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周一,兩人正常上班,唯一不同的是,羅言心今晚就不在他們家住了。
羅爺爺已經出院了,不用再像住院時那麼不方便照看她,所以她也要回家了,平時也能幫著羅奶奶一起乾點活。
羅言心有點不舍,走在去學校的路上,緊緊攥著唐書蔚的手,唐書蔚哄道:“雖然我們不在一起住了,可是我們還是每天都能見麵呀,是不是?”
羅言心聽完,這才又有了一點笑模樣。
唐書蔚繼續道:“而且你現在知道老師住在哪,以後想老師了也可以來找老師玩呀。”
羅言心笑起來,重重點頭,還伸出小手指,要跟她拉鉤約定。
唐書蔚哭笑不得地照做。
邢忘一整天都有點神思不屬,任偉才從後麵對著他重重一拍,看著他被嚇到的樣子開懷大笑。
邢忘皺起眉:“有什麼好笑的?”
“你說你這一天都想什麼呢?跟你說點什麼話,你都跟聽不見似的,你問問他們我都叫你幾聲了?”
邢忘聞言轉頭去看周圍的人,那些人肯定地點點頭。
任偉才:“有心事啊?”
邢忘一頓,若無其事的樣子:“沒有。”
任偉才撇嘴:“你瞧你這樣子,還說沒有,騙誰呢?不過你要是不願意說,我也不問就是了。”
“嗯。”邢忘調試手中的放大鏡,心裡卻跟亂麻似的,根本沒注意聽他在說什麼。
他看著時間,感覺快到唐書蔚下班的點了,對任偉才道:“我有點事,先走了。”
“去吧去吧,看你那樣子就知道你肯定坐不住。”任偉才頭都沒抬就說,“你明天早點來啊,這麼多事呢!”
“好。”邢忘脫掉實驗服,朝附小的方向過去,走在路上,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過來,但心裡總是隱隱有個聲音,告訴他,他隻要過來就會得到答案。
他時間卡得很準,到門口時正碰上學校放學,背著小書包的小學生們從學校裡陸陸續續地出來。
邢忘這次沒有到唐書蔚辦公室去找她,而是就靜靜地站在門口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來接哪個學生的家長呢。
等了又一會兒,就看到心裡不自覺念著的人不急不徐地往外走,他抿起唇,忍住上前的腳步。
小學門口等著接孩子的家長很多,唐書蔚沒有注意到人群裡還夾雜著一個熟悉的人。
邢忘卻在她身後又看到了一個人,是他上次來找她時跟她說話的石老師,他看見那個石老師此時正挽著一位孕婦,有說有笑地走著。
那個石老師,已經結婚了?
邢忘突然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好像籠罩在心頭的迷霧突然被一隻輕柔的手給緩慢撥開了。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過來時見到二人聊天的場景,他當時很開心,他以為唐書蔚移情彆戀,很快就會離開他,他隻需要靜靜地等著,等著她自動放棄他,這樣他不會對不起爸媽的囑托,她也能找到新的幸福。
可現在再看到那位石老師,按照他之前的想法,他該不高興才對,那種希望落空的感覺,應該會讓他抓狂才對,可是沒有,甚至與之相反,他很高興,原來那位石老師早有家世。
他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才有的心緒轉變,他之前的確把她視為自己的親妹妹,兄妹之間怎麼能結婚呢?這一度讓他很是絕望,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突然不把她當妹妹了。
也許是發現她不一樣了的時候,也許是生病被她悉心照料時,他也搞不明白了。
但很確定的是,他從此刻起,真正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明明已經入秋,但他卻好像聽到無數鮮花在耳邊瞬間綻放,發出輕輕的“嗶啵”聲……
唐書蔚出了校門後,恰巧看到站在一旁的邢忘,他好像在看著某處發呆,她有些疑惑地上前輕聲道:“你怎麼來了?”
邢忘在她走近的那一刹那心思回籠,臉上牽起一抹笑:“今天實驗室沒什麼事,就順道過來看看,順便接你回家。”
行吧,唐書蔚對他這個說法不置可否。
兩人走在路上,邢忘突然道:“聽說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火鍋店,你想不想去嘗嘗?”
火鍋?唐書蔚滿臉期待地點點頭。
邢忘笑起來,眼眸裡儘是溫柔,嘴角牽起,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唐書蔚一時看呆了,覺得他此時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鮮活。
“你把包給我吧,我們現在過去。”
“現在?”唐書蔚有些驚訝,“不用這麼著急吧,前麵就到家了,等把東西放家裡再過去也來得及。”
邢忘點頭,心中暗惱,自己怎麼像個毛頭小子似的,做事情毛毛躁躁的。
唐書蔚前世是很喜歡吃火鍋的,尤其是在冬天,吃一鍋暖呼呼的火鍋後,感覺整個人都有一種又活了一遍的感覺。
兩人到了火鍋店,邢忘將菜單遞給唐書蔚,讓她來點餐。
唐書蔚看著菜單上的鍋底問道:“你能吃辣嗎?”
