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燎笑了:“怎麼,吃醋了?”
鬱輕舟眼皮上翻,無語道:“吃什麼醋?不要太離譜好嗎。最好是不要管我,樂得自在,他就是個老古董,死心眼,凶神惡煞的要命,誰攤上他誰倒黴。”
在鬱輕舟回國後,周燎也經常聽起鬱輕舟提起自己那個“嫂子”,不由得有些好奇,勾住了他脖子,問道:“能讓你哥念念不忘的那得是什麼人物啊,長得怎麼樣?有你好看嗎?”
鬱輕舟輕吐一口煙霧,流光溢彩的的漂亮眸子在白霧中微微閃動著波光,並未回答他的問題。
煙霧散儘後,將煙頭往玻璃煙灰缸上一摁,輕輕說了一句:
“白月光吧。”
周燎頓了頓,墨黑的眼睛盯著他立體流暢的側麵注視良久,點了根煙,細密的煙霧從他修長的手指間飄出,嘴角帶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道:“確實。”
一個頭戴兔耳朵的侍者端著一杯緋紅色的酒上來了,放到他們麵前的台子上,透明的冰塊在紅色的液體中沉浮,綠色的薄荷葉輕輕點綴在上麵,很吸引人。
鬱輕舟端起來喝了兩口,朗姆酒融合了石榴汁的清甜,味道出乎意料的還不錯。
一旁的侍者附在周燎耳邊低聲說著什麼,隻見周燎臉色一變,顯然是有事發生,他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轉頭對鬱輕舟抱歉道:“西市那邊的賭場出了點問題,我得趕回去一趟,你在這玩,我等下叫幾個乾淨的人陪你一起喝酒,今晚所有消費都算我頭上。”
鬱輕舟搖頭,站起身:“算了,沒什麼好玩的,你叫人派車送我回家吧。”
周燎卻攔住了他,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周圍的視線,將一包五顏六色的小藥片遞給他,眼神帶著邪肆:“最近新出的一批貨,給你嘗嘗鮮。”
鬱輕舟低頭瞧了一眼,瑩白修長的手指朝他勾了勾,然後在他靠近的時候,五指攥成拳頭,狠狠往他肚子上襲擊。
而周燎卻分毫不躲,在攻擊襲來之時,用他的手完全包裹住了他的拳頭,湊近他的耳邊低低笑道:“你也太狠的心了吧,我看你心情不好給你吃巧克力而已,你以為是什麼?毒pin?”
在鬱輕舟越來越冷的視線中,他親口嘗了一個,舌尖卷起化掉的黑色巧克力示意給他看。
鬱輕舟拆開袋子拿起一個,放在手心看了看,卻發現這些彩色小圓片上還刻了字,他拿近了放在燈光下仔細看,卻看到背麵刻著黑色的英文字“Finnian”,一時之間他愣住了。
Finnian是他在英國留學時候用的英文名。
他和周燎算是發小,從小還是鄰居,周燎年紀比他大兩歲,後來他出國後兩人很久沒聯係了。
回國上了大學後,學渣的周燎強行給S大捐了兩棟樓,以二十歲高齡,被S大錄取,一舉成為了他的大一室友。兩人關係就又好了起來,周燎家裡是靠著黑.道起家的,近些年在忙著洗白。而他長相帥氣性格又騷包,出手還大方,沒少在大學裡招蜂引蝶,換女朋友和換衣服一樣的。
周燎雙手往後梳了一把額前的劉海,挑起濃眉,道:“感動麼?送你的回國禮物,願賭服輸,以你名字命名的巧克力,接下來會出現在各大超市裡。”
鬱輕舟這才記起他們之前打牌的時候,周燎和他開玩笑說他英文名字“Finnian”像女孩子的名字,特嬌,還說他應該叫“Princess”小公主才最符合他。鬱輕舟就和他打賭,要是這把他輸了,就把他家最近在做的食品產業以他的英文名字命名。
他本意隻是想膈應一下他,誰知當時真贏了牌技了得的周燎,自己都有些意外,本來以為是運氣好,現在看來可能是周燎在讓著他。
心中頓時有些波瀾,可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彆扭,他將巧克力往桌上一甩,彆開頭嘲諷道:“隻是個玩笑,你還真這樣做了。不知道的以為你暗戀我呢。”
周燎扣住他的後腦勺,大手一伸拉近了二人麵部之間的距離,額頭抵著他的額頭,笑容帶著玩世不恭,眼神閃著認真的光:“是啊,我暗戀你好久了,你要不要考慮我啊?”
“滾啊,考慮你媽啊。”鬱輕舟使勁捏住他放自己脖子上的手,蹙眉甩開二人之間的距離,抽出一張紙擦了擦自己的手,似乎要擦掉什麼油物,嫌棄道,“周燎你不要動不動對我搞這套,真的很惡心。”
周燎笑了笑,轉身拿起沙發上的皮質外套,單手勾在肩上,揮手道:“等下有人送你回家,這幾天的課麻煩你替我擋一擋老師咯。”
“滾吧。”鬱輕舟擺手。
等周燎走後,他喝完桌上的酒,也準備走了。
走之前,他看了看安靜躺在桌上的彩色巧克力,手指動了動,還是拿起了它。
正準備揣到兜裡的時候,後頸卻倏然傳來一陣拉扯,那力道之大讓他被勒的快窒息了,他怒罵轉頭:“你|他|媽再碰我一下……哥?”
鬱穆臉色是山雨欲來的陰沉,他漆黑的眸子死死盯著他手上拿著的塑料袋,語氣含著壓抑的風暴:“藥誰給你的?”
鬱輕舟有些蒙了,“什麼藥?”
