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新生的學習早已步入正軌,這一天,顧澈收到了某位高一小學弟的信息。
吃瓜子不吐瓜子皮:【在嗎?.jpg】
吃瓜子不吐瓜子皮:【又好久沒見了吧?要不要來打局遊戲?】
顧澈想了想,最近也沒有什麼很要緊的事情。
氵:【行。地點?】
吃瓜子不吐瓜子皮:【來我家吧。最近要帶妹上分。】
帶妹上分?
顧澈笑了。
氵:【行吧,明天放學後我去找你。】
許池第二天早上起來,感到頭有點暈沉沉的,他揉了揉太陽穴,從床底下找出拖鞋,用茶壺倒了點水。結果發現嗓子也很疼。
完了,八成是昨天下雨,感冒了。
炎熱的夏天早已過去。立秋時節,總會讓人感到陣陣涼意。
許池第二天上學就戴著口罩。他平時就很沉默,這下嗓子一啞,就壓根一個字也不說,更沉默了。
顧澈從一開始就看出了許池的不對勁。
許池一生病就這樣,眼眶泛紅,鼻子也紅紅的。
許池來到教室,將書包放下。平時都是精神抖擻,今天一番往常的趴在桌上,手指也懶得動。
鼻子不透氣,頭也疼。鼻炎又犯了。
旁邊的鄒銳見他狀態不對,伸手拍了拍他:“許池,你怎麼了?”
許池吸了吸鼻子,嗓子啞的不像話,還帶著濃濃的鼻音:“沒事。”
“感冒了啊。吃藥了嗎?”
“哪那麼多廢話。”許池頭嗡嗡的響,壓根不想聽彆人來吵他,直接拿著本書蓋頭上了。
“唉,不是我好心關心你,你不領情啊!”
“領情了,你彆叭叭,讓我睡會。”
鄒銳:“………”行,我不叭叭,感冒也不吃藥,活該你難受。
窗邊的玻璃被人敲響了。
許池根本不想搭理,悶著頭繼續睡。可窗邊的人依舊不依不撓,不停的敲響。
許池終於不耐煩的抬頭。一瞬間就對上窗外那雙墨黑色的眸子。
看到顧澈的瞬間,許馳皺起的眉頭不見了。
他打開窗,對方的腦袋順勢探過來。
許池:“這都早讀了,你出來乾嘛?”
顧澈:“感冒怎麼也不吃藥?我給你買來了。”他從窗邊扔下一個袋子:“溫度計量了沒?發不發燒?”
“應該…不發燒。”許池少有的說話底氣不足。
“真拿你沒辦法。”顧澈仿佛才是那個哥哥。
“頭伸過來。”
許池迷迷糊糊的,隻是遵循話語做,將頭乖乖的伸了出去。
另一顆腦袋貼了上來。涼涼的。
許池有些愣。
顧澈:“應該沒事,先彆吃退燒藥了。杯子裡還有水嗎?”
許池嗓子簡直說不出話:“有…”
“熱不熱?”
“剛接的。”
“那就行,一會兒先把感冒靈吃了,不要忘。”
許池:“知道。”
今天一天都過的挺快,顧澈不放心許池感冒,對方給他講題的同時從家裡扒拉出來一個溫度計,非得讓許池夾上。
顧澈突然湊過來,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哥,這個公式什麼意思?”
許池看了一眼,上麵是一道數學公式。
r=a(1-sinθ)
許池:“你從哪兒聽來的?”
顧澈:“前排幾個女生嘰嘰喳喳的,把我也帶進去討論了。”
許池若有所思:“這個啊。我以前恰好看到過。”他在草稿紙上慢悠悠的寫著,嘴裡也開始了講解。
“據說這是笛卡爾死前寄出的最後一封情書的內容,這裡麵隱藏著一個刻骨銘心的秘密。
笛卡爾於1596年出生在法國,歐洲大陸爆發黑死病時他流浪到瑞典,認識了瑞典一個小公國18歲的公主克裡斯汀,後成為她的數學老師,日日相處使他們彼此產生愛慕之心,公主的父親國王知道了後勃然大怒,下令將笛卡爾處死,後因女兒求情將其流放回法國,克裡斯汀公主也被父親軟禁起來。笛卡爾回法國後不久便染上重病,他日日給公主寫信,因被國王攔截,克裡斯汀一直沒收到笛卡爾的信。笛卡爾在給克裡斯汀寄出第十三封信後就氣絕身亡了,這第十三封信內容隻有短短的一個公式:r=a(1-sinθ)。”
同時,草稿紙上的題也被完整的解出來。
是一個心型線。
許池似乎頗具感慨:“這可能就是…理科生的浪漫吧。”
顧澈看著草稿紙上工整的字跡,久久沒有回神。
李康家離這邊還是挺近的,顧澈今天從許池家走的早一些,某些高一同學還想要玩通宵,不過顧澈就不奉陪了,頂多陪他玩一個小時。
公寓隔壁的小區就是李康的家。在七層,顧澈按了按門鈴。
屋裡傳來拖鞋在地板上奔跑的聲音,門很快就被打開了。
李康的頭探出來:“來這麼快啊,快進進進!”
