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寬心 白嘉軒夢中窺玄機 孝……(1 / 1)

春池腹中的孩兒夭折,如同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讓白孝武在床邊守候時倍感淒涼。

屋外的白嘉軒更是悔恨交加,這畢竟是白家孫輩的第一個孩子,然而,命運卻給了他如此殘酷的打擊。

白孝武淚如雨下,此前即使白嘉軒被綁匪綁架,他都未曾動搖,然而這次,他真切地感到了恐懼。

失去孩子隻是眼前的苦痛,但他無法想象沒有春池的日子該如何度過。春池持續高燒,湯藥無法下咽,白孝武憂心如焚。

“爸,怎麼辦?”白孝武泣不成聲地向白嘉軒求助。

白嘉軒心裡也同樣沉重,“灌不下,那就生著喂!這是你的媳婦,如果你都就不回來那就完了。”

在春池昏迷的日子裡,白嘉軒竟然做了幾個離奇的夢。

在第一個夢中,他看到了水花和香菊。水花懷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兒,責問白嘉軒為什麼要袒護鹿子霖。水花甚至磕破了頭向他懇求,但白嘉軒依舊不為所動。隻因他的父親白秉德曾告誡他:“白鹿是一家,鹿子霖再怎麼也是你的兄弟,是兄弟便不能手足相殘。”

第二個夢中,鹿老伍手持鐵鍁向他逼近,質問白嘉軒為何沒有信守諾言護好他的女兒香菊。鹿老伍怒斥白嘉軒為偽君子。在生死攸關的時刻,一隻白鹿突然出現並挺身救下了白嘉軒,而化作人形時,那人竟是春池!白嘉軒驚恐地醒來,脫口而出:“白鹿,是孝武媳婦!”而仙草在一旁摸他的額頭,關切地問:“怎麼了?”

次日一早,白嘉軒便找到朱先生,向他述說了這些怪夢。他憂心忡忡地說:“孝武的媳婦來曆不明,行事也頗為古怪,恐怕是不詳之兆。”

朱先生聞言笑了笑,“你既然親眼看到她化作白鹿,又怎會是不詳呢?”

朱先生撚著手中的卦簽對春池的命運進行了一番占卜,“春池漲,春潮生。這孩子是帶著風浪回來的,但究竟是緣還是劫,那就得看你如何看待她了。”

白鹿是吉兆,但白嘉軒想到還床上的春池,又多了幾分擔憂。“可她眼下根本醒不了怎麼辦?”白嘉軒向朱辰熙詢問,聲音中帶著焦慮。

朱辰熙輕輕一笑,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你若想得緣,先得是你設身處地想這白鹿是如何想。心誠則靈。”他的話語仿佛一縷清風,令白嘉軒心中瞬間明朗一半。

想白鹿何想,那不就是春池惦記的冷秋月的事嗎?

時間如沙漏中的沙粒,無聲無息地流逝。

已經是第四日了,冷大夫的話在耳邊回響:“第四日如果醒不了,那就真沒了。”

白孝武守在春池的床邊,手掌緊握著她的手,眼淚不斷地滴落。

“你如果沒了,我就不活了。”他低聲道,“我說過,要護著你一輩子的嘞。你走了,我便下地府去陪著你。”這是他的誓言,深沉而執著。

令人震驚的是,春池竟然在這時緩緩開口:“你怎麼這麼沒用啊。”語氣虛弱,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我如果沒了,你當然得好好活著,好好替我活著。”她輕輕地說著,每一個字都如同刀割般淩厲。

白孝武淚流滿麵,卻突然笑了,他被春池的話觸動,“說什麼胡話呢。你可不許沒了。”他在春池的耳邊低語,如春風般溫柔。

春池的手遊走到小腹,白孝武也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孩子還會有的。”他緊握著春池的手,仿佛要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她,“我們會再有娃娃的。”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望。

然而春池的眼神卻遊離到了遠方,她的小腹已經空蕩蕩。“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了,是我沒用。沒護好他。”她的話語中充滿了自責。

白孝武心疼地摟住她,“我的媳婦是原上最好的媳婦,怎麼會沒用呢?”他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秀發,“咱不哭了啊。”他的聲音中滿是安慰。

然而春池卻堅決地推開了白孝武,“孝武,我們和離吧。”她的話讓白孝武愣住了,“我不孝父母,無子,口多言,這七出我就占了三條。是我配不上做白家的媳婦。”她的眼角泛紅,卻硬生生地把淚水逼回去。

“你看你這是燒糊塗了,儘說胡話了。”白孝武摸了摸春池的額頭,燒已經退了,但腦子卻又渾了。“你若是有七出,我還有族規呢,族規有言:德業相勸。你幫兆鵬媳婦,是見善必行,這是用我們娃的命救了兆鵬媳婦,是善舉。”他的一番話令春池的眼角泛紅。

“但是‘行止逾違,行不恭遜’呢?”春池低頭哽咽,“我,咳咳……”她突然咳了起來。

白孝武看著心愛的人受苦,心中一陣刺痛,“反正爸已經答應我,若你病好了,我就帶你回家的。這是父命。”他的聲音中滿是堅定和執著。在春池的發絲間,白孝武細心地理出了那份柔順。他的聲音,像一股暖流,撫慰著春池的內心。“如果你覺得對爸有所冒犯,那就養好身體,回家給他做一頓他愛吃的。家和萬事興,這才是爸真正期望看到的。”

春池的心頭泛起波瀾,她咬了咬唇,終究還是把話咽了下去。“我不能讓你因為我而受罪,孝武……”

“我肯定會帶秋月阿姐離開的。”春池鼓起勇氣,坦誠地說,“那個時候,你可能還要多照顧一個家人。”

白孝武的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爸說過,夫妻是一體,要共同進退。我與你一起照顧阿姐,她的病情一定可以好轉!”

“那如果病情無法好轉呢?”春池緊緊盯著他,“這會毀了你的!”

“我有什麼好怕的?”白孝武微笑著說,“隻要我們還能有一口飯吃,就不愁阿姐的溫飽。她是瘋了,但不會害人,更不會害我們。多一個姐姐,也就多了一份家的溫馨。我的力氣大,幫爸多乾點活也不算什麼。等咱家的收成好起來,日子也就寬裕了。”

“孝武哥。”春池的話被白孝武打斷,他輕輕抱住了她,“好了,彆再說了。你要好好休息。爸說了,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照顧你,這讓才能讓家裡人寬心。”

“你知道嗎?爸雖然嘴硬心軟,他已經幫你求來了秋月姐。爸做主,讓兆鵬和姐寫了和離書,我們也和冷伯說好了。以後秋月就是咱們白家的人了,我們會好好對待她的。”

“孝武,替我,謝謝爸。”春池把臉埋在白孝武的胸口。

“不用謝,我們以後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白孝武輕輕地拍著春池的背,像是給她力量和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