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臉上的笑容,聽著她說出的話,想著這些日子裡發生的所有事。
早已物是人非。
“嗯。”
林呈握緊了拳頭,心裡是刀割的痛。
他聽到時槿十句話有八句不離林柒,他就在想,如果有一天她想起了林柒已死,她該怎麼辦呢?還會因為接受不了而鬱鬱寡歡嗎?
他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便繼續手上正在處理的事務。
新帝登基不久,他要做的事也有很多。
不一會兒,他就聽到了書房外歡快的腳步聲。
一聲聲都踩在他的心頭上。
那人便是他最重要的人。
小姑娘悄悄探出腦袋,自從醒來以後,她又梳起了以前經常會梳的雙髻。
隻不過比起以前沒有那麼幼稚罷了。
她的聲音像是門外那嘰嘰喳喳的雀鳥,卻不讓人覺得吵鬨,倒是更悅耳動聽。
“你在做什麼呢?我可以進來嗎?”
隨著她的聲音響起的,還有她發帶上的鈴鐺的響聲。
而鈴鐺的聲音極小,林呈還是聽見了。
“嗯,你隨便玩,等我處理完手上的事就陪你。”他儘力掩飾疲憊,不太敢直視她的眼睛。
小姑娘沒有回應他,自顧自閒逛起來。
她繞到書架後麵,看到這裡的櫃子都沒有上鎖,那應該就是可以看的東西了。
她想去問問林呈自己可不可以看,便真去問了。
“你都可以看,這是其它鎖上的櫃子的鑰匙。”
得了應允後,她提著鑰匙回到書架後,沒有打開其它的櫃子,所以那鑰匙似乎也沒什麼用。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個比較大的櫃門,看到裡麵的東西後,她腦海中閃過十二年前的事。
為何,這模糊的記憶又重新想起來了?
那是因為她看到了櫃子裡似曾相識的東西。
明明,那時候的他們,還不相識啊。
林呈怕她被櫃子裡的一些武器傷到,放不下心來看看,便看到了她盯著櫃子發呆的樣子。
他走上前輕拍她的肩膀,小心查看她有沒有受傷後才放下心來,轉頭看向櫃子裡的東西,他以為時槿是想玩。
“小槿兒喜歡這個風箏嗎?”
林呈說著,把那個風箏拿了出來,“這是我十幾年前在宮裡撿到的,那時的我就是靠著這個風箏堅持到現在的。”
他很喜歡和時槿說自己的過去。
也想聽時槿說她自己的過去。
原本還有些懷疑的時槿,在看仔細上麵的畫後,她確信了。
“十二年前,我在丞相府裡放風箏,可是線斷了,那風箏便不知飛到哪裡了。”
林呈眸中閃過一絲驚訝,看向手裡的風箏,這還有什麼不好理解的呢?
斷的是風箏線,牽起的卻是他們之間的緣分。
而那個畫著粉色吹風機頭的小豬的風箏,一直被保存在那個櫃子裡,隻不過多加了一把鎖。
林呈以為,那樣便可以鎖住他們二人。
這是時槿沒見到林柒的第八天。
她百思不得其解,林柒去玩為何不帶著她?
賀蘭瀟這幾日一直陪著時槿。她儘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每次看到時槿期待的目光就眼眶發酸,全身都像是無法呼吸般難受。
“小槿兒,阿年她馬上就會回來了。”
她再次撒起謊來,就像那十年的謊言一般。
時槿轉頭看著她,說道:“你都說過好幾次了。”
其實也沒幾次。
上午的陽光是明媚的,賀蘭瀟拉起時槿的手,就像當年在丞相府裡,時槿拉著她奔跑一般。
“走吧,城外有一片景色極美。”
她拉著她走著,回頭看她說道。
“嗯。”
時槿笑著回應。
賀蘭瀟心頭一緊,回過頭不願讓時槿看到她的眼淚。
小槿兒,以後,我來保護你。
出了王府,林呈安排的暗衛就悄悄跟著她們。
雖然表麵上看隻有馬車外跟著的幾個隨從和侍衛。
哦對,還有一個馬車夫。
但這些人都是不簡單的。
到了地點,果真如賀蘭瀟所說的那般。
雖說花還未開,草也不是很旺盛,可這兒的水卻是無比的清澈。
出了奇的寂靜。
“很安靜啊,不是嗎?”
賀蘭瀟尷尬的笑了笑,她竟忘了現在是什麼時節。
不過,時槿很喜歡這裡。
“挺好的,能靜心自然是不錯的。”
她說的是實話,這兒確實是靜心的好地方。
微風拂過,賀蘭瀟微笑著點點頭,隨後看向遠方。
“總覺得,我們再也不能像從前那般了。”
時槿看著遠方,心神全然不在此。
她突然說出這話,賀蘭瀟也不知如何應對,隻是悄悄折下一根樹枝。
這樹枝大小剛好,與兩年前那櫻桃枝相差不大。
“還記得嗎?”賀蘭瀟把樹枝放在時槿眼前晃了晃。
時槿有些好笑,“當然記得啊,那年送你的櫻桃枝怎會不記得。”
說罷,她拿過那枝條,卻又被奪了回去。
“所以說啊,我們還是我們……”
意味深長,時槿聽後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
水聲潺潺,溪邊燒著火,火架上架著魚正在燒著。
岸上的兩個姑娘正在挽起褲腳,臨近火堆的地方更容易把濕噠噠的衣服烘乾,還能取暖,防止感染風寒。
“真好,我就喜歡這種生活。”
時槿轉動烤魚,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為什麼?”賀蘭瀟歪頭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恐慌。
隻聽見時槿不緊不慢地說道:“因為我喜歡這種自由。”
她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如果可以,她願意一生追求自由。
“我總覺得我的人生像是縹緲虛無的,好像一切都是場夢似的。”
時槿摸了摸肚子,她總覺得,那裡麵根本就沒有生命。
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賀蘭瀟趕忙把烤魚拿起來遞給她。
“餓了吧?我這個好了,你先吃。”
她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像是在掩飾悲傷。
時槿接過烤魚,咬了一口,甜甜地笑道:“好吃。”
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賀蘭瀟鬆了口氣。
還好,暫時哄過去了。
隻是,以後該怎麼辦。
她們回去時天還沒黑,所以趕上了熱乎的晚飯。
回到王府,喬玉堂也在。
他見了賀蘭瀟,麵上有些欣喜,但又不好意思顯露出來。
“瀟……”
他話還沒說完,賀蘭瀟隻是從他身旁經過,衝他點了點頭,臉上的微笑也摻雜著客氣。
“嗯。”喬玉堂掩去失落,換上自己最常擺出的笑容,好像不在意一切的樣子。
“表兄,表嫂她們也回來了,先吃飯吧。”他伸手去搭林呈的肩膀。
這次竟然沒被林呈嫌棄地推開,他有些意外。
可他很快就知道,林呈看出來自己的心事了。
他又小聲地說了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