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我? 少閣主是個聰明人,不然也不會……(1 / 1)

“就該疼死你!”

門泊舟沒說話,他大手撫上歸海潮的手,捏起,甩開,閃身到葉尋輕的另一邊和他拉開距離,一氣嗬成。

歸海潮氣不過,他不打女人,男人總可以撒撒氣吧!

他想追過來,沒想到門泊舟直接抽出長劍橫在他麵前。

“師父說,讓我疼的都不是好人,可殺之。”

葉尋輕本來熱鬨看得好好的,一見事情大條了,立馬出來勸架。

“彆彆彆,門泊舟,他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氣不過掐回去就行。”

說罷她一個巴掌拍在歸海潮的背上。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讓歸海潮向前踉蹌一步,差點沒臉著地。

門泊舟倒是將劍收了回去,但是他頓了頓,補了一句:“為什麼會氣不過。”

似乎是覺得自己沒有表達清楚,他摩挲這劍柄,又問了一遍。

“那是什麼?”

得,幾個人的思路都不在同一條線上。

“那是報複!報複!”

歸海潮站出來跳腳,穿著長裙在大街上咋咋呼呼的,惹得不少人投來目光。

葉尋輕眼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沒忍住朝著門泊舟使了使眼色。

門泊舟心領神會,上前掐住他命運的後頸,徑直拎起來,大腿一邁,直接離開了這個地方。

歸海潮還沒見識過這樣的操作,他目光呆滯,就這樣被拎著走了兩條街來到了自家大本營的門口。

“我要見你們閣主。”葉尋輕沒有廢話,上去對著守門的人開門見山。

“閣主可不是誰都能見的。”門口那人鼻孔朝天,眼神透露出一絲不屑。

葉尋輕沒有反駁,讓門泊舟走到他身前,撩開了歸海潮鬥笠上的白紗。

那人雙眼猛地瞪大,結結巴巴喊了聲少爺,然後連滾帶爬地進了門。

不多時,裡麵走出來個身著華服的長須中年男人。

那人看著作女兒家打扮的歸海潮,目眥欲裂:“混賬!”

葉尋輕不著痕跡地與歸海潮對視一眼,後者隨即淚眼汪汪地向歸閣主求救:“爹啊!進去說不行嗎?我的清白,不是,我的威名啊!”

歸海潮還維持在被門泊舟拎起後頸的姿勢,配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任誰看了不說一句可憐可愛?

“滾進來!”歸閣主閉眼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平靜。

門泊舟鬆開手,歸海潮屁顛屁顛就跟上去了。

葉尋輕和門泊舟對視一眼,也跟著上了樓。

四人在天一閣最高層的雅間落座。

“說吧,有什麼事情。”歸閣主從容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沒有管其他人。

“閣主就不怕我們是要挾持貴公子來要挾您嗎?”葉尋輕也學著他的樣子給自己和門泊舟倒了杯茶喝了起來。

“嗤——”

歸閣主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他要是不想被抓,有上百種方法逃出來。”

葉尋輕摩挲著茶杯杯沿,眼睛直直盯著他,想來歸閣主確實不認識這位年輕的修道天才,葉尋輕側頭看著一邊再次盯著劍穗發呆的門泊舟,勾起一抹笑。

她吹了吹茶麵,飲了一口,借氤氳的霧氣遮掩眼底的算計。

“實不相瞞,我們此次來是有要事相求。”

“這就是你們求人的態度!”歸閣主怒極反笑,他一掌拍在了桌麵上,另一隻手指著歸海潮的方向。

一邊作鵪鶉的歸海潮脖子微伸,滿臉疑惑,反手指著自己:“又我?關我啥事啊!”

葉尋輕低頭看著出現裂紋的沉木桌,不急不躁道:“閣主,少閣主被通緝,不作此打扮,很難平安回來啊。”

歸閣主瞬間明白了什麼,一雙精明銳利的眼睛瞬間射向歸海潮,語氣不似之前那般生氣,但是怎麼聽都像要殺人的感覺。

“乖仔,你來說說,你又乾了什麼好事啊?”

歸閣主的這句話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齜出來的,他的臉上甚至帶上了詭異的笑容。

歸海潮打了個寒顫,瞬間跑到葉尋輕的背後躲起來——找門泊舟沒用,他根本不會救人,頂多是問他一句“為什麼”。

“爹!我沒乾什麼,我就是把二皇子不舉的消息賣給大皇子,大皇子孩子不是親生的賣給了三皇子,然後又把四皇子和張婕妤通奸的消息賣給了二皇子……啊!你彆打我!”

歸海潮一連串的句子快速吐出來砸得人兩眼昏花——至少歸閣主確實感覺自己兩眼發昏了。

葉尋輕有些疑惑,在心裡默默詢問門泊舟——【不是說子嗣凋零皇子暴斃?】

【不清楚】

葉尋輕決定先不考慮這個,先解決眼前之事。

“你!”他氣得有些站不穩,扶著椅子指著歸海潮喘氣,“死孩子!你怎麼不死外麵,彆回來了!”

