眼中淚花閃動,拿出事先準備的祭拜之物,向滅神崖下灑下一杯酒:“師父,徒兒已經手刃石仇小人,為您報仇了。但願您在天之靈看得見。這是您最愛喝的‘黃粱一夢’,請您原諒徒兒這麼久了才來看您。”
師父出事後她一直沒來滅神崖祭奠,她怕,怕看到這個地方便壓抑不住心中的仇恨,不管不顧地複仇,她一直壓抑著自己,如今終於了結恩怨,她恭敬地朝著滅神崖跪拜,一切做完之後她緊繃的小臉終於開始鬆動,盤坐運功療傷。
她事先便服用了解毒丹,可天下第一毒砂掌也不是開玩笑的,與噬靈草雙重夾擊,她還是受了不輕的傷,不過能手刃仇人受著這點傷算什麼,就是拚上性命她也無怨無悔。
療傷之間一切思緒都飄遠了,周遭安靜無聲,連一點風聲都沒有,唯有溫以初的輕柔的呼吸聲。
就在這時,驚變突起!
猝不及防間,溫以初神識裡猶如人在用錐子狠狠地刺轉般疼痛,身體也在這時受到一陣牽引,沒等溫以初反應過來身體便不受控製緊隨石仇一同掉入滅神崖下。
“怎麼回事?”溫以初神色大變,心中大駭,她用靈力緩衝下墜的速度,根本無濟於事,身形如斷線風箏穩穩下墜。
此刻溫以初切身體會到滅神崖的可怕之處,崖下無處可落,無處可攀,四散的黑霧像毒素順著經脈進入體內,卻不像毒素一般損害經脈及五臟六腑。
“這黑霧到底是什麼東西,靈力在被它快速吸噬,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