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東西扔進褚禾懷中，銀炙捏向眉心，雖未言語卻能看出他的無奈。

“這是什麼？”

像蠶蛹，卻又比蠶蛹小，褚禾懷疑是蟲繭。

“瘴氣彌漫之地毒物頗多，這是未能破殼而出的蠱蝶繭，將它帶上毒物便不會靠近。毒池情況還未可知，你要跟著就彆拖後腿。”

銀炙沒有不管她，褚禾鬆了口氣，暗下決心定要幫上忙。

“好，我先讓福福去探探情況。”

銀炙有些不解，見到褚禾撫摸小蝙蝠的頭才反應過來。

等小蝙蝠飛出洞穴，他才問出疑惑：“為何要給它起名字？”

在銀炙記憶中，蟲蟻，動物，一切用著趁手的都是工具，工具是不需要特殊代稱的。

“我遇到了它，它願意跟著我，那就是我的夥伴。”

“而名字是與夥伴建立聯係的關鍵，可它不會我們的語言，那我就給它一個名字。”

這解釋銀炙覺得新奇又荒謬。他告訴了褚禾他的名字，可並不認為他們會成為夥伴，她就是一個麻煩。

一個再三打破他規矩的麻煩。

銀炙不語，褚禾又說：“我和你也交換了名字，你也是我的夥伴。”

銀炙本想說他不需要夥伴，到嘴的話卻變成了：“你太弱了，做我的夥伴還不夠格。”

“我的確是弱了些，但我會努力跟上你的，第一步就是不拖後腿，你信我。”

火苗跳動，將褚禾那雙眼襯得清亮。

銀炙未回話，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多了一絲彆樣情緒。

唧唧叫聲打破了沉默，是探路的福福回來了。

回到褚禾身邊後，福福沒有進兜帽，小翅膀扇動的同時，腦袋也轉向了洞口。

褚禾意會，挪動了腳步。

福福仍在前方帶路。

這處洞穴並未被守衛發現，但洞穴下乃至索橋處都有輪值的守衛。

索橋下毒池瘴氣彌漫，守衛不曾靠近，隻要找到通向毒池的路，便不會驚擾守衛。

福福帶著兩人拐到了一處岩壁停下，那岩壁看上去沒什麼特彆，但褚禾還是敲擊了一下。

有回聲傳來，這處是空的。

摸遍岩壁後被一處凸起阻隔，按下後岩壁向上提起，入口處霧氣撲麵。

褚禾剛想踏入，銀炙卻上前先行。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通道，滴水聲清晰，向側看去方瞧見兩邊都有水流。

往前走了數息，出現了三條分岔路，兩邊道路開闊，中間道路逼仄。

福福也在此時鑽入了褚禾兜帽，似是畏懼著前方的東西。

見銀炙朝中間那條逼仄小道走去，褚禾小跑擋在他身前：“那處可能有什麼駭人之物，福福在怕。”

銀炙不以為意，轉而問道：“你怕嗎？”

“我，我不知道。”

定然是有些怕的，但容不得她怕，看來那地方他要去。

“但我會陪著你，不會讓你一個人。”

抵唇不語，銀炙繼續向前。

褚禾跟著，與他靠近。

“你心跳很快，我聽到了。”

銀炙說。

知道他聽感過人，褚禾趕忙解釋：“我身體弱，走路多了就會這般，不是怕。”

這話惹得銀炙嗤笑。

此地無銀三百兩，說的就是褚禾此時。

翻滾聲傳來，褚禾頓住腳步，那聲音就像有什麼巨物在水中翻滾。

聲音像是從兩人所在地正下方傳來的。

銀炙蹲身，掀起腳下處石板，光亮就此透出。褚禾也看到了翻滾之物，那東西像人，可又比一般人高大許多，且四肢過於粗壯。

“是毒人嗎？”

“是毒人卻不是普通毒人，當是毒王。”

銀炙剛說完，毒王又在池中翻動，這次池邊也冒出了其他毒人，像是在響應毒王號召。

這裡的毒人比渝州城內的毒人完整，隻皮膚青黑，頭發稀疏。

想來索橋下毒池中的水就是流向此處的，顏色一般無二。

待毒人安靜後，下方處傳來了談話聲。

“回去告訴那位，萬毒軍團即將成功，在我的操控下定能助他完成大業。”

