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進行到第三天,江辰組連續拿了三天的第一名,而去小黑屋的人幾乎是輪流著在換。
播出以來,關於江辰組的話題熱度一度衝上了微薄熱搜前十,剪輯傳播的視頻幾乎全是粉絲的誇讚和路人的自來水,尤其是每到江辰捕魚的時候,彈幕和評論都多了好幾倍。
林玉兒躺在床上滑動著手機屏幕,看著討論度和熱度直線飆升的江辰組的CP話題和全是關於江辰的視頻剪輯,氣的把手機往床上用力一摔。
自己和經紀人廢那麼大勁買那麼多水軍,硬是一點水花都沒有,反而還被吐槽和剪輯成了鬼畜視頻,想炒的CP也完全沒炒起來,倒是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十八線輕而易舉就占了所有的好處。
眼裡的嫉妒和憤恨越來越深,她捏緊了被子,開始在心中盤算起了一個計劃。
江辰和寧羽桐這幾天的配合可以說是越來越有默契了,兩個人一個捕魚一個去農場幫忙,積分一度賺到盆滿缽滿。
到了第四天的時候,江辰收拾好後來到湖邊,卻發現湖邊已經有了兩組人。
捕魚撈蝦的工具隻有一套,一般是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以往這裡都沒人願意靠近,今天不知道是怎麼,都聚集到一個地方來了,想來是看他們賺到積分了也想來試試。
江辰沒太在意,畢竟這種活是技術活,他們發現自己抓不到就自然會去彆的地方試試了。
於是他就在這等,可一直等到中午,等到隻剩下林玉兒和宋子臣這一組的時候,湖邊卻傳來林玉兒的驚呼。
等江辰和節目組過去看的時候,這才發現地籠和漁網網兜等工具全部都壞掉了,上麵全是一個個大洞,就連魚竿都碎成了兩截,完全不能用,而以江辰的經驗來看,這根本不像是意外弄壞的,更像是人為。
一旁的林玉兒抱歉地看向導演:“對不起啊,我們笨手笨腳,弄壞了節目組的道具,一切損失我們都會賠償的。”
導遊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可終歸到底嘉賓也不是故意的,隻能就此作罷,說節目組隻有這一套工具,等買好第二套再送過來來回都需要兩天的時間,為了安全考慮,節目組在湖麵四周圍起了欄杆,關閉了捕魚這一項賺取積分的活動。
林玉兒麵露得意之色,瞟了江辰一眼。
“都散了吧,去找其他賺取積分的辦法吧。”導演揮手道。
經過江辰身邊的時候,林玉兒輕輕說了一句:“等著進小黑屋吧。”
江辰懶得搭理她,眉毛都沒動一下,徑直從她麵前直接走過。被忽視的林玉兒在原地氣的直咬牙。
少了淡水湖的積分,他隻能去找寧羽桐那邊,看有沒有什麼他能幫上忙的。
可等他到了農場那邊,卻發現寧羽桐也束手無策地看著他。
他順著寧羽桐的視線看去,農場裡另外兩組人,在裡麵忙的腳不沾地,農場主朝著他們走過來,摸了摸鼻子,對他們說道:“這裡已經滿了,暫時沒有彆的活需要人手了。”
等他們轉到其他地方,卻發現無論他們準備乾什麼,其他組的人就總會提前乾好了,他們幾乎沒有插手的地方,就像是在刻意針對他們似得。
一整天下來,他們隻賺取到了一點積分,截止到晚上六點,排名倒數第一。
理所當然,他和寧羽桐坐上直升機,被送到了山頂的小黑屋上。
“被他們傳的我以為這裡多陰森恐怖,實際上風景挺不錯的啊,哪有那麼可怕。”
落地後,寧羽桐看著眼前頗具古樸特色的小木屋,感歎道。
江辰抬頭看向遠方,夜色沉靜,星空晴朗,遠處模糊的山影和湖水連成了一片。
叢林裡傳來絡繹不絕的蟬鳴聲,山風從樹林中穿梭到他耳畔,呼呼作響。
他走向了木屋周圍的欄杆邊,雙手撐在欄杆上看向底下波濤洶湧的昌江。
他好像有些明白為什麼父母這麼癡迷登山運動了,山上看到的風景和在山下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從高處往下看的視角,就好像是神在俯瞰世間一樣。
可他不明白,到底是多美麗的風景可以讓他們為一項運動付出生命的代價。
他不喜歡爬山,以後也不會爬。
寧羽桐看著江辰靠在纖細的木欄杆上,迎風而立的樣子有些不真實,她心中一緊,上前一步道:“小辰,我們還是離欄杆遠一點吧,不安全。”
出神的江辰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他看到懸崖中一顆生長在石壁上的紅杉樹,身處險境卻有著頑強不屈的生命力。
他捏緊了欄杆,想起父母的音容笑貌,心中湧上一股憤怒和悲傷的情緒。
如果他們肯努力,是不是也能活下來?如果他們真的在乎自己,又怎麼會拋下自己去登山?
