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豌豆黃，又香又甜，老式豌豆黃，又香又甜。”

老式豌豆黃，是比較方便也好製作的一道小吃。當年她還是人的時候，她也很喜歡吃這道糕點。

和現在人們吃的塊狀的豌豆黃有些不同，老式豌豆黃是更像是放了豌豆黃的豌豆湯，需要將新鮮的嫩綠豌豆磨成漿，加上清水，煮沸，過濾幾遍之後，放涼加入桂花蜜，攪拌均勻之後加入切成塊狀的黃色豌豆黃，喜歡吃鹹口的還可以加點芝麻香鹽。

因為製作工藝繁瑣，這一碗豌豆黃要價也比尋常的豌豆黃要貴。因此雖然好吃，但開在火車站這種地方附近，也是鮮少有人問津。偶爾有個冤大頭還沒問價格就已經吃上了，也隻得忍痛掏錢。

火車站附近，莫名出現了一個賣豌豆黃的攤子，混在一眾賣咋烤腸，煎餅果子的攤子裡，倒也不算紮眼。隻是這個攤子的攤主在其他一眾攤販裡顯得有些鶴立雞群。關坤本來就沒什麼心思放在這個小攤子上，再加上她的產品定價偏高，在火車站這個市場上沒有什麼有力的競爭，因此她和附近的商販相處還是比較融洽的，已經成交的好幾筆買賣也都是旁邊的攤主幫她賣的。

鐘家確實給了關坤一筆錢，但是那些錢對目前的關坤來說並沒有多大的用處，她並沒有急著去揮霍，而是選擇來到了火車站這裡，隨便支了個攤子，她覺得之前那種隨機式抓人販子的方法不太好，偶然性太強。還是一網打儘的好。於是她以攤子為由，盯著那些人的動向，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她發現這些人販子的分工都是十分的明確。首先他們盯上的目標一般都是看著年紀不大的女生，一眼望去就知道是來城裡打工的。然後就由一個到兩個打扮的比較考究的中年婦女過去搭話，這些婦女大多會幾個地方的方言，反正一通交談下來，就可以讓人卸了心防，給那些迫切想要賺錢的妹子一種神奇的希望。他們就靠這樣的哄騙，運氣好的的時候，可以開3趟麵包車，運氣不怎麼好的時候，也能拉一麵包車的人，這一趟最少都能拉4，5個女生。

雖然隻在這裡呆了半個多月，但是加上關坤之前已有的經驗，她覺得快到了成熟的時機，那些販賣女性的人應該收獲他們的報應了。

就在關坤暢想如何殺個痛快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轎車開在了攤子旁邊，副駕駛的窗子打開，裡麵的人拿出一張紅色的票子，說道，

“兩份豌豆黃。”

“找不開。”關坤並沒有去裝東西，而是佯裝在收拾攤子上的東西。

“不用找了。”車裡的人說道。

關坤爽快地接過鈔票，把兩份豌豆黃裝到塑料袋中，又放了兩包芝麻香鹽在旁邊。遞給了車裡的人。

車的後方做的是醫學泰鬥，錢醒三，這次到此地也是參加學術協會舉辦的論壇。雖然他的年紀大了，但是腿腳倒還利索，頭腦也很清醒，很喜歡到處走走看看。

動車上，錢老已經迫不及待地要身旁的人幫他打開袋子裡的豌豆黃，

“這還是帶湯的？第一次看見這種。”

“最早的豌豆黃都是帶湯的，隻是現在的人圖省事，不願意再去做這繁瑣的東西。”

錢老先沒有急著去吃，反而先是聞了聞這碧綠的豌豆湯，勾起了一些兒時的回憶。他捧著碗，嘗了一口湯，又順著碗邊吸起一塊豌豆黃。

“這個味道。”錢老突然感到有些惶恐。

“莫非？”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浮現了出來。

“小張，你還記得剛才賣豌豆黃的攤主嗎。”

“記得”

“趕緊定一趟回去的車票。”

“錢老，咱們這不是才坐上去外地的動車嗎？”小張被錢老問的有些糊塗了。

“我要你現在就去定下一趟返程的車票。”錢醒三說道。

“可是咱們明天就要去白市參加學術會議啊，白市醫科大學的教授已經給您訂好了今晚的接風酒席。”小張完全不了解現在的狀況，有些疑惑地問道。

“哎呀，你怎麼這麼多話，我叫你去就去，快點定票。”錢醒三有些氣惱地說道。

“好的，我現在就定。”小張掏出了手機，開始查閱返程的車票。

暮色將至，關坤望著這所剩不多的豌豆黃，就準備收拾收拾東西，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有一場硬仗要打。令她沒想到的是白天的那輛轎車又開了過來。

“這位女士，我們老師想見你一麵。”

“我為什麼要去見他？”

“女士，這個東西你還記得嗎？”那個人拿出一隻樣式古樸的鐲子。

關坤接過鐲子，看了一下，

“是他。”

“那我這攤子怎麼辦？”

“女士您先去，這攤子我給您看著。”

