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滿柔軟毯子的機艙地板，將行走的聲音吸食殆儘。四周隻有零星幾位乘客的交談聲，在如此寧靜的襯托下，隔壁的喧鬨就顯得愈發刺耳。
沈念緩緩睜開眼睛叫住空乘，正當他想詢問隔壁的嘈雜動靜時，分隔開兩間機艙的門被猛地撞開，一個胸口正中插著一把刀的男子倒在門上。
沈念雙眼驟縮，旁邊座位的男子起身擋在沈念麵前說：“博士，小心。”
沈念在對方站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冷靜下來了，他對擋在自己麵前的男子說：“漆司，去隔壁機艙控製凶手。”
隨即又轉頭對空乘說：“去駕駛室讓機長向塔台發送求救信號，不要慌。”
空乘滿頭冷汗，明顯慌得不行，但還是強壓恐懼去了駕駛室。
周圍的乘客陸續戰起看向沈念，發出不安的呼喚：“博士……”
沈念冷靜平淡的聲音傳來：“所有人拿好行李箱保護自己，裝實驗數據的箱子可以防彈，必要時拿來護身。”
周圍喊沈念博士的乘客在沈念冷靜的聲線下不在恐懼，井然有序的拿下行李箱一個個的護在身前。
沈念看向另一頭的機艙，自從漆司過去了後那邊不在喧鬨而是透露著一絲詭異的安靜。
“漆司。”沈念試探的叫了一聲。
“我在。”漆司平穩的聲音傳來，“出於各方麵的考慮我不建議您過來。”
沈念皺了皺眉，向另一頭的機艙走去。
原本禁錮在艙門處的景象被驟然放大，地毯、椅子、機窗、艙頂，各處飛濺的血跡組成了這麼一副駭人的畫麵。
沈念避開一旁垂落下來的手臂，看向漆司死死壓製的一個人。
令人沒想到的是，這麼恐怖的一個殺人凶手臉上卻是涕淚橫流，痛苦與興奮的表情在臉上快速的快速交換著，讓整張臉看起來萬分猙獰。
被壓製的男人還在掙紮，突然一隻手掙脫了壓製，手上拿著的刀具直直的刺向漆司腰部。
“錚！”金屬碰撞的聲音讓那個男人錯愕了一瞬，後立馬發狠了要來第二刀、第三刀，可惜還沒再一次的機會就被漆司用更絕對的力量壓製了。
沈念淡淡的掃了一眼漆司腰上的劃痕，破碎的衣物下露出的皮膚透露出不屬於人類的質感。
漆司順著沈念的目光看了一眼，低下頭說：“抱歉。”
沈念沒搭話沉默的接下了這一聲道歉。
飛機上廣播傳來空乘強壓著恐懼的聲音：“…各位旅客，請不要慌張，距離到達目的地還有半小時，我們一定會將剩下的乘客安全送回地麵。”
廣播閉合，沈念看了看整個機艙。這架飛機算是專門接送一些重要乘客的，隻有一號和二號兩個機艙，每個機艙不超過十人。
沈念看向這隻剩凶手一個人的二號機艙，乘客與乘客之間的位置空隙非常寬，而現在這些寬廣的座位上歪七倒八的躺著看不出人形的乘客，隻有一個位置除外。
沈念小心避開周圍濺上的血跡，並收攏著自己的大衣外套。
沒有屍體的位置比較靠裡，再怎麼小心衣服上也還是蹭上了血跡。
沈念皺皺眉起身萬分嫌棄的把外套脫了丟給了不遠處的漆司，對方一隻手壓著犯人，一隻手穩穩接住
空著的座位上看起來一切正常，麵前漂浮著的液晶屏隻顯示著像素表情，還在屏幕裡好奇的左看右看。
沈念與那屏幕大眼瞪小眼，他突然伸手探向屏幕，屏幕裡的表情變得驚恐周圍出現了代表著汗珠的圖像，這個表情沒維持多久就黑屏了，沈念收回了手：被錄下來就不好了。
這麼想著沈念轉身將手探向座位底下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一把刀具。
拿手裡看了一圈又去凶手那對比了下確定是同一類型的刀具，沈念平靜的將它裝入密封塑料袋，又粗略檢查了一下那塊地方後飛機也差不多到地方了。
沈念回到位置上坐好等待降落。
空乘看到還在二號艙漆司想叫他回位置上坐好，而漆司看向了沈念。
空乘疑惑的也跟著看向了沈念。
“他不用。”沈念頭也沒回的說道。
“可是……”
沈念打斷道：“他要控製凶手，不用擔心他。”
空乘看對方堅持這麼說便也就作罷，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為到達目的地而送了一口氣。
