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阿歸已經是六歲的大人了……(1 / 1)

“怎麼?”時序轉頭看來,素來冷清的眸子裡全是關懷和溫潤。

“沒什麼。”時歸搖了搖頭,忍不住翹起小腳,“就是想喊阿爹了。”

說完,她又莫名覺得高興,嘿嘿笑了兩聲,放下車簾,一蹭一蹭地回到時序身邊。

見狀,時序不禁莞爾。

他抓來時歸的雙手,借著透進來的亮光細細打量著,前前後後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隻見上麵猙獰的凍瘡已經好了許多,那些容易開裂的瘡口消失不見,隻餘下一些長長短短的疤痕。

而在短短兩個月裡就能有此成效,時序甚是滿意,還打定主意,回府後要給府醫看賞。

再有便是——

“早前我跟府醫問過,說是阿歸的身子有所虧空,多半是要調養一番的。”

“若是服用湯藥,可能好得快一點,但我又找宮裡的禦醫問詢一番,禦醫說阿歸年紀還小,無需直接下猛藥,總歸有的是時間,你我也不著急,倒不如改用藥膳,一來藥性溫和許多,二來也少了湯藥的苦澀,阿歸覺得呢?”

多年來,時序養成了走一步看十步的性子。

對於這個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兒,更是要事無巨細地早早規劃,恨不得替她掃平所有阻礙,再把世間所有美好的都捧到她眼前。

時序握著時歸的小手,怎麼都稀罕不夠似的:“說來阿歸喜歡什麼玩具?之前叫時一他們買來的小物件到底是缺了些精致,等回府了,我再請匠人來給你打新的。”

“還有你之前住的西廂小閣樓,我叫人趁咱們出去時重新翻整了一下,屋裡的裝飾也全換了新的,阿歸再去看看還缺什麼,我好叫人快快備齊。”

“還有還有……”

誰能想到,在外不苟言笑的司禮監掌印,私下裡竟這般滔滔不絕。

時歸側耳聽著,邊聽邊笑,對阿爹的這般作為已是見怪不怪。

她也不打斷,無論時序說什麼,她都是乖乖巧巧地點著頭,直到他將所有的臨時起意說完,又把這會子的勁頭兒散去了,她才笑吟吟地趴到阿爹身上。

“阿爹——”刻意拉長的尾音又是叫時序心頭一顫。

時歸掰著手指頭,溫聲道:“阿爹說要服藥膳,我都好,都聽阿爹的,阿爹定是不會害我。”

“不過玩具就不要啦!大兄二兄他們買來的已經很有趣了,我很是喜歡,若找工匠來打新的,豈不是要辜負了大兄二兄的一片真心?再說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小孩子才要玩具。”

時序被她逗笑:“是是是,阿歸才不是小孩子,阿歸已經是六歲的大人了!”

然實際上,六歲和大人實在不算沾邊。

時歸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堅持道:“就算不是大人,也是小大人啦!小大人也不需要很多很多玩具,小大人隻要有阿爹陪就滿足了。”

她仿佛天生知道時序愛聽什麼,不過三言兩語,就哄得他暈了腦袋。

等後麵時歸再問:“那就不打新玩具了?”

“不打了不打了。”

“也不用給小閣樓添新家具了?”

“不添了不添了。”

時歸再接再厲:“那今年也先不去蒙學,先在家陪著阿爹?”

“不去不……不可!”時序反應過來,好氣又好笑地捏住時歸的側臉,“陪阿爹跟去蒙學不衝突,蒙學要去,阿爹也要陪,嗯?”

“阿歸之前不還很樂意去念書的嗎,怎這陣子忽然改了主意?”

“唔唔——”時歸哼哼兩聲,一頭埋進時序的小臂上,“那不是之前不懂事,被爹給騙了。”

“我又是哪裡騙你了?”時序哭笑不得,不輕不重地捏住她的後頸,叫她把小臉露出來,“阿歸且說說,我是哪裡騙你了,今日若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可彆怪阿爹對你不客氣。”

“阿爹說早晚都會接送我嘛。”時歸才不怕他的威脅,反而氣鼓鼓道,“可大兄和二兄都承認了,阿爹辦差總是好久不回家,有時進宮隔日都不見出來!”

“阿爹連家都不回,又如何接我上下學呢?”

時歸格外委屈,又是一頭撞在時序小臂上,用額頭蹭個不停。

時序這才明白,近來時歸怎一提起上學就轉移話題,症結原是出在了這裡。

他越想越覺得好笑,終忍不住笑出聲:“哈哈咳咳……阿歸可是冤枉我了。”

“時一他們說得雖沒錯,可那都是之前的事了,之前家裡沒有阿歸,我回家又有何用?難不成跟他們幾個臭小子乾瞪眼嗎?”

馬車外,遙遙墜在後麵的時一和時二一同打了個噴嚏。

而時序繼續說:“現在家裡有了阿歸,我是恨不得整日都不出門,哪裡舍得留阿歸一人在家苦等。阿爹跟你保證,等後麵你去了蒙學,阿爹就把上值的時間調整成跟你上學一樣的時間,這樣我們就能一同出門,一同回家,這樣可好?”

時歸仍是狐疑,可她也隱約知道阿爹對她念書的看重,她不忍叫阿爹失望,隻能猶猶豫豫地答應下來:“那、那好吧。”

時序在她掌心裡抓了抓:“阿歸放心,阿爹騙誰也不會騙你的。”

交談間,馬車抵達時府。

管家早早得了消息侯在府外,一見馬車抵達,趕忙叫人開了正門,又提前架好車板,好叫馬車平穩駛入府中。

主人離府數月,下人卻不敢有半分懈怠,裡裡外外都收拾得一塵不染。

府裡隨處可見大紅的燈籠,一些假山閣樓旁還係著喜慶的彩色絲帶,幾個主院院門口也貼上了春聯福字,端得一派熱鬨氣氛。

這全是前不久過年時留下的,因還在正月的尾巴,便沒著急拆下。

時歸他們年前出發,回來已經到了年後,連天氣都開始轉暖,有些火氣旺的百姓都換上了薄襖。

一群人雖沒能一起過年,可這幾個月也是一直呆在一起的,尤其是返程時,一路的歡愉不比在京城少,甚至還得以見到許多不一樣的景色。

仔細想來,倒也不算遺憾。

眾人風塵仆仆地下了車馬,時序正要喚人帶時歸去梳洗,就見管家帶人趕了過來。

看清後麵那人的模樣後,時序眼神沉了沉,時歸也一臉好奇地打量著那身著內侍服的中年人。

陳德寶堆著一臉笑,見麵先是作了個大揖:“老奴拜見掌印,給掌印拜個晚年了!”

陳德寶,新帝身邊伺候的大太監。

時序神情淡了下來:“陳公公消息倒是靈通。”他們才一回來,就緊跟著找上門了。

陳德寶也不見訕色,坦然道:“哎呦掌印可是說笑了,老奴最近半月可是日日侯在府上,就為了等您回來呢!想必這位就是掌印新認下的女兒了吧?”

“陛下聽聞掌印喜得貴女,特遣老奴來府上,請掌印和千金入宮小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