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天氣多變，白天還是烈日炎炎，夜晚就狂風大作，漁船在起伏的海麵上顛簸，讓人覺得下一秒就要給顛出去。
“老大，這天氣太危險了。”
“沒事。”斷牙舔了舔那顆被打斷的牙說，“能撐住。”
遠處的引擎聲越來越大，斷牙他們也終於注意到了，他回頭看去，那一眼所看到的情景使他瞳孔驟縮。
不遠處的海麵上快速駛來一艘快艇，漆司在上麵扛著機關槍，他滿臉怒氣，槍口對著斷牙毫不猶豫扣下了扳機。
“臥槽！”斷牙猛的向一旁滾去躲在一箱子後麵，子彈緊跟其後蹦出點點火花。
剛剛站在斷牙身邊的小弟躲避不及早已經被打成了篩子。
“媽的……不管人質死活了嗎？！”
底下船艙沈念早已帶著潘大海躲在了角落裡。
沈念看著頭頂上被子彈打穿的甲板不禁感慨：“來的真快……”
斷牙躲在箱子後麵臉上全是冷汗，他顫抖著手，本能的恐懼讓他難以拿穩喇叭。
外麵的槍聲終於停了，斷牙還不敢出去，拿起喇叭躲在箱子後麵說：“瘋子！我告訴你，你要的那個警察在我這！你還不能完全控製他吧，隻要你把我打死了或控製了我，那人立馬死！”
漆司不為所動，把空彈夾取出丟掉換上新的，然後又是毫不猶豫的掃射。
“砰！”
一顆子彈擦著箱子邊邊過去，斷牙嚇的一縮，他立馬又喊到：“你不管那警察的死活總不會不管另一個人的吧？！”
漆司聽到另一個人的時候停下了。
斷牙聽槍聲停下了，立馬接著說：“那人追過來救這警察，被我發現了，這人對你很重要吧？”
漆司沒回話，快艇逐漸靠近漁船，漆司踏上了甲板，鹹腥的海水漫過鞋底。
斷牙聽著腳步聲，明明人離他還有幾十米遠但他就是感覺人就在麵前，像看著螻蟻一樣盯著他。
“你……是在威脅我嗎？”漆司一邊說一邊向斷牙靠近。
斷牙強壓下自己心中的恐懼說：“你……你不要靠近！你朋友就在我旁邊！你再過來我，我就殺了他！”
漆司果然停下了腳步，冷笑傳來，語氣陰沉：“看來你還沒認清自己的地位，從你被我植入探針的一瞬間開始，你就不再是你了。”
漆司暗藍的眼裡數據流動，木箱後的斷牙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他像被提線的木偶一般僵硬的走到漆司麵前。
但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他看著漆司的臉，明明那臉是完美無瑕的，隻要看過一眼就移不開目光，可現在斷牙隻覺得恐怖，他的內心在顫抖大腦內警鈴大作瘋狂的叫他後退。
可斷牙始終一動不動，站在漆司麵前。
漆司陰沉著一張臉，瞪著斷牙緩緩開口：“你……膽子真大啊。”
斷牙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突一突的在跳，這股劇痛一次比一次強，疼的他雙眼泛白要昏死過去。
“總有幾個人沒法完全被探針所控製，但影響總會有的，這一點解決你足夠了。”
沒過一會兒斷牙，腳一軟跪倒在地。
腦死亡了自然也就沒法在控製了，漆司踢開麵前這人，向那邊的船艙走去。
沈念明顯感覺到夾板上的局勢變化，他用刀劈開頭頂的甲板，帶著潘大海爬出底層。
漆司就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沈念盯著他慢慢後退。
很快兩人就退到了夾板邊上。
漆司說：“現在太危險，彆走。”
但是沈念怎麼可能會聽，把潘大海朝外一推，沈念也跟著跳下去。
漆司立馬緊張的衝上前，趴在欄杆處向下看去。
漁船邊緊緊貼著一艘救生船，沈念和潘大海穩穩落在裡麵。
救生船緩緩啟動，在這波濤洶湧的海上，這一隻小小的救生艇宛如孤舟是那麼的渺小。
遠方的閃電劃破天際，將漆黑的海麵映照得明亮刺眼，很快一滴水滴落在沈念臉上，接著雨水便傾瀉而下。
救生艇在浪中艱難前進，沈念努力穩住身形，看向離岸的地方，那裡隱隱有光在瓢潑大雨中撲朔。
沈念猜測應該是小趙找來了，比估計的時間要快。
沈念啟動救生艇的引擎快速向那邊靠去。
漆司也注意到了那邊的亮光，他立馬跳回到自己的快艇上，追著沈念而去。
雨水劈裡啪啦，沈念抹了把臉快速朝亮光所在行駛過去。
漆司追在後麵開始試著操縱潘大海。
原本毫無動靜的潘大海在大腦裡的探針接受到信息的時候開始掙紮起來。
“不……我不要……”潘大海捂著腦袋。
突然他的手像是被什麼東西無情拽開。
沈念被潘大海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原本勻速前進救生艇慢了下來。
另一邊小趙帶領的船已經發現了他們，也在向他們靠近，沈念索性就先放開了對救生艇的控製，過去安撫潘大海。
漆司看在眼裡，腦內強勁的電波一發送，潘大海抽搐了一下，伸出手朝沈念用力一推！