原本緊固的欄杆卻晃動了起來,而沉浸在情緒中的江辰卻完全沒注意到。
身後寧羽桐大聲驚呼:“小辰!!”
欄杆突然從中間斷開,而緊靠在欄杆上的江辰竟然隨著瞬間墜落的欄杆一起掉了下去!
急忙跑到山崖邊想拉住江辰的寧羽卻終究是來晚了一步,她伸手隻能觸碰到一片白霧,嚇哭了的她朝著無人機吼道:“彆拍了!!江辰掉下去了!!快來救他啊!”
與此同時,電視前的鬱穆倏然站起身,盯著剛剛江辰掉下去的畫麵,手中的中性筆“哢嚓”一聲碎了。
他大步走出辦公室,按下樓道裡的直升電梯,滑開手機屏幕,撥通了一個電話:
“雷浩,五分鐘內搞定航線申請,立刻把直升機開到集團樓頂來接我,另外給醫護團隊和救援團隊安排一輛直升機同時出發,目的地H市小昌山,速度!”
說完,掛斷電話,顫抖著手摸索著褲子口袋裡的電子煙點燃,猛吸一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狹長的眼眸漫上一片猩紅,額角青筋都在跳動。
江辰是被胸腔的一陣刺痛給痛醒的,他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好像散架了,他低頭看向山下,白茫茫中隱約傳來江水流動的聲音。
他看到身下承載著自己全部重量的纖細樹枝,原來自己是掛在了石壁邊的一顆紅杉樹上。
隻不過這顆紅杉樹並不茂盛,最粗的樹乾也隻有他手臂的大小,時間久了肯定承載不起他的重量。
他試探著動了一下,肋骨瞬間傳來一股鑽心的痛,好像骨折了。
想挪地方的他放棄了掙紮的想法,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等待救援。
他朝山上大聲呼叫了幾聲,可很快發現自己的聲音甚至不如呼嘯的山風聲音大,他就放棄了這個浪費體力的行為。
靠著河的山的背陰麵氣溫低到隻有幾度,山風一陣陣從麵上刮過,動彈不得的他感到體內的溫度在急速流失,身體也越來越僵硬。
真的很可笑啊,出這種意外,算是巧合還是命中注定?
眼前意識越來越模糊,他覺得全身的毛孔都凍到閉塞了,他甚至能感到血液在體內的流速越來越緩慢。
要死了嗎?可他真的有些不甘心啊。
眼前一瞬間劃過一張堅毅硬朗的臉龐,那人焦急的眼神裡充斥著對自己的關心和在意。
鬱穆。
他想死之前見一眼鬱穆。
他想問他,為什麼當年要一聲不響地消失?