歸海潮嘟囔了一句“死外麵你就沒兒子了”,又給歸閣主氣得差點中風。

他決心不再去管自家這個傻孩子了,轉身向葉尋輕和門泊舟道謝:“是我誤會了兩位,多謝閣下搭救犬子。”

葉尋輕止住他想要作揖的手,笑道:“先彆急著謝,我們也是有求於人的。”

歸閣主聞言臉色稍稍好轉,能還清的人情,自然是最好的,但是過後他就笑不出來了。

“什麼!這麼多!”暴躁的閣主再次指著畏畏縮縮躲到牆角的歸海潮破口大罵,“他哪裡值這個價!滾滾滾,這生意我不做了!”

說罷起身就要將人往外趕。

葉尋輕都還沒有反應,門泊舟依舊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顧看劍穗,一邊雙手抱頭蹲牆角的歸海潮卻是反應最大的那個。

“爹啊,彆啊!”他像個小炮彈一樣衝上去抱住歸閣主的腰,然後大喊大叫。

“老子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敗家子!”歸閣主始終舍不得同自己的親生兒子動手,就連罵人的語氣都弱了幾分,“聽話,這生意咱不做了。”

歸海潮一聽他鐵了心不肯做這樁生意,鬆開了自家老爹的腰,轉身在門泊舟震驚的眼神中一把抽出他的佩劍橫在脖子前。

“爹啊,我死給你看!”

說著,他的手微微用力,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葉尋輕站在一邊隔岸觀火,門泊舟則是盯著他手中的劍。

“誒誒誒,死孩子,放下來!”歸閣主驚呼一聲,上前想要搶下那長劍,但是被歸海潮脖子上的血痕唬住,不敢上前一步。

他手腳無措地在原地左右來回片刻,終於發泄似的哀歎一聲:“行了,我同意還不行嗎!”

葉尋輕眼裡閃過一抹算計得逞的喜悅。

時間來到昨夜子時。

門泊舟夜裡感受到身邊人悉悉索索動作的聲音,他轉了個身看著對麵床上的人正拿著自己的佩劍在空中亂舞,他轉頭看了看自己睡前放劍的櫃子,空無一物。

於是他又將目光瞥向歸海潮。

月光明亮的夜裡,歸海潮正玩得儘興呢,轉眼與一雙幽幽的、發亮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啊——”

受到驚嚇的歸海潮一聲驚叫成功喚醒了隔壁熟睡的葉尋輕,她滿頭怨氣地撬開隔壁的窗戶,與門泊舟一同審問歸海潮。

“啊!你怎麼不走門!”

“習慣了。”平靜的語氣、幽幽的眼神、麵無表情的死人臉——兩張掛著一模一樣表情的臉給歸海潮幼小的心靈造成一萬點暴擊。

不過對於葉尋輕來說,淺笑還是偶爾會有的,至於門泊舟,他一直都是這給樣子,也不怪歸海潮會被嚇到。

“為什麼你的眼睛會發光!”歸海潮倒在床上,喘著粗氣,他這次確實被嚇得不輕。

“夜視。”門泊舟收回了視線,起身去拿自己的劍。

“喂,為什麼偷人家的劍?”葉尋輕踢踢他的腳。

他立馬直起身來,大喊:“我沒偷!”

話畢,又對上門泊舟的眼睛。

他頓時有些心虛,摸了摸鼻子:“好吧,是我不對,我……我隻是也想學劍。”

他抿了抿唇。

葉尋輕聞言挑眉,眼底是笑意:“歸氏以陣法聞名,你卻想學劍?”

她一隻手挑起歸海潮的下巴,靠近他的臉:“我可以推薦你上宗門,隻是你要讓你父親答應我的請求,一切。”

歸海潮瞳孔微顫,他錯開眼神,不敢去看葉尋輕的臉,但是片刻後他再次與葉尋輕對視,這次的眼神,是堅定的。

“我答應你。”

葉尋輕放開他的下巴,知道這件事情算是解決了,她便準備回房間繼續睡覺。

隻是走到門口才說了一句讓歸海潮神魂震撼的話——“少閣主是個聰明人,不然也不會裝作被我們救了從而打通與宗門的關係。”

她回頭,走廊外是閃爍的燭光,葉尋輕逆光站著,仿佛毒蛇吐信,她說:“歸閣主不知變通,想在妖魔橫行的大昭討生活,從小耳濡目染生活在明槍暗箭之下的你,誌向應該不在此吧?”

歸海潮的麵色徹底冷下來,他早就知道的,多年的偽裝,總有一天會被人揭破的。

……

歸閣主歎氣,搖了搖頭道:“你想知道什麼?”

葉尋輕放下手中的茶杯,溫婉一笑,一邊的歸海潮見了莫名感受到一陣冷意。

“幾個人,幾件事,知道我想要的,我就會離開。”

門泊舟起身,站在葉尋輕的背後,歸海潮在原地癟癟嘴,看了眼他爹的神色,也站到了葉尋輕的背後。

歸閣主懶得罵人了,早就罵累了,他扶額:“說吧。”

“要我說,閣主才是聰明人。”葉尋輕款款走到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下,手裡還端著那杯溫熱的茶。

“魔尊、之媚、國師,承王夫婦,還有……皇城求救的真相。”

不緊不慢地說完,葉尋輕好心情地喝了口茶潤潤嗓子。

反觀歸閣主,她多報出一個名字,閣主的臉就黑一分,到最後,幾乎是能用毛筆沾著寫字了。

倆人就這樣對峙,葉尋輕沒有逼迫,就微笑著看著他。

最後歸閣主歎了口氣,仿佛老了十歲。

“魔尊……他叫邊竹塵,是個血統並不純粹的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