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曲(下) 大王,夫人呢(1 / 1)

邊塞之地似乎更加風雲激蕩,也不知嫮兒因何要來此。

嬴政臨風立於城頭,心中煩憂無可排遣,遂又吹起了竹笛。

蒙恬在一旁聽完,禁不住道:“這段日子夫人也經常獨自站在這裡吹笛。”

“哦?”嬴政心裡掛念著嫮兒,凝眉問道:“夫人這些天都在雲中城做些什麼?”

蒙恬據實以答:“倒也沒什麼,末將第一次見到夫人是在城外的河邊,她抱著一隻小梅花鹿給它喂水,後來又在路上追兔子……”

他講了嫮兒請他製毛筆的趣事,順口提了句那支筆嫮兒很喜歡,一直隨身帶著。

嬴政聽罷麵色微變,淡淡道:“孤送了夫人那麼多禮物,她也沒幾件隨身攜帶,蒙卿倒是比孤更懂得討夫人歡心。”

蒙恬驚覺大王口氣有些古怪,局促道:“大約是這邊塞之地有許多夫人未曾見過的稀罕物,所以才有興致。”

嬴政抱著雙臂點頭,恍似接受了這番說辭,又問:“夫人後來又做了什麼?”

蒙恬琢磨著大王是不高興自己能逗夫人開心,遂提起嫮兒被剝了皮的青蛙嚇哭之事,“夫人那時候說倘若大王在這裡,定不會教她看見這些東西,都怪末將粗鄙,驚嚇到了夫人!”

嬴政聽罷確實頗為開心,卻不表現出來,淡淡問道:“你嚇哭夫人之後,可有前去安撫?”

蒙恬慚愧低下頭:“末將愚笨,也不曉得如何賠禮,見夫人騎馬出城射雁就跟了去,夫人倒是很快把那件事情忘了,她要末將教授箭術!”

“是嗎?”嬴政瞬間又不開心了,當年他曾與蒙恬比騎射,要求對方絕不能相讓,結果輸了一箭,此事一直掛在心頭,此番舊事重提,禁不住道:“若說孤有什麼比不上蒙卿,怕就是這箭術了!”

蒙恬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緩慢轉移話題:“大王,我突然想到夫人可能會去什麼地方!夫人生性喜潔,天黑之前都會去城外的溫泉沐浴,說不定在那裡能夠找到她。”

嬴政冷著臉聽完,口氣比之前還怪:“原來蒙卿非但教授夫人箭術,還親自護衛夫人前去沐浴,當真是受累了!”

蒙恬額頭豆大的汗珠落下來,局促道:“末將身負王命,不敢有絲毫怠慢,望大王明察!”

嬴政斜睨他一眼拂袖而去,李信好心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小聲道:“蒙將軍,大王這是將你當情敵看了,在吃飛醋呢,多保重!”

蒙恬兩眼一黑,就差把冤枉兩個字寫在臉上。難怪隻數月不見,大王的脾氣就變的如此難以捉摸,一個對女人動了心的男人當真是反複無常!

天將暮,嬴政騎著雪影由蒙恬等人護送去往城外的溫泉。

“大王,就在前麵了!”蒙恬勒馬不再前行。

“蒙卿每次也都停在這裡嗎?”嬴政狀似無意地問,心下卻很是介意嫮兒會在沒有自己陪著的情況下由彆人守護著沐浴。

蒙恬得李信提醒已經知道大王緣何冷著臉,更加小心謹慎,“末將每次都先派人在附近探查清楚,而後守住四麵,保證沒有任何人能驚擾到夫人。”

如此倒也沒有什麼可以怪罪的地方,嬴政滿意地點頭,“都在這裡等著吧!”言罷自翻身下馬朝重重樹影後的溫泉走去。

果如蒙恬所料,嫮兒正坐在溫泉邊飲酒,見了他來,隻是抬眸淺笑,不意外,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好像剛沐浴過,衣衫單薄,秀發披散,一雙雪白的纖足露在外麵,看的嬴政心神微蕩,不自覺走過去抱住她。

嫮兒順勢倚入他懷中,把斟滿酒的杯子遞到他唇邊,嬴政仰頭飲下。

他的脖頸長的很好看,嫮兒不自覺抬手觸摸他的喉結,指尖在上麵打轉。嬴政捉住她的手,低頭吻她的唇。

今晚的他很溫柔,竟也準許嫮兒“挑釁”他,任她的花唇在他脖頸流連。

不過就算是神女附體,卻也強不過嬴政,沒多久乖乖的像之前那般蜷縮在他懷裡任他溫柔掌控。

可他一直更擅長熱情如火,不過片刻嫮兒已受不住,在他耳邊幽幽輕喚:“夫君——夫君——”

嬴政有些疑惑,“你……叫我什麼?”

嫮兒猶覺暈眩蹙眉道:“夫君——在宮外也隻能叫你大王麼?”

原以為她那聲“夫君”喚的是少帝東君,眼下看來也並非全然如此,可卻依舊不能放心,摸著她的臉頰柔聲問:“嫮兒,你可知道我是誰?”

“大王——”嫮兒閉目吻住他,似對自己愛著誰毫不疑惑。

嬴政抱緊她,也不再胡思亂想,不管她是巫山神女,還是柔弱的尋常女子,都隻是他的嫮兒。

……

不過對付這樣的嫮兒似乎總是更累一些,微微休憩片刻,醒來竟又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又是睡完就跑麼?嬴政無奈,默默思慮著,負手施施然走出來。

蒙恬見隻有他一個人,遂問道:“大王,夫人呢?”話音剛落被李信一胳膊肘捅了一下,慌忙打住。

嬴政卻像沒聽見似的低眉從他身邊走過去,看起來心緒頗重。

李信壓低聲音道:“你瞧大王那風流倜儻的慵懶樣,定是剛與夫人纏綿繾綣過。堂堂秦王殿下被人吃乾抹淨然後拋棄,你還上趕著去問,不要命了?”

蒙恬不是沒注意到嬴政長發披散緩帶輕裘的模樣,卻誤以為是剛沐浴過,經李信點醒,才一邊嘖嘖讚歎夫人之不凡,一邊也跟著低下頭偷笑。

走在前麵的嬴政忽然站住冷冷道:“李信,孤瞧你這舌頭是越來越長了!”

李信大驚,脫口而出:“大王饒命,屬下再也不敢了!”心下詫異這麼遠的距離怎麼能聽的見?

嬴政冷哼一聲,頭也不回離開了,他其實什麼也沒聽見,隻是有所懷疑,怪隻怪對方不經嚇。

夜半忽有緊急戰報傳來:盤踞在九原城以西的匈奴人正大舉東來,欲攻打雲中,首領正是屢次與蒙恬交過手的頭曼單於。

蒙恬得了消息,立時跪請嬴政回鹹陽,自己定會拚儘全力應敵。

嬴政將手一抬製止他,字字鏗鏘有力:“一個小小的匈奴而已,孤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敢犯我大秦的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