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死前想見林呈最後一麵。
因為苓貴妃，林呈去了鎮國公府，還讓時槿跟他同去。
“這，我能去嗎？”時槿還是有些擔憂，萬一鎮國公不歡迎自己怎麼辦？
林呈拉緊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擔心。
“無妨。”
有他的肯定，時槿自然是不再多想了。
見到鎮國公，即使做好了準備，時槿還是被嚇到了。
他呈現出將死之態，卻還是堅持要說話，“來了，這位是時小姐吧。”
林呈替時槿答了。
鎮國公咳嗽幾聲後，才緩過來道:“造化弄人啊，苓兒她，還是什麼都沒有給我留下。”
林呈站在前麵，卻什麼話都不說，隻是靜靜地看著。
“真不知道他們在瞞些什麼，”幾聲咳嗽，“如今……我將死了……怕是一切都太平了……”
“這麼多年了，皇上他還是不信任我。”
說完，他睜著眼盯著天花板，喃喃道:“走吧，你們走吧，你們聽不懂……”
時槿走到門框前，聽到了鎮國公的一句話。
“沒想到皇上心裡最偏愛還是她喬芷蕁……”
喬……難道是皇後娘娘嗎？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鎮國公的話可以信嗎？
天亮了，傳來了鎮國公病終的消息。
同時，皇後娘娘也鬆了一口氣，壓在她心裡十二年的石頭，也該碎了。
但，皇後也病了。
照理說，林呈是要去看她的。
接到消息的時槿一大早就來了林呈的府裡。
“殿下，你就去吧，你不說我也知道的，你根本就不恨皇後娘娘。”
時槿怎麼知道的呢？因為幾乎每次說到林呈六歲以後的兒時趣事時，林呈提到皇後娘娘眼裡都是藏著笑意的。
隻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還小的時候，皇後娘娘也才十幾歲，自己還有一個不到五歲孩子，你也說過，太子殿下小時候也沒好到哪去。”
“你為什麼就不承認自己放下了呢？”
她說的委婉，也不害怕林呈會動怒，她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罷了。
林呈還是去了。
陽光很刺眼，一邊在忙著喪事，一邊在病前問候。
他總是在享受著皇後對他的關懷和愛，認為這是他應得的，就因為六歲那件事被拒之門外，他以為自己恨皇後娘娘。
可他憑什麼恨呢？
有時候低頭認錯反而是件好事。
南儀皇後看到林呈時，眼神突然就亮了起來。
“子闌，你來了啊？”她語氣中有掩不住的欣喜。
林呈反倒是彆扭起來了。
“皇後娘娘若是無事，我便先走了，小槿兒會陪著你的。”
皇後眼神有幾分失落，好在時槿留下來了，至少不會是誰都走了。
她拉過時槿的手，輕笑道:“我這病無礙的，鎮國公病終了，我這身份倒是有些許尷尬。”
剛好趁著此次生病，直接不與外人交談。
時槿點點頭，趴在皇後娘娘躺著軟榻邊上，數著窗外的樹葉。
看著飛鳥掠過，帶來一股春風，吹動樹葉嘩嘩作響，打亂了時槿的思緒。
隻聽得一聲笑。
“你倒是和子闌小時候一樣，都愛數那棵樹的葉子。”
皇後娘娘摸了摸時槿的頭頂。
原來林呈他小時候也會數樹葉啊，而且也是那棵樹？
“皇後娘娘怎知我在數樹葉？”
她有些好奇，她又沒出聲，皇後娘娘是如何知曉的？
“我瞧你的眼神兒就知道了。”
和子闌小時候一樣。
時槿點點頭，但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娘娘，臣女發現，九皇子他和您很是相像呢，今日一同見了你們二人，倒覺得更像了呢！”
時槿將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皇後娘娘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在時槿沒注意到的瞬間，她眼角流出一滴眼淚。
林呈沒走遠，他還在殿外等著。
也許他真的不恨皇後娘娘。
是了，他不恨。
轉身推門而入，見到皇後娘娘時鬆了一口氣，終於，隔了這麼多年，他叫出了那句母後。
喬皇後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幾秒，又故作鎮定。
輕輕應了一聲。
一旁看著的時槿也鬆了一口氣，雖然她也想知道為何十二年前皇後娘娘拒見林呈，但現在那些都不重要了。
因為她在旁邊全神貫注地看著，所以她很快地捕捉到了皇後娘娘眼中閃過的一絲落寞。
為何呢？
這也是時槿第一次見到皇上，大殿上坐著的人顯得有些年紀，雖說隻有四十多歲。
但掩蓋不了他年輕時的樣貌。
聽說時槿進了宮，林呈也來了，便把他們三人一同召來。
時槿規規矩矩行了禮後，大殿上的安靜才被打破。
“小蕁，我……”
皇上正想說什麼，卻被打斷了。
“皇上您不必多說，臣妾都知道，臣妾不會說的。”
皇後娘娘無奈的歎了口氣，理了理衣袖。
“皇上若是無事，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聽她要走，座上的人趕忙起身攔著。
“小蕁！我知道你恨我，但這些都是我無法決定的，鎮國公他開國有功，我信不過他，若是他謀反，我怕我保不住你們。”
喬芷蕁聽他這麼說，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釋放。
“你身為一國之君有什麼不可決定的？臣妾能理解您的擔憂，但是我忍不了你的欺騙。”
她怎麼能釋懷呢？
年少時不知道對方是皇子，付真心與他，後來又等他來娶自己，雖說一直給她留了後位，可她沒有那麼大度。
卻偏偏要強迫自己大度。
她像是被困在籠子裡的鳥，而籠子外的人卻可以隨時去給另一隻鳥喂食。
皇宮是好，衣食無憂，享受榮華富貴，可她還是失去了太多，太多。
“皇上，臣妾嫁入皇宮，嫁的還是當年那個帶臣妾看儘人間繁華的少年郎嗎？”
林夜凡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彌補她，她比誰都清楚，可她還是無法原諒他，更無法原諒她自己。
她知道，林夜凡很愛她，從來沒有愛過彆人，她也知道當年種種也隻是為了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可為什麼，他不信任鎮國公？
林夜凡欲言又止，歎了口氣。
時槿在一旁雲裡霧裡，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同樣，林呈也聽不大懂。
“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麼？”林呈看的有些累了，便先打破寂靜。
皇上和皇後都愣了一下，平時林呈不會主動向他們詢問些什麼的。
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說好。
林呈以為他們不願和自己說，“若是無事，兒臣便同小槿兒回去了。”
“等等。”
二人同時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