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潯是個沒讓家裡大人操心過的孩子,懂事又聽話,彆人玩泥巴她練鋼琴,彆人拚樂高她學跳舞,問她無不無聊,要不要和小朋友去堆沙子,小孩兒每回都能板著臉肅然回:那個有點沒勁,還是練琴有意思。
但有個例外,趙清潯隻樂意跟陸栩玩,陸栩比她大五歲,已經是個穩重的大孩子了,趙清潯安安靜靜和陸栩哥哥待一塊,一個看書一個練琴,任誰看了這畫麵都忍不住心生美好。
他們再大一點的時候,趙清潯上初中,陸栩高二,陸栩課業繁重,不怎麼能和趙清潯見麵,恰好,趙清潯和陸栩的妹妹陸靈音分到了一個班,慢慢走得很近,成了無話不談的閨蜜。
陸靈音從小就樂意談戀愛,今天喜歡這個啦明天要追那個啦,升學差點因為跟校外小混混談戀愛而耽誤了,還好趙清潯拉著她出去看小混混進網吧打遊戲,陸靈音因為小混混抽煙且罵臟話太臟瞬間下頭,迷途知返低分飄進市一中,又跟趙清潯一個班。
到了高中,陸靈音和年級第一搞起了曖昧,她奮發圖強,成績直線上升,和家境貧寒的年級第一虐戀情深分分合合糾纏不休,最終在大二因為一些世俗的經濟問題而分手,這時候,當初的小混混帶著老爹捐的報告廳上了同一所大學逆襲歸來,三人又日日上演他愛她她愛他她不愛他的戲碼。
另一邊,趙清潯和陸栩的感情,則更穩定正常一些,陸栩這時已繼承家裡的某一部分產業獨當一麵,與趙清潯也在不久前訂了婚,陸栩的愛如涓涓細流,溫柔又堅定,誘惑諸如千嬌百媚或柔情似水從來不會影響他的選擇。
了解他們的朋友,都要感歎一句——這世上還是有完美愛情的。
或許是老天也嫉妒眷侶吧,趙清潯在二十一歲查出癌症晚期,這時離他們原本定下的婚期還有半年。
陸栩忍住悲痛,陪伴未婚妻,趙清潯積極配合治療,同時也借著自己是病人和同學的關係,促進陸靈音和年級第一見麵解開心結,重修於好。
婚禮的前三天,趙清潯在家人朋友陪伴下,在愛人的懷裡離開人世。
陸栩悲傷過度,大病一場,昏睡了三天三夜。
——以上,其實都隻是一個分裂時空裡發生的故事,故事真正的主角是陸靈音和年級第一唐益。
小混混是男二,後期還會對女主巧取豪奪求而不得,陸栩是女主陸靈音的哥哥,在之後為男主創業成功提供資金支持,並且和男主一同成長,在故事的最終打倒惡意競爭的反派對手,達成美好結局成就。
這其中,趙清潯作為更高維度的時空管理員,為了穩定逐漸崩壞的劇情,擔任了促進男女主和解的閨蜜一角,在故事的中期,即男女主複合這個關鍵劇情發揮作用後就下線。
——總有某些劇情會因為該世界中主角的某個念頭走入分岔,於是這個世界會出現裂縫,逐漸崩塌,時空管理員要做的就是在不同的時空中推進劇情,引導人物走向既定結局,以完成係統任務,並從中獲取積分,達到一定積分後可以選擇退休,隨便挑選任意星球任意時空,渡過漫長富足的下半生,這是他們時空管理員的權利與義務。
…………………………
係統:“讓你和女主做閨蜜,助攻她和男主,沒讓你和女主哥哥搞對象。”
趙清潯:“還不是你給我接的言情線任務,我又不擅長,而且!我一個身心健康的成年女性,你讓我躲在一個小孩身體裡,跟小屁孩玩泥巴,你這不是在侮辱我嘛!都聊不到一塊去我怎麼和女主交朋友!”
係統:“不是你要最後接一單大的早日退休的嘛!這個配角人物接入係統時期最適合就是幼年,很多人不願意接,所以積分才高啊。”
“那我也隻擅長爽文升級流啊,陸靈音和那個鋸了嘴的葫蘆唐益,兩個人磨嘰得要死,我看這劇情,後麵還得磨。都怪你,下次彆再接這種了,要不然得氣得我活不到退休。”
“……好了,新任務已經到了,你確定要刪除這個世界陸栩的情感線,那要耗費大量積分哦?”