而鬱穆卻耐心耗儘,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拽出了沙發,臉色黑的跟鍋底一樣。
鬱輕舟被鉗製的整個手臂都在發痛,他掙紮道:“鬱穆你放手啊!有病吧!”
鬱穆並未理他,反而更用力了。
周圍的人都傻了,看著爭執的二人都屏息閉嘴,不敢說話,而周燎之前派來的幾個人都被鬱穆帶來的保鏢給全部攔住了。
鬱穆帶著他上了候在外麵的車,將他往後座一塞,坐到了前排,吩咐小林道:“去沈園。”
鬱輕舟拉開自己的長袖,看到右手細白的手臂上果然烏青了一片。他心底暗罵鬱穆粗魯,卻又在聽到“去沈園”的時候,頓時心裡一慌,唇都瞬間失了血色:“我不去沈園!”
鬱穆沒撇他一眼,繼續吩咐:“開快點。”
看著車窗外越來越快的倒影,心跳越來越快,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一樣,他感到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大把的汗珠從額頭滴落,他開始狂按車窗,車窗卻被鎖住根本搖不下來。
空氣越來越窒息,他將手挪到了門把手上,語氣顫抖:“開窗!鬱穆你這是在謀殺!”
小林從後視鏡撇了他一眼,又看向麵色沉冷的鬱穆,小心翼翼征詢道:“鬱總,小少爺好像狀況不太對。”
鬱穆倏然轉頭,看到渾身顫抖縮成一團的鬱輕舟,抬手道:“停車!”
車停在了靜謐的樹下,小林默默走遠,留下空間給兄弟二人。
鬱穆打開後座的車門,讓空氣流淌進來,將一瓶礦泉水打開遞到鬱輕舟的嘴邊:“喝水。”
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鬱輕舟好了很多,伸出軟綿綿的手一把用力推開了嘴邊的礦泉水,礦泉水灑在了車後座皮質座椅上。
“不喝你的水。”
鬱穆剛剛有的耐心又開始重新耗儘,他揪住他的衣領,用力將鬱輕舟拽了出來,一把扼住他的脖子將他抵在了車窗邊沿上:“鬱輕舟!”
鬱輕舟卻倔強地揚起下巴,冷笑道:“很生氣?有本事你殺了我啊,反正我在你心底,在你們鬱氏的眼裡,一直都是個累贅而已。”
“累贅?”鬱穆掐住他的臉,“你彆忘了,是誰帶你出國看病的?你確實是累贅,嬌氣矯情,一點男子漢氣概都沒有。”
“你才不像男人!”鬱輕舟攥緊了手,狠狠朝他揮了一拳,卻因為力量差距,並沒有打到鬱穆,反而被鬱穆擰住手腕反製住,“想動手是吧?來,正好,我想揍你很久了。”
鬱輕舟打不過就罵:“你打啊!打死我好了!反正我死了也沒人管!”
鬱穆覺得一股氣從肺腑之中一直上升到頭頂,讓他額角青筋直跳,“沒人管你,所以你就顧影自憐,嗑藥墮落是嗎?”
“對啊,那又——?什麼嗑藥?你在胡說什麼?”鬱輕舟驟然愣住。
鬱穆卻單手拿出那袋彩色的小圓片,一把甩在了鬱輕舟臉上,沉聲道:“來,給我解釋這是什麼?你彆告訴我這是巧克力。”
鬱輕舟算是明白過來為什麼他像個煞神一樣,感情是誤解他嗑藥。他雖然混不吝,但好歹還算是自愛的好嗎?怎麼可能嗑藥。
“這就是巧克力,不信你捏碎了看。”
鬱穆手下一頓,放開了他的手,仔細檢查了一番,還真是巧克力。
鬱輕舟揉捏著自己的手腕,緩解著酸痛,吐槽:“也就敢欺負我,對嫂子你敢說一句重話嗎?”
鬱穆深邃的眼底劃過一抹沉寂,長腿一邁,高大的身軀靠在了路邊老樹上,伸手打開電子煙,薄荷味的煙霧瞬間飄散開來。
他叼著煙嘴,聲音模糊低沉:“膽子大了,敢拿你嫂子開玩笑。”
鬱輕舟也點了根煙,卻在即將燃起的時候被鬱穆用手給掐滅。
“隻許州官放火。”他翻了個白眼。
這時候,一個電話打來,鬱穆放在耳邊接聽,點頭:“嗯,好。”
掛了電話後,他吐了個煙圈,煙霧攀升到他硬朗的眉骨上,化成白茫茫的一片,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鬱輕舟這才發現他抽的竟然是電子煙,他不可思議道:“你彆告訴我,你要戒煙了?是……因為嫂子嗎?”
他好像依稀聽他哥說過,他嫂子不抽煙,也不喜歡煙味。
隻有多年抽煙的人才知道,抽慣了純正的尼古丁,電子煙的味道多難以下咽,除非是要戒煙,才會拿電子煙過渡。鬱穆在國外那幾年,幾乎一天要抽三包,煙不離手簡直。
鬱輕舟心中有些震驚。
鬱穆沒回答他,抽完煙,打了個電話讓小林回來,等鬱輕舟上車後替他關好車門,道:“你先回家,公司還有點事我要去處理。”
鬱輕舟緩緩降下車窗,語氣不確定地喊住了他:“哥。”
“嗯?”
“你後悔過嗎?如果不是因為我,嫂子也不會到現在都不肯……”
鬱穆沉默片刻後,敲了敲車窗邊沿,道:“這件事,和你無關,不是因為你。”
“可是……”
“早點休息。”鬱穆放開手,示意小林開車。
通體漆黑的車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