“離得這麼近,來的還能不快嗎?”
顧澈朝屋裡看了看:“阿姨呢?”
“我媽加班呢,今天打遊戲也提前和她說過了,放心吧!”
顧澈點頭:“那就行,我可不想陪某人偷偷打遊戲還帶妹上分。”
李康笑著捶了捶他:“喲嗬,又長高了哈。現在多高?”
顧澈也回了他一拳:“沒量過,保守起見186。”
李康:“………”
瞬間不想和這家夥玩了怎麼肥四。
“兄弟,給彆人留點活路吧…照顧照顧我這剛過一米八的身高。”
李康:“算了算了不聊了,傷感情,上號上號!”
他們打的三排,後來李康又拉進來一個女生。
女生單看ID就挺甜的,叫“芋泥啵啵”,常玩英雄也是輔助。
顧澈常玩打野,開局就預選好了英雄,李康上單。
李康表情有些懊惱:“唉,真羨慕你,英雄一練就會,我會玩的打野就那兩個。”
顧澈熟練的操作:“也沒什麼好辦法,就是平常多打多練吧。”
“現在的女生就喜歡野王,像你這樣的,指不定多招人喜歡呢。”
說話期間,顧澈又拿了個三殺。
“話可不能這樣說,輔助不跟著你呢嗎?”
“這能一樣嗎?人家對我,那是喜歡,怎麼可能隨便跟彆人?”
李康隨意說的話,顧澈卻聽得極為認真。
腦海裡再次出現了白襯衫少年的身影,一個隱隱約約的念想在他心頭萌發。
顧澈禁不住問道:“你說…喜歡,到底是種什麼感覺?”
“怎麼了啊?有喜歡的人了?不是吧顧澈你鐵樹開花了?”
“沒有,我就隨便問問,快點說你知不知道?”
係統響起顧澈拿一血的提示音。
李康打的更上頭了:“牛逼啊兄弟!”
“喜歡一個人啊…就是你會時不時想起他,見不到那個人,心裡仿佛空了一塊。見到那個人會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哎呀簡單點來說就是心跳加速。嗯…還有就是…想無時無刻的對他好,當他關心你或搭理你時,會十分開心……具體就是這樣啦,總的來說就是一見到他就什麼也不想了,滿心滿眼都是他。”
李康都那麼一大堆,顧澈倒也聽得認真。
他心裡…好像已經有了答案。
想見到他,對他好,滿心滿眼都是他…
誰也不願意承認,但誰也都不能否認。
他好像,有喜歡的人了。
李康:“哎呀衝衝衝這邊打團了…馬上一波馬上一波!推塔推塔!!”
顧澈咋心不在焉的打著遊戲,和對方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那你認為…竹馬真的抵不過天降嗎?”
“要我說啊。”李康不知什麼時候又取開了一袋瓜子,磕的上頭:“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
“因為畢竟是青梅竹馬嘛,要行早行了。當然這也不是絕對啊,萬一其中有一方或者是兩方都互相喜歡呢。”
互相喜歡…
這點顧澈想都不敢想。
退一步會海闊天空。可向前走一步,有可能就是萬丈深淵。
“可以說,如果沒有竹馬,那天降也失去了它本身的意義,也隻不過是一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緣分罷了。”
“所以說兄弟。”他拍了拍對方的肩:“事情不是絕對的,想要就去爭取嘛!”
轉過頭來李康又覺得事情不對:“哎不是,我在這兒給你嘟囔半天,你到底有沒有喜歡的人了啊?”
遊戲傳來“勝利”的聲音。
顧澈看起來心情不錯。
“不跟你打了,我先走了。”
“你走了,我帶著妹子怎麼辦啊?我一個人打不贏他們誒。”
“自己的事自己想辦法。”
顧澈甩門而出。
“你不夠義氣啊顧澈,我跟你做了心理輔導你卻反過來把我拋棄了啊!”
“謝謝你的輔導,我有了——”顧澈已經走遠,隻留下聲音在樓道裡回響。
李康衝著門外大聲吼道:“你——說——什——麼?你——有——什——麼——了?”
“我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我有喜歡的人了。
在那一瞬,顧澈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覺。之前的種種表現也都有了解釋。
回想起之前在家裡、學校裡、街道上、甚至是彙演時,種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忽然有了宣泄口,一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