飛機落地時已經是深夜，夜風吹過站在機艙口的沈念，撩起對方的衣擺。
沈念攏了攏衣領，哈出一口白氣，抬腳向下麵忙碌的人群走去。
“潘隊。”沈念先打了聲招呼。
麵前這個高了沈念一截的男人轉過身，略顯驚訝的說：“博士？你怎麼…”話音一頓像是想起什麼般說，“你也在那飛機上，是你維持了現場的秩序並讓空乘呼叫求救電話的吧？”
沈念微微笑著點了頭。
胖大海也一改剛剛嚴肅的神情，老朋友般說道：“這是回來了？”
沈念還是維持著淡淡的笑意說：“回來了。”
就這麼簡單的兩句話迅速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我看你也不算無關群眾直接跟你說了吧。”潘大海皺著眉看著不斷被我運出飛機的屍體，“能跟你坐一班飛機的都不是什麼小人物，查到那人是京城最大的機械材料販賣商，在飛機上攻擊其他乘客到被你們製服。”說著看了漆司一眼。
漆司避開了對方探究的眼神，沈念上前一步擋住了潘大海的視線問：“然後呢，到這我們都清楚，把人壓走的途中有什麼變故嗎。”
潘大海訕訕收回目光說：“感覺你都料到了啊，是出了點問題……”
“嗚嗚……哈哈哈哈！我不要，不要，我不想這麼乾……殺了！都殺了！！”似哭似笑的話語從凶手的口中說出。
周圍的押送員被他的癲狂搞得頭皮發麻，其中一麵押送員受不了了說：“你安靜會兒行不行。”
手中的凶手聽到這句話似乎恢複了一些神智看向他們問：“你們是誰？我乾了什麼……我好像殺人了……我的老婆女兒……啊！！！！”
凶手捂著腦袋，整個人攤坐在地，押送員想把他拉起來，他就抓住押送員的手說：“殺了我，快點！殺了我！殺了我啊！！”
眼看凶手自己就要拿槍，沒辦法押送員叫來醫護人員給他來了一針，才終於安靜下來。
“……總而言之，我感覺他已經瘋了。”潘大海說道。
沈念諾有所思：“我能看一看他嗎？”
“可以倒是可以，但不能接觸。”
市公安局審訊室，沈念站在窗戶後麵看著裡麵被束縛帶綁牢固的凶手。
“凶手一句話不說，或者說根本沒辦法交流，我去查找了這個人的資料挺有名的一個人，叫錢生，看他的行動軌跡似乎是和妻子去F國旅遊，然後順道去見了他們的女兒，被抬出來的屍體裡應該有他的妻子。”
彙報完許衛將手上的所有資料低到潘大海手中說：“潘隊，你怎麼看。”
潘大海簡單給沈念簡紹了下自己的副隊許衛後說：“這一套行走軌跡與他在飛機上的行為完全沒有關聯，甚至可以說是兩個人，醫生那裡怎麼說確定了嗎？”
許衛說：“還沒，不過大差不差了，腦神經似乎有一定損壞，不清楚怎麼導致的。”
潘大海翻看著手中的資料說：“這案子有點奇怪啊……”
沈念湊近玻璃看著裡麵的人說：“他的嘴巴在動，他在說什麼？”
潘大海抬頭看了一眼說：“哦，就一值說什麼不想、不要，這一類的話。”
“……”沈念沉默了一會兒，直接走到門口不等潘大海阻住便按下把手走了進去。
“誒！”潘大海趕緊跟上，“你不能進去，不是答應我了就看看不接觸嗎？”
許衛看著跟著進去的潘大海心裡嘀咕著：這人誰啊，潘隊怎麼這麼關心。
沈念站在距離錢生幾步遠的地方細細端詳了一下後對跟進來的潘大海說：“你去按住他，我有個東西想看看。”
“哦哦。”潘大海下意識應了隨即反應過來說，“不對，博士不要靠近這個人很危險啊。”
沈念無視了潘大海的反抗直接走上前要去抓對方的頭。
錢生下意識反抗要攻擊過去，潘大海立馬上前抓住對方的手禁錮住。
對方力氣大得很，潘大海用了十足的力壓著對方。
沈念撥開錢生的頭發仔細檢查起來。
“媽的……”潘大海壓著對方，“這人真的隻是一個商人嗎，力氣那麼大，沈念你到底在乾什麼找虱子嗎？！”
潘海逼得都叫原名了，沈念還是不緊不慢的，說：“我懷疑他的大腦是人為破壞的。”
潘大海一愣：“確實，在過往是生活裡他一點腦子不正常的跡象都沒有，的確不排除人為的可能，那你快找。”
“……”
沈念加快了速度，大拇指順著額頭向後腦勺探去，四指順著太陽穴的方向滑去，一一檢查過來後，沈念感覺在耳後靠近枕骨的地方有一處手感不太對，撥開頭發一看，那裡有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小圓孔。
