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五十年前在呼羅珊擊敗沃洛吉斯四世的時候,是阿勒泰最巔峰的時期,雖說那個時候才三十歲出頭的阿勒泰在經驗上有很多的不足,但力壓安息東部三大貴族,正麵擊敗安息帝國,給安息破滅埋下禍根的那一戰,絕對是阿勒泰最意氣風發的時候。
那個時候帶著強兵悍將,站在蔥嶺西側,再進一步就踏入漢室藩籬的阿勒泰甚至都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在迦膩色迦皇帝的命令還沒有下達之前,就已經奪取了康居。
可惜最後卻在迦膩色迦的命令下放棄了進軍,因為迦膩色迦多少還是清楚漢室的實力,當時的貴霜雖強,但對比五十年前的漢室,仍有較大的差距,故而迦膩色迦放棄了正麵進攻,而是使用了其他滲透手段,使得不少的西域王國私底下投誠給貴霜。
哪怕因為貴霜史的缺失,迦膩色伽到底是誰的子嗣很難說清,但經由大量的考證,最後還是確定了迦膩色伽為大月氏五支貴霜王族,區彆隻在於這家夥大概率是庶子。
不過這不是問題,保留著胡人習性的大月氏,由最強的王族成員以武力奪權根本不是任何的問題,彆說迦膩色伽大概率是先皇的皇子,就算不是皇子,隻要是五支的大貴族,那麼乾淨利落的奪取了帝位,大月氏的貴族也會接受現實的。
強權這種東西很能說服人心,畢竟死人不用說服。
也正因此,阿勒泰在老去之後,數次在夢中回憶那一日,回想自己如果再往前一步,說不定很多事情就會發生變化,可惜幻想隻是幻想,過了那一次之後,再無機會。
故而當韋蘇提婆一世用最現實的話,破開阿勒泰的理性之後,阿勒泰嘴角泛苦,卻又忍不住笑意,沒想到到了八十歲的時候,居然有一天又複壯年之夢,當真是宛如一夢。
“叔祖。”韋蘇提婆一世將話說完,不再多言,他知道這事能不能成就看這一番話,不能成的話,他過去了也打不贏,還不如不去。
“從我記事起,我祖父就告訴我當年的事情,告誡我如果有一天實力足夠,一定要再來一遍。”阿勒泰肅然的看著韋蘇提婆一世說道,“三十歲的時候,是我最有機會的時候,可惜被阻止了,我原本以為我這一輩,不會再有機會了。”
“您同意了?”韋蘇提婆一世眉眼間甚至不遮掩驚喜之色。
“我同意了,但我到時候不會出手,我指揮坐鎮在營地之中。”阿勒泰緩緩的開口說道,“我已經老了,哪怕是靠著神佛灌體成就了內氣離體,壽命也能一眼望到儘頭,故而未來要靠你們。”
“有您坐鎮就足夠了。”韋蘇提婆一世非常誠懇,說動了阿勒泰隨行就夠了,等真到了那個時候,韋蘇提婆一世不信阿勒泰不出手。
“彆想著我出手。”阿勒泰一眼隨意的說道,倒不是看穿了韋蘇提婆一世的想法,而是有自知之明,他現在的指揮能力不動手,漢室還得掂量著,分出部分的力量防備,真出手了,恐怕就沒這個待遇了。
韋蘇提婆一世沒說話,尋思著真到了地方就由不得阿勒泰了。
“唔,我會給你們布置好防線,做好後備,夯實基礎,但打就隻能靠你們了。”阿勒泰開口解釋道,他是真的鐵了心絕對不出手。
韋蘇提婆一世見此也不好說什麼,反正帶著阿勒泰一起去就行。
“到時候將五支裡麵的小輩也帶上,讓他們開開眼界,大月氏是以武勳立國,不能打算什麼大月氏。”阿勒泰開口說道,“尤其是將馬辛德回來的時候親自指點的那些小輩都帶齊。”
韋蘇提婆一世點了點頭,也就大月氏之間交流會用點頭這種行為來表示同意與否,和南貴交流,點頭搖頭絕對是坑。