“還好。”
兩人平時吃飯都沒有做過特彆辣的菜,但也不是一點辣都吃不了。
於是唐書蔚點了鴛鴦鍋,吃點辣的再吃點淡的,互相配合著吃,也免得吃太辣了而導致胃不舒服。
兩個人熱熱地吃完一頓飯後,滿足地走在路上,慢慢地走著消食。
路燈隱在已經有些稀疏的樹葉中,在柏油路上灑下一片斑駁樹影。
邢忘走在稍後的位置,滿懷深情地盯著她的背影,卻又在她扭頭來看時彆過頭去。
他們從此以後都會像現在這樣,在吃完一頓滿足的晚飯後,愜意的走在昏黃的路燈下,一直走啊走,好像走不到儘頭,一直到兩人都白發蒼蒼時才停下。
想到這,他不禁偷笑出聲。燈光下倆人的影子相偎,他懷著小心思往她那邊靠了靠,影子瞬間變得親密無見。
——
秦安怡昨天在實驗室裡看到邢忘心不在焉的樣子,心裡就覺得不妙,她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那種被人亂了心神、為情所困的樣子。
於是她昨日在邢忘離開實驗室後就偷偷跟在他後麵,想看看他去哪,誰知竟看到他去接那個唐什麼下班。
雖然身為丈夫接妻子下班天經地義,可她就是覺得難受,她有眼睛,看得出來他們之前並不是這樣的,之前他明顯對他那個妻子沒有感情,誰知這才兩個月,他竟就改了主意嗎?
秦安怡晚上回去,失眠了一晚上,於是早上從實驗室裡拿過文件就等在了他家樓下。
見到人的第一眼,就連忙撲上去,麵露急切說:“昨天你走的早,你走後,我們實驗出了岔子……”
邢忘狐疑地看她一眼,從她手裡結果文件,簡單翻了翻,臉上表情逐漸凝重起來,走路的步伐也不自覺加快。
他腿長,本來邁的步子九大,這下又加快了速度,秦安怡追逐起來更是加大了困難,她小跑在他身後,爭取跟在他身旁。
唐書蔚從陽台上看到這一幕,腦子活絡起來,算起來她也已經上了兩個多月的班了,拿到了兩次工資,工作已經穩定下來,再加上之前存起來的錢,她現在完全有資本搬出去獨住。
她打定主意,晚上吃飯時就跟邢忘提離婚的事情,也好早點放他自由,畢竟人人都有追求愛情的自由,老是被她拴著,像什麼樣子?
一天的班結束後,她到菜市場買了一大堆菜,準備跟他好好承認自己的錯誤,也不貪心能夠得到他的原諒,隻要他不要恨她就好。
邢忘今天也是想要去接她一起下班的,可是本來他下班就要比她晚,再加上實驗室裡真的出了紕漏,他得留下來處理,就導致沒有去成。
等他到家時,她已經做好了一桌子菜等著他了。
他笑起來:“今天又不過節,怎麼炒這麼多菜?”搞得十分隆重。
唐書蔚邀請他坐下來,給他夾菜吃。
吃飯的過程中,唐書蔚一直在暗暗打量他的神色,看他是否情緒平穩。
邢忘也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她的欲言又止,他笑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說完我們再吃。”
唐書蔚正襟危坐,正色道:“我是想跟你道個歉。”
邢忘詫異:“道歉?”
“為我向你逼婚的事情道歉,是我年輕不懂事,為你造成困擾了。”
原來是這事啊,邢忘眉眼放鬆下來,兩個人說開了也好,往後餘生還長,以後也能更融洽的相處。
唐書蔚站起來鞠了一躬,又坐下道:“這幾個月呢,我也找到了新工作,現在工作也穩定了,我就想是時候對此事做個了結了,你因為我,被困住了這麼久,留學的機會也被我攪沒了,是我對不住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補償你,但是以後你有什麼需求,就儘管提,我都會滿足的。”
話說到這,邢忘還隻是笑著靜靜聽。
“所以,我們也是時候離婚了,也好放你自由……”
“離婚?”邢忘輕輕抬眼望向她,臉上的表情不變,但笑意卻逐漸冰冷,眼神也變得更加幽深,若是唐書蔚仔細盯著瞧,必定能看見眼眸深處的瘋狂。
隻可惜唐書蔚不察,沒心沒肺地笑著,還以為自己的提議有多好:“對,離婚。”
邢忘慢條斯理地吃完飯,不說同意也不說拒絕,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放下過,室內安靜地隻剩下碗筷碰撞聲,就在唐書蔚心裡發毛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你說結婚,我們便結婚,你說離婚,我們就要離婚。你把我當什麼?玩物嗎?”
他的詰問讓她措手不及,還沒想好怎麼回答的時候,他又突然離座,走到她跟前,伸出手有些用力攥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兩人咫尺之間,鼻息相對,他眼神如狼般盯著她,一成不變的笑容終於放下去,他湊到她耳邊低聲道:“離婚?不可能。是你招惹了我,那你這輩子就都彆想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