“找到了。”沈念退開示意潘大海可以鬆手了。
“真有？”
沈念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說：“你回頭安排一下做個腦部CT，感覺有東西在裡麵。”
潘大海點點頭說：“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我還是需要你的幫助啊……”
沈念讚同道：“當年看你的成績是真沒想到還能當上市局刑偵大隊的隊長。”
“……你什麼意思。”潘大海惡狠狠的盯著沈念威脅道，“勸你半夜不要睡得太死。”
沈念不以為意走出門說：“我要走了，你注意點這案件看起來挺危險的。”
潘大海撓撓頭揮揮手趕人說：“我會小心的，過幾天去你家吃飯啊。”
沈念沒回應，叫上一直等在一旁的漆司走了。
潘大海看著沈念旁邊的男人心想：那個就是傳說中擁有自我意識的機器人吧，據說因為這個機器人沈念再也造不出彆的機器人了……
潘大海搖搖頭不去想這些，他相信沈念有自己的安排。
“許衛！”
“叫我乾嘛，潘隊。”許衛從拐角處出來。
潘大海把剛剛沈念找到的線索和許衛說了並吩咐接下來的工作後又說道：“這次的案子非同小可，在調查線索的時候務必注意自己的人生安全。”
許衛應了轉身離開去辦事。
另一頭，沈念帶著漆司在京城裡左拐右拐終於找到自己的住所，剛進門沒多久，手機上便顯示來電：陳芳。
沈念接起：“喂。”
“喂什麼喂，叫姐。”
“……姐。”
“誒~這才對嗎，你到家了沒，聽說你那架飛機出事了？我和爸媽都很擔心你。”
“……”
“喂？”陳芳不耐煩起來，“你能不能吱個聲，說句話會死嗎你，現在還沒到家，是不是窩你自己那破房子裡去了，你給我等著。”
沈念看了看自己著複試大公寓，豪華的裝修，除了樣式太過中規中矩：“我這不是破房子。”
“就你那性冷淡房，都可以用荒無人煙來形容了，你在那好好等著我現在就過來接你。”
沈念還沒來得及再說一句，電話就給掛了。
沈念看著手機：“……”
漆司察覺氛圍的不對勁小心翼翼地說：“博士……我去放行李。”
沈念淡淡的“嗯”了一聲。
漆司上樓前聽到的是沈念給之前同行的人打電話的聲音。
“咚咚咚！”如雷響般的敲門聲傳來，沈念趕緊上前開門無奈道：“姐，有門鈴的。”
麵前的女士一襲紅色的大波浪，踩著恨天高，身材更是回頭率百分百的好。
陳芳一下勾過沈念的脖子說：“怎麼感覺你變瘦了，還縮水了，在外麵這麼多年怎麼長的。”
沈念被勾的微微彎腰，不自在的扭過頭。
漆司從樓上下來，看到沈念被勾著脖子還以為對方收到了什麼威脅立馬從二樓跳下來，衝到陳芳麵前把沈念解救了出來。
沈念鬆了一口氣，漆司卻沒有放鬆警惕的看向麵前這個女人。
陳芳玩味的看著麵前這個突然衝出來的男人說：“沈念簡紹一下？”
“漆司，機器人。”沈念簡單說了幾個字卻把陳芳嚇的不行。
陳芳收起想要調戲對方的心，剛來的愛情就這麼被自己的弟弟這麼簡單的幾個字打碎了：“不是人啊……”
隨即立馬反應過來說：“機器人？！大街小巷都在謠傳你造出來世界上第一個有自我意識的機器人，原來這是真的啊？”
沈念平淡的點點頭：“為什麼會有謠傳，我記得封鎖信息了。”
陳芳深吸一口氣努力消化這個事實，好在新世紀女性接受消息向來比較快說：“那帶上你這位……機器人朋友回家吧，我先提前把這個消息給爸媽說一下，反正大街小巷的都知道了，我告訴他們沒關係吧？”
沈念本來有點猶豫但被對方這麼一說好像也沒毛病隻囑咐了一下：“讓他們彆到處說，謠傳和坐實還是有一定差彆的。”
陳芳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發完這個這個炸裂的消息後，陳芳也不管老兩口什麼什麼反應，拉上沈念和漆司就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