沈念瞪大了雙眼看向潘大海，身體卻已經被那股推力推的向後倒去，很快“噗通”一聲，沈念掉進了水裡，立馬被洶湧的海浪衝的看不見人影。
對麵船上小趙一行人對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驚嚇之後所有人立馬開始放人下去撈潘大海和沈念。
但漆司更快一步，他搶在他們前麵跳進了海裡，在海水裡尋找。
那邊小趙他們把潘大海拉上來看著他個個一言難儘。
他們沒有立馬走，依然留在那尋找沈念和跳進海裡的那個人。
水底，沈念掙紮著向上遊但一個又一個浪拍過來，讓他遲遲浮不出海麵，肺裡臨時吸進的一口氧氣很快就要耗儘，他的雙手雙腳無力的擺動著，就在要徹底陷入昏迷的前一刻，漆司從後麵拖住沈念就開始往上浮。
沈念感受到後麵的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拽著，很快兩人浮出水麵，沈念大口呼吸著，咳出幾口海水。
視線被海水和雨水糊住，他看不清後麵的來人，隻是緊緊抓著，嘴裡說：“潘大海呢？”
漆司拖住沈念的手收緊了幾分開口說：“被救走了。”
“漆司？”沈念聽到聲音看過去，“你到底把潘大海怎麼了？！”
漆司被問的煩躁，粗魯的拽著沈念朝一旁的快艇遊去。
把人丟上船後，他朝著對麵的警察說：“希望你們做好準備迎接末日的來臨。”說完揮一揮手，掌舵人點點頭駕駛著船離開。
沈念看著對麵的船離自己越來越遠，心裡反倒鬆了一口氣：至少潘大海給救回去了，這裡有我就行了，沒想到漆司會下這麼重的手。
漆司注意到沈念看著對麵的船出神心中不禁煩躁更甚。
他走到沈念身前阻擋了對方的視線。
沈念皺眉，抬頭看向漆司：“你乾什麼？”
漆司看到沈念的眉毛又皺了起來，他好像總是對自己皺眉。
“博士……”漆司蹲下身與沈念平視，伸手去撫平沈念的眉毛，“這個世界人類的數量太多了，壞人也太多了，我保證絕對不會傷害無辜的人，這樣都是為了人類好。”
沈念聽了他這一席話隻覺得荒唐，那之前那些都算什麼？他們都是他口中的壞人嗎？
漆司看出沈念表情裡的震驚與不解，於是解釋說：“陳家夫婦是我的錯，但我的探針也不是真的完全控製一個人，隻是給他們灌輸一個目的，讓他們去實行，具體怎麼實行還是看他們自己。”
沈念搖頭，他後退避開漆司的手說：“那精神病院呢，那條街上所有住戶呢，我不知道你給多少人植入了探針，但你跟我說這些……這些是為人類好？”
漆司沉默下來，再次開口時他卻說：“探針隻是一道保險隻要順從探針，那對他們的生活是沒有影響的。”
“嗬……”沈念冷笑了一聲然後問，“那‘神’這個東西呢。”
“隻是實驗……這一實驗得出的結論就是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我灌輸的目的所控製，可能隻是表麵實行，內心並不順從。”
沈念看著他，眼裡沒有情緒：“原來你把他們當實驗小白鼠……”
“……”漆司明白或許自己怎麼說博士都不會理解，但他還是最後解釋了一句，“到目前為止，我的實驗沒有死過一個好人。”
沈念腦內滑過一個個受害者，他對漆司很失望：“你……跟我回去吧。”
漆司心道：果然如此……
“我不會回去的。”漆司站起身，“計劃還要繼續下去，博士，現在你或許不理解，以後你一定會明白的。”
漆司說的篤定，但沈念隻是低垂著頭，任由雨水打濕他的全身。
小趙回到岸上對在岸邊不適合出海的許衛說：“潘隊救回來了。”
許衛披著外套站在屋簷下問：“沈念呢，還有之前他身邊一直跟著的助手呢？”
小趙一臉茫然，隨後突然想起引導他來到這的人頓時恍然大悟：“之前他一直給我提供線索，讓我追查到了這，海上是他把潘隊救出來的，但是……”
小趙猶豫起來。
“但是什麼，說。”
小趙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說：“在救生艇上，潘隊把人推海裡去了，然後另一艘船上有個人立馬跳下海去救他。”
“什麼？！”許衛皺眉，“潘隊把人推海裡去的？”
小趙縮了縮脖子說：“真的……我們一船的人都看到了。”
“……”許衛沉默下來，隨機轉身去救護車上找潘大海。
救護車上潘大海還在昏迷，身上外傷很多，但都不致命，所以醫生還沒查出他到底是因為什麼昏迷不醒。
“潘隊啊盤隊，你可真的是欠人一個大人情了啊……”
真苦惱著回去怎麼報道這件事時，外麵突然來了一個小警察，冒冒失失的跑過來。
許衛看人喘的厲害趕緊順了順他對背問：“怎麼了，這麼慌張？”
小警察深呼吸幾口終於喘勻了然後拿出一個數據分析給許衛說：“許隊，這是潘隊臨走前拜托我們去乾的，附近的幾家醫院都給出了結果，幾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顯示大腦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