說完，關坤便坐上了汽車。

茶館裡，錢醒三有些不安地來回走動，他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可以再見到她。也許，不是她，隻是一個湊巧也會製作這道美食的手藝人。也許，是她的後人，可是她的後人得混的多麼不好，才在這火車站附近擺攤子。如果真的是她的後人，那一定要好好幫扶一下。不過，他還是最希望見到的，是她。

“錢老，人到了。”

包廂的門打開了，進來的是一個年輕的女人。錢老先是有些失望，接著有些遲疑，可是他越看這個女人，越想是記憶裡的那個人。

錢老微張著嘴巴，說道：“你是。。。？”

“小三，是我。”關坤給出一個微笑。

“小三？”站在門口的人麵麵相覷。

“咳咳。”錢老咳嗽了兩聲說道，

“你們先出去逛逛，等會我給你們打電話。”

門口的人把門帶上了。

“小姐，真的是你嗎。”

“哈哈哈哈，小三，沒想到你出息了，也老了。這要是在街上遇到你，我可是真的認不出來”

錢老突然像個孩子一樣，一把抱住了關坤。嚇得關坤一瞬間失去克製，露出了獠牙，可也隻是一瞬，她又收起獠牙，僵硬地拍了拍錢老的背，說道，

“你看你，也是年近耄耋的人了，怎麼還是這樣的沒規矩，像個小孩子一樣。”

“小姐，我是真的想您，當初我從海外留學歸來，一心想要報答您，可是找遍了整個xx市，都沒找到您的蹤影，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您了，沒想到啊，沒想到，死之前還能見上您一眼，我現在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關坤從桌子上擺放的抽紙盒裡抽出一張紙，遞給了錢老，說道，

“擦擦吧。”

“好，多謝小姐。”錢老雙手接過紙巾。

原來，提及往事，聊了一兩個鐘頭，原來人這一生幾十年的奮鬥，不過也是一百多分鐘就可以概括。

開始的時候，錢醒三還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他越說越起勁，說的那叫一個眉飛色舞，從國外留學被白人歧視，怒而上手爆錘，講到他又是如何白手起家，運用自己在國外學到的醫術開設起自己的診所，最後發展成了如今的醒三醫院。當錢醒三提到自己開了醫院，並且是心臟外科手術專家時，引起了關坤的興趣

“你會做心臟手術？”關坤問道。

“小姐小瞧小三了不是，心臟手術我好歹也是做了上千例，普通的手術不在話下，就是疑難雜症也有個七八分的把握。”錢醒三有些得意地說道，這一刻，仿佛他又回到了幾十年前，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很好。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幫我換一顆健康的心臟，你可願意？”關坤問道。

“小姐，你是身體哪裡不舒服了嗎？”錢老聽聞此言，有些緊張地望著關坤。

“暫時還沒有什麼大礙，不過以後恐怕還有要麻煩你的地方。”關坤輕飄飄地說道。

“小姐，您這麼說就是要羞死小三了，當初如果不是您救了我，怎麼會有今天的我，我為您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您千萬不要和我說這麼見外的話。”錢醒三誠懇地說道。

關坤聽到這話，微微有些動容，不過也沒說什麼，隻是看見錢醒三有些支支吾吾的樣子，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她便又開口道，

“怎麼了。小三，你還是什麼事想和我說嗎？”

“就是那個，小姐能不能也不要在外人麵前喊我小三，我如今也是一百來歲的人了，在外人麵前這麼喊我還是有些。。。難為情。“錢醒三小聲地說道。

關坤聽了之後，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就當是回應了錢醒三的請求。是了，小三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十幾歲的少年了，時光飛逝，眨眼之間，一百多年都過去了。

“小姐有什麼吩咐嗎？”錢醒三問道。

“如果不麻煩的話，你去給我弄一張四四方方的小卡片，就是香煙盒那樣的大小，你們管它叫身份證明。”關坤有手比劃著給錢醒三示意著。

“小姐是說身份證嗎。”錢醒三問道。

“對，就是那個東西。”關坤一開始沒有在意過身份的問題，畢竟作為一個活了很久的吸血鬼，在舊時代的生存法則裡，有錢就可以解決一切困難。可誰能想到，在現在這個社會，沒有這麼一個小小的證件竟會寸步難行。害得她像個黑戶一樣，在這個城市裡東躲西藏的，沒有固定的地方落腳。

錢醒三略一思索，說道，“這個不難，容我幾天時間去辦。”

他又拿起那隻紅布包裹著的鐲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這隻鐲子，還是還給小姐。”

關坤並沒有接過鐲子，而是問道，“當年，你沒有用嗎？”

“用了，可是後來我又把它給贖了回來，畢竟是小姐給的東西，怎麼能讓它跑到彆人的手中。”錢醒三說道。

“我關坤送給彆人的東西，從不會往回拿。”關坤說道。

“好吧。”錢醒三重新用紅布包裹好這個鐲子，放到了口袋裡，說道，“過幾日，我就讓我的孫子來把證件送給你，到時讓他替您買幾個新的。”

說完，他又有些為難地問道，“小姐可缺錢財，如果不夠的話，我可以。。。”

“謝了，小三，我還不至於餓死。”關坤給了錢醒三一個微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