為什麼,連你也要拋棄我……
M市緊挨著H市,鬱穆的救援團隊隻用了不到半小時就趕到了小重山,比節目組找的救援團隊還要快。
根據寧羽桐提供的位置,他們很快就找到了江辰。
鬱穆從直升機的窗戶邊看去,隻一眼,心驚肉跳。
他看到懸掛在紅杉樹上的江辰已經失去了意識,右手僅憑著求生本能牢牢抓著樹枝,高挑纖瘦的身體垂在樹乾上,像生長在峭壁上的鐵線蓮,堅韌卻脆弱。
坐在副駕上的救援隊長給鬱穆分析道:“現在隻能從直升機垂下救援繩,然後綁在我的腰上,直升機靠近江先生,我把他從樹上抱下來施救。”
鬱穆抬手道:“我來施救,繩子綁住我就行。”
救援隊長有些不讚同地皺眉:“鬱總,由於在空中的直升機受各種條件限製的影響,所以在對準江先生所在位置的過程中,可能會對施救的人出現一些不可預料的意外,建議您還是交給我來做。”
主駕上的雷浩也扭過頭來勸:“我知道你擔心江辰,可這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做比較好。”
“交給彆人我不放心。”紮緊、捆綁、扣住鎖扣,鬱穆一步步把繩索捆在了腰間,走向狂風大作的出口。
扒著直升機金屬門框的他,一頭黑發被風刮散,眼中的神色堅定且不容易質疑:“到了位置跟我說,我下去。”
救援隊長不再阻攔,而是和雷浩確定著位置。
找到一個最佳的位置,鬱穆順著救援索慢慢爬了下去。
他腰間佩戴著傳呼機,隨時和直升機上的人溝通,接到江辰,他們就會拉他上去。
耳邊的風聲越來越大,直刮耳膜,他麵部肌肉被高氣旋下的氣流刮得都在抖動。
隨著飛機一點點挪動,他終於靠近了垂在樹枝上的江辰,他單手試著去抓江辰,而繩索卻在風中晃動,他始終沒辦法完全抓到江辰,被他觸碰到的樹枝在輕輕顫動。
這樣下去不行,如果繼續試探性觸碰,不僅救不了江辰,還可能會讓他從樹上掉下來。
眼裡劃過一抹破釜沉舟的神情。
他扣緊了腰間的繩索,右手攥緊了緊靠著的繩索,腳下用力一踩,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他掙脫繩索,朝著江辰騰空撲了過去。
一身黑衣被風鼓起,他張開著手臂,像在空中展翅而飛的鷹,勢如破竹。
在距離江辰隻有咫尺的時候,牢牢伸出手臂將他抱在了懷裡。
樹枝一晃,他右臂被紅杉樹的樹葉刮出了幾道深深的傷口,傷口鮮血直流,可他卻像感知不到疼痛一樣的,毫不在意。
看著懷裡被緊緊護著的江辰,他能感知到懷中人微弱的呼吸,一直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鬱總,現在拉你們上來。”腰間的傳呼機傳來聲音。
鬱穆按了兩下提示鍵,表示知道了。
長期極端的環境讓江辰麵部失去了血色,一片慘白。鬱穆小心翼翼地湊近他的臉,將自己的臉貼在了他冰涼的臉上,給予他來自人體摩擦的溫度。
一時之間,二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嘈雜的空氣都變得安靜了許多。
綁著鬱穆腰間的繩索在緩緩往上拉,而他緊緊抱著江辰的雙臂像堅固的鐵鉗一樣,從最小程度上減輕他身體的晃動,穩固而牢靠。
臨近直升機入口的時候,或許是螺旋槳的氣流聲太大,江辰微微蹙了下眉頭,意識模糊的他抓住抱著自己的手臂,呢喃道:
“鬱穆……鬱穆……”
感覺到抱著自己的手僵硬了一瞬。
似處在夢中,江辰眼角被淚水沾濕,他聲量微弱,嗚咽著問:
“鬱穆……你當初為什麼要不告而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