說話之人走向毒王，也進入了兩人視線。

那人所著服飾奇異。

轉頭看向身旁的人，褚禾感受到了銀炙的殺意。

直覺告訴褚禾，這人銀炙認識。

將石板合上，銀炙起身往回走。

“不去毒池了嗎？”

“去，但不是現在去。”

褚禾猜測，銀炙應當是想弄清楚萬毒軍團，以及那位。想起先前在寢房見到的那張臉，褚禾就渾身不適。

兩人趁守衛都在索橋處輪值，再次潛回寢殿處，躲入了耳房。這處能聽到外麵動靜，也能聽到隔間發出的聲音。

一停下來，思緒便放到了感官上，說起來褚禾到現在都不覺得餓和渴。

應當是銀炙給她吃了藥丸的緣故。

不多時室內響起了腳步聲，誰會在這時來耳房。

腳步聲一輕一重，看來不止一人。

直到輕吟聲傳出，褚禾才反應過來。

“美人可是等不及了，哥哥這就來疼你。”

為什麼老是碰見這種事。

“我可不依，昨兒夜裡你把我姐姐送給了那位，人回來身上沒有一塊好肉。”

“美人，你就可憐可憐我，我定保你性命。”

之後都是些無甚營養的話，動靜倒是不小。褚禾正煩悶著，回頭卻不見銀炙身影，倒是外間傳來了一聲驚呼。

褚禾從耳房擋板處出來後，便瞧見躺在地上沒了生息的男子，隻餘女子坐在地上顫抖。

那女子見到褚禾後方出聲：“放過我吧。”

銀炙出手時這女子未發一言，現下看向褚禾就像見了救命稻草。

“姑娘，我們前來是為調查渝州城之事，你彆怕。”

聞言，女子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下來。

銀炙看過來時，褚禾讀懂了他的眼神。

將女子扶起，褚禾繼續問道：“姑娘可否將知曉的事告知？”

似做出了打算，女子開口：“我可以告訴你們，但你們得幫我殺了毒師。”

這次銀炙出聲了：“好。”

女子叫蘭香，是渝州城人，與城中居民一道被抓來了這裡。

“我和姐姐運氣較好，有副好容貌，被那位瞧中。而未被選上的女子同其他人一道被毒師帶走製成了毒人，那般殘忍之事我畢生難忘，我爹娘......”

“姐姐接受不了服侍醜陋的人，現已被製成沒有意識的傀儡，他竟以為我不知道，我恨。”

說到此，蘭香雙眼怒瞪。

“服侍那位時，曾聽他說過複國，他說他是帝王。真好笑啊，哪有帝王會縮在這陰暗之地。”

蘭香知道的內情不多，結合所有信息倒也明了。

那位想複國，毒師便弄出了殺傷力十足的萬毒軍團。兩人是合作關係，毒師一定是得到了某種承諾，亦或者有想要得到的東西，方製出萬毒軍團以做交換。

“我已不祈求活著離開，我可以幫你們，隻要毒師和那個瘋子沒有好下場。”

等這一刻等了很久，蘭香的恨意再也掩蓋不住。

褚禾想安慰她，開口又不知該說什麼，最終隻向蘭香點頭。

銀炙：“我既已答應，就會做到。”

蘭香明白：“那瘋子還算寵我，方才被你殺掉的是那瘋子的近侍，不過今夜不是他當值。而今夜也是你們唯一的機會，那瘋子該召我服侍了。”

處理好近侍屍首，銀炙給了蘭香一隻小蟲子，讓她想辦法給人吃下。

蟲為應聲蠱，子蠱由母蠱牽製，是控製人質再好不過的東西。

待蘭香離開，褚禾才問：“那蟲子若是未被服下會怎樣？”

銀炙蹙眉：“那便隻能忍著眼睛被汙，趁人沉醉時出手。”

這話出口，褚禾感覺銀炙怨氣都多了幾分。

她不該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