“既然如此,我就開始準備了。”阿勒泰也是果決之人,實際上但凡是名將,甭管下定決心之前有多猶豫,一旦下定決心,那就基本不可能被阻止了。
“好,麻煩叔祖了。”韋蘇提婆一世很是恭敬的對著阿勒泰一禮,這不是皇帝對臣子,而是晚輩對於前輩的禮儀。
“出征的時候將竺赫來帶上,讓班基姆留在曲女城繼續整合婆羅門。”阿勒泰告誡道,韋蘇提婆一世點頭,這點和他想的一模一樣。
在阿勒泰和韋蘇提婆一世交流下階段作戰思路的時候,竺赫來終於逮住機會和劉皊在私底下見麵了,雖說這種見麵很不和諧。
“你是竺赫來?”劉皊看到竺赫來突然出現在自家寢宮的園子裡麵,略有些奇怪,好在劉皊也曾見過竺赫來,知道這人是韋蘇提婆一世的近臣,掌管貴霜大半的內務,位比漢室三公。
故而並沒有生出任何的懷疑,隻是以為竺赫來走錯地方了。
好吧,也不是純粹的認為走錯地方了,劉皊隻是以為竺赫來和其他人一樣是偷偷來看她的。
畢竟自從劉皊表明身份以來,時不時就會出現一些大月氏位高權重之人,假裝路過想辦法偷偷看一下自己。
故而劉皊在這邊看到竺赫來也沒有太多的驚奇,隻是將竺赫來當做和之前那些來看偷看自己的大月氏高層一樣的家夥。
“郡主萬安。”竺赫來恭敬的一禮,完全沒有超出劉皊的估計。
大月氏這邊的人,劉皊甚至懷疑他們有毛病,不過不找她麻煩,那劉皊也不會太過在意,看就看唄。
然而在劉皊沒怎麼注意的時候,竺赫來靠近到劉皊十步的位置,隨著竺赫來秘密調動後門,劉皊的雙眼陡然變得無神,瞳孔也在竺赫來啟用後門之後直接散開,整個人都失去了活性。
“呼,還好留有後門,否則,真就麻煩了。”竺赫來吐了口氣,還好當初怕有破綻,給劉皊的潛意識設定裡麵就有不喜護衛,遠離人群的設定,也真就是依靠這一點,竺赫來才能有機會短時間獨立接觸到劉皊,否則,根本連啟用後門的機會都沒有。
畢竟是韋蘇提婆一世預定的皇後,哪怕對方再不喜護衛,喜歡遠離人多的地方,也會有各種秘密護衛遠遠潛伏,竺赫來能過來,有一半在於身份夠高,另一半則在於這地方夠安全,護衛沒什麼疑心。
可就算是如此,竺赫來能利用的時間也隻有那麼十來秒,不過啟用後門之後,依托神佛給劉皊的意識寫入某些東西,偽裝成劉皊自己偶發性的想法,到時候出門進香,竺赫來的機會就多了。
劉皊感覺自己恍惚了一瞬間,但也沒在乎,而竺赫來則可能是有些尷尬,施禮之後,再次施禮便離開了,舉動完全正常,和之前的家夥沒有太多的區彆,故而劉皊也沒放在心上。
不過隨後劉皊就生出一種想要出門走走的想法,去上香也不錯。
準皇後要出門上香什麼的,護衛自然不可能攔住,隻能順著人家的意思趕緊去安排,再加上劉皊一直表現出來的不喜護衛,急切之間自然而然的出現了一些疏忽。
雖說這種疏忽也隻有竺赫來這種大人物在有準備的情況下才能利用到,可誰讓竺赫來是真的有準備。
故而幾乎沒有出現任何的波瀾,竺赫來就得以在傳說之中仙人降世的地方成功遇到獨身一人的劉皊,之後趕緊熄滅了劉皊的自主意識,以最快的速度對於劉皊進行思維和行為上的調整。
好在所有的準備比較到位,竺赫來並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就成功變更了劉皊思維之中的b,保證了下階段的運行,但b這種東西會隨著運行不斷地暴露,竺赫來也不敢保證自己解決了所有的隱患。
故而真要說解決問題的方式,那最好的辦法,其實是讓劉皊合乎情理的死去,畢竟製造劉皊出來,所為達成的各項目標,基本已經超額完成,在這種情況下,劉皊迅速退市才是最佳的選擇。
