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現在穿的衣服,其實是家常的便服,按理說不應該見外客。但支竹還在床上躺著,聞道和她一樣骨子裡是個西貝貨,她也就在家裡走走,所以倒是沒人說些什麼。
元岐笑著打量著主仆二人道:“女公子這是,找不到回房的路了?”
“不回房了,這就隨你去了罷”鹿鳴拉上聞道就要跟著走。
聞道死死拉住鹿鳴的手,內心狂汗“FFFFFFF!真這麼去赴宴,寧可今天不出門,丫鬟的臉都丟儘了!”
元岐也很吃驚,他以為鹿鳴再放蕩不羈,也會換一件衣服再出門的。他想到剛剛在正房聽到的對話,思索了片刻,竟點了點頭道:“如此,隨我來。”
鹿鳴很自然的跟上就走,而聞道慌的一批,小臉憋的通紅,在鹿鳴耳邊一直嘀嘀咕咕“於理不合於理不合……”
“怕什麼”鹿鳴小聲對聞道說“我又不嫁他”
聞道深吸了好幾口氣,咬牙切齒的說“宴會上還有其他人,遍請名!門!貴!女!”
“你現在說中文真的不接巴了誒,太厲害了!”鹿鳴重點完全放錯,“你是不是有中國血統的混血啊,等等!!”
鹿鳴睜得大大的眼睛盯著聞道“天娜,是不是你?”
聞道迷惑的回望“天娜是誰?”
走出府門,元岐在前吩咐侍從,聽得背後一對主仆又在嘀嘀咕咕。他的嘴角不自覺的彎起,走到馬車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鹿鳴扶著聞道上了馬車,剛剛坐定,發現元岐也隨著她登車。他不顧聞道驚訝的表情,很自然的坐了進來。
這是,什麼情況?是要大家擠一擠的意思嗎?一會便宜妹妹還要上來?
鹿鳴想著,看馬車還算寬敞,她往裡挪了挪,直到在元岐間空出了第三個人的位置。這個時代的男女還挺奔放哈,未婚男女們同乘一輛車什麼的,貌似不算出格。
“沒想到元公子還挺節儉,出來接人,就開一輛車?”鹿鳴打量著車裡的裝飾,打趣道。
“你過來”元岐掀開車側的簾子,從車外隨從手裡接過一個包袱,朝鹿鳴招招手。順帶把車門掩上了,擼起了袖子。
鹿鳴心裡騰起一陣不妙的感覺。不是吧,就開了句玩笑耶,這麼玩不起麼:“元公子,你你你……”你不要亂來的話還沒說出口,隻見元岐從包袱裡取了幾把梳子,並梳頭的一乾事務,拉開了馬車側的暗格,取了一個小案幾,和一麵銅把鏡出來。
鹿鳴呆呆看著他這架勢:沒想到這位古代貴族公子居然有給人當Tony的愛好……
她忽然回想起聞道從正房打聽來的消息:雲陽城裡的女公子們,如今第一個想嫁的估計就是這位元公子。就算再擴大些範圍,全大嶽的未婚男子排個號,這位元公子都能進想嫁榜前十。
她好像窺到了大佬的秘密:姿容卓絕,仕途坦蕩,家聲顯赫的元岐,居然隨身帶著家夥什,喜歡給人梳頭?
“你的頭發快散了,我幫你梳一梳”Tony 元十分自然的拿起把鏡,將它放到鹿鳴交錯在衣袍上的手裡,一麵又拿起梳子。馬車這時候已經開始搖搖晃晃的前進。
“不用了哈哈哈……公子太客氣了,我喚我的侍女進來……”鹿鳴捏起銅把鏡放到桌上,撩開車簾起身欲呼叫外援,被元岐製止了。
他把鏡子塞回鹿鳴手裡“女公子,這馬車已經上路了,不好半路叫停的,我們就要遲到了。”元岐直接往前一坐,鹿鳴中間空出來的距離立刻被他填上。他修長的手繞到鹿鳴腦後,輕輕解開了鬆垮的頭繩。
他身上有冷冽的,風的氣味。鹿鳴僵著脖子:“這似乎……”她思考了一會,艱難憋出四個字:“於禮不合。”
元岐噗嗤笑了出來:你?在乎禮儀麼?”
鹿鳴想回頭辯白幾句,順便逃脫這位Tony的掌心,卻被他按住了肩膀不讓動。
這廝?!鹿鳴有些生氣了。她不在乎禮儀,那她和聞道這幾天來的努力是為了什麼?
“我們很熟嗎?”鹿鳴在腦子裡千萬句不合禮儀的反駁裡,挑了唯一不帶臟字的。
元岐置若罔聞,手上忙碌著,他似乎對梳頭真的抱有極大的熱愛,十分專注且熟練的用工具把鹿鳴的頭發分成好幾股,讓它們互相盤繞糾纏。他忽而問出一句話:“你應該是不想嫁我的,對嗎。”
這聽起來倒是個肯定句,鹿鳴保持沉默。
“真可惜,那這是我第一次,也是估計是最後一次幫你梳頭了,還真有點舍不得。”
元岐笑著,手上稍微使了點勁。
調戲!剛剛這句話絕對算的上調戲!“斯”鹿鳴暗暗抽了口氣,頭皮真疼啊。
她聽出了元岐語氣裡的熟稔,他今天和自己單獨相處時,好像一直用這種“我不和你裝,你也彆在我麵前裝”的態度說話。
他們沒說過幾句話,但是“手談”過一局。鹿鳴不知道,元岐早已在棋路裡探過了她的性格,再加上他調查過她的一些“事跡”。
鹿鳴想到常青大俠今日的警告,道:“元岐公子,你能不能告訴我今天的壽宴到底是什麼目的?為什麼一定要我去參加?”
“今天的壽宴麼……”元岐已經大致梳好,正在左右端詳自己的成果。他一隻手虛扶著鹿鳴的發鬢,另一隻手抽出自己頭上固定發冠的白玉發簪,順勢穩穩當當的插進了鹿鳴的發中,好像寶劍收鞘。
他的一頭青絲如瀑滑落,在鹿鳴驚訝的表情裡笑的狡黠:“當然是給母親慶祝生辰的,不過還要順便把你帶走。”
鹿鳴第一次發現,元岐長的很美。
他的桃花眼在兩側如墨長發的遮撫下有種妖異的姝麗,更襯的他膚色如雪,唇瓣嫣紅。
鹿鳴吞了口口水,聽見自己無意識的說:“帶我去哪?”
“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