趙清潯沉默了三四秒:“……嗯,本來我這個人物就應該和他沒什麼交集,這不是他命運裡的事,他這一生值得更純粹的愛情。”
共事許多年,係統也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傷心了:“好吧,早跟你說了,彆太投入及時止損,你偏不信。”
但它也知道,第一次嘛,總歸比較刻骨銘心,小女孩子哪裡承受得住。
“……果然隻有升級流裡無情地打打殺殺比較適合你啊。”
趙清潯:怒!
“大家都是同事人身攻擊乾嘛!”
“少廢話快點進下一個時空,再完成幾個我們就退休了,如果快的話還能回來找你的陸栩……這次你是穿越到古代的女大學生,在幫助了一戶村民之後對方背叛你,讓你代替他們家女兒去結冥婚,你要做的是反殺厲鬼boss,吊打村民,替主角走爽文路線……”
趙清潯:為了早日退休沒時間治療情傷。
—————————
陸栩陪著玩骰子玩了一個小時,眼看著程宇和旁邊長發美女眉來眼去勾搭上了,他功成身退,在程宇感謝的目光下推了骰盅,說了聲“你們玩”。
今夜為兄弟喝了不少,眾人也知道他有些多了,就沒再叫他,任由他一個人長手長腳窩在角落看手機。
有人說了聲,“誒,聶勁風剛剛發朋友圈,他也在這裡玩啊。”
陸栩不怎麼看朋友圈,但他正好在和助理聊明天工作的行程,聞言順道點進朋友圈,刷新完第一條朋友圈是個叫“今夜暗殺奶茶”發的——螺螄粉是下午四點半吃的,屎味十一點半了還在,他笑了聲,順手點了個讚。
再往下翻了翻,找到聶勁風的朋友圈,是張酒杯的照片,一看就是“夜星”這酒吧的杯子。
有個女生看他在笑,貼過來問他笑什麼。
他喝了口酒,把手機放桌麵上:“刷到美女照片了……我去下洗手間。”
後半夜回家,他洗漱完正要睡覺呢,他妹妹陸靈音突然給他發了張截圖,是那個“今夜暗殺奶茶”的那條朋友圈。
——哥,你還有她的微信呢?
他發了個問號過去。
——豎禾市也太小了吧!她是我初高中時候的閨蜜趙清潯啊,大學的時候生病去國外看病了,聯係少了很多,之前我和唐益分手,還是她勸我們和好的,你記得嗎,她小時候常來我們家玩的,她小時候喜歡跟著你。
他發了個語音:不記得,睡了,下次再說。
本來是要睡的,臨睡前從點讚那裡進去,點進“今夜暗殺奶茶”的朋友圈,僅三天可見,很正常,但一分鐘前更新了後續。
“沐浴露洗發露護發素麵霜身體乳都蓋不住屎味,可惡!”
本來都困了,看到這條朋友圈笑清醒了一點。
暗殺奶茶後麵沒再更新,也可能是他沒刷到過,但在一個月後他等飛機刷朋友圈的時候,倒是看到五分鐘前她的新動態。
是個視頻。
一個女生從側麵拍的,側臉線條柔和流暢,坐姿端正,背挺得很直,正用卡祖笛在演奏。
他沒外放也沒帶耳機,等到工作完回了酒店,突然想起來,再點進去看這個視頻。
隻有十秒左右,歌曲應該是《水星記》,極其難聽,下麵他妹評論說這是《水牛記》,貼切。
他笑了半天沒忍住,又點了個讚。
第三次刷到她朋友圈的時候,陸栩都服了,他是真的不怎麼看朋友圈,會刷也就是順手看兩條再退出,關鍵是每次都是暗殺奶茶發沒多久他就刷到。
暗殺奶茶說她和朋友一起去露營,結果玩飛盤被砸到了頭,無奈退居二線燒烤,配了兩張圖片,第一張是烤腸完全成了黑炭,不知道怎麼做到的。
第二張是淤青的額頭。
淺點一個讚。
沒過多久,陸靈音給他發了一張她一個紮著丸子頭的女人的合照,女人明眸皓齒,皮膚白皙透亮,即便穿著十分簡單,也絲毫無法掩蓋她的美麗,陸靈音本身已經很漂亮了,身旁這人沒有半分遜色。
陸靈音:你真的不記得她了?初中之前她一直跟著你玩誒!