隻是要想到一個合適的退場方式,對於現在劉皊的情況而言也不是非常容易,哪怕韋蘇提婆一世隻是將劉皊當做整合國家的工具,並不是因為愛情等等因素,但對於韋蘇提婆一世,劉皊也是僅次於國家和自己的珍貴寶物,絕對不是說毀就能毀的奇珍。
“誰!”竺赫來猛地扭頭看向一旁,這裡他早做了不少的布置,按說那些護衛就算產生了些許的郡主怎麼還不出來,也不至於現在就來查看,故而這個時候絕對是安全的。
“竺赫來。”班基姆從灌木之後出現,看了一眼竺赫來,又看了一眼目前依舊呆滯著的劉皊,不由得歎了口氣,“果然這位是有問題的啊,我之前就有所奇怪,她是光目女附體對吧。”
光目女檢查不出來的原因很簡單,她是地藏王的前身,地獄、輪回、冥府、靈魂這些屬性,光目女先天性就高的離譜。
常規檢查根本沒有辦法檢查出來,哪怕是班基姆這種最高級的婆羅門,一開始都未能注意到這一點。
可劉皊實際上出過一次笑話的,雖說大多數人都認為是因為風俗不同,沒有任何的懷疑,但班基姆多少還是有些思索的。
隻是就連班基姆都沒想到,竺赫來居然如此大膽,這種事情要是被拆穿了,竺赫來被殺全家都是理所當然,不過也正是因為這麼離譜,反倒沒人考慮過這一可能。
再加上光目女在靈魂、輪回方麵的隱蔽性,以及竺赫來自身的能力,外加必然涉及的婆羅門隱秘,正常範疇的檢查絕對檢查不出來,唯一能依靠的恐怕隻有神佛之間的感應,隻不過婆羅門有某些秘法是能徹底消除這種感應的。
“既然你發現了,你就是同謀。”竺赫來在發現有人的時候,其實已經起了殺心,結果扭頭看到班基姆,麵色驟變,但隔了一會兒就明白,班基姆可以作為同謀。
“同謀可以,但這種隱患需要解決。”班基姆麵色深沉的看著竺赫來,“沒有無敵的秘法,陛下如果真的想要檢查,你做的再高妙都能被檢查出來蛛絲馬跡,最後暴露的。”
“可現在的問題就在這裡,沒人會那麼細致的檢查,就算是檢查,也是在對於血脈,出身方麵的檢查,反倒是她自己的情況不會深入探查,這就是盲區。”竺赫來心平氣和的說道。
“我終於認識到,我到底什麼地方不如你了。”班基姆帶著幾分感慨說道,竺赫來是真的是能力暴強,外加敢乾啊。
“幫我掩飾一下。”竺赫來沒有管班基姆的吹捧,隻是沉穩的開口說道,“而且你之前說的話很正確,確實是隱患。”
班基姆眯著眼睛,他對於竺赫來的膽大妄為不得不佩服,這家夥是真的敢啊,換他在這個位置上,就算是知道結果,也會瞻前顧後,這家夥現在居然已經下定了決心。
“我會幫你。”班基姆沉吟了一會兒開口說道,“但我需要知道你的降世之輝到底是什麼。”
班基姆不介意和竺赫來一起做這件事,但最起碼他需要有一個底,竺赫來這個人很陰,哪怕相識這麼多年,班基姆也沒看透。
“凝滯。”竺赫來隨口回答道。
“我想知道本質。”班基姆看著竺赫來無比的慎重。
不是班基姆謹慎,而是班基姆懷疑竺赫來所謂的凝滯和解謎一樣隻是某一個表象,隻是班基姆實在是找不到這倆玩意兒的共通之處,所以直接問了。
“本質啊,你的降世之輝是命軌,在某個節點推動某一種可能朝著自身編織的未來行駛,而我的降世之輝是停留在降世之輝發動的那一刻。”竺赫來緩緩地開口說道。
班基姆聞言沉默,就跟精神天賦是智慧、心性和知識的升華代表著一個人最核心的本質,降世之輝不算觀想神佛,本質相差無幾。
竺赫來的降世之輝意味著對方其實並不想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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