陸栩:稍微有點印象了。
再看,陸靈音朋友圈也發了這張合照,並配文:和十多年前的老友相聚。
底下一溜回複:快幫我問問大美女有沒有男朋友!
半個月後,平安夜,程宇喊他去“夜星”喝酒,出門的時候,下起了雪。
程宇正在和人玩骰子,見他來了,讓旁邊人給他騰了個座位,一邊遞酒一邊說:“誒,我剛看你妹今天也來了啊。”
他喝了口酒,“是嘛。”
“還有一個美女,新麵孔。”
陸栩頓了頓:“誰?”
“我哪認識啊。要不你去問問?”程宇攛掇,“目測一米七,身材是這個!”他豎著大拇指。
他旁邊的女伴笑著拿酒杯去冰他臉。
他心念一動,打開手機,竟然真的是——她拍了叫“粉色冰山”的酒,酒杯一看就是“夜星”的,配文很簡潔——酒是糧□□,越喝越年輕。
陸靈音這時候給他發信息:哥,速來老位置!
他起身的時候,程宇提醒他:“彆忘了問!”
4號桌坐了五個女的和三個男的,陸靈音熱熱鬨鬨在那跟人比骰子,她臉已經很紅了,估計喝了不少,見他來了趕忙說:“哥,來玩兩局?”
玩了兩輪,他身邊又坐下一個女人,他拿酒杯的手臂收進來的時候不小心打到了對方的胳膊,他側頭,慢聲說了句:“不好意思。”
女人笑了笑:“沒事。”
回過頭來,陸栩想:確實很漂亮,比照片還漂亮。
是那種一看就令人驚豔的長相,冷白皮膚,眉眼都精致清冷,偏偏又是笑著的,鵝蛋臉搭配那上揚的眼尾,莫名的勾人,陸栩自己都不自覺笑了一下。
又玩了一會,他妹酒都醒一輪了,陸栩玩這種遊戲信手拈來,幾乎是那三個男的輪番喝,於是叫停,有個夾克外套男慫恿“暗殺奶茶”喝酒,她換了杯有奶油邊的酒,被cue到的時候正用吸管挑奶油吃。
陸靈音解圍:“她酒量不好,剛剛喝了一杯就緩到現在。”
陸栩聯想到她那個牛哄哄的朋友圈,又笑了。
夾克外套不依不饒:“那換個度數低的果酒。”
“暗殺奶茶”笑眯眯地:“你們骰子不玩了嗎?那我們來比掰手腕吧。”
聲音也好聽,不像有些女的故意夾嗓子拖調,但就是聽得人耳朵癢。
夾克外套以為自己聽錯了,笑著問:“啊?掰手腕啊?”
陸靈音:“小瞧誰呢?我們清潯從小練跳舞,力氣很大的好吧。”
夾克外套擼袖子:“好啊,來啊。妹妹,輸了加個微信不?”
趙清潯緩聲道:“當然可以。”
三位男士每個都用實力證明自己不行,還無一例外都會為自己找借口:我這個手用不上力,換個手;你是不是姿勢不對啊,你那個手好像翹起來了……
陸靈音得意:“看吧,我們潯仔牛吧!”
趙清潯微笑著看向陸栩,三位男士也看向他。
陸栩咳了咳,也撩袖子。
陸靈音已經點開手機拍視頻了,嘲諷似的擠眉弄眼:“哥哥加油。”
趙清潯的手又暖和又軟,但一握上就覺出了力道,她握住他的手,貓一樣靈動的雙眼攥住他的視線,酒吧裡放著輕鬆緩慢的爵士樂,他們這一角燈光昏暗,他仿佛沉入那雙眼,有些幽微的心跳加速。
她啟唇,玩笑似的追加了聲:“陸哥哥加油。”
陸栩:“……”
結果不出所料,他倒不找借口,真情實感地誇:“很厲害,怎麼這麼牛?”
趙清潯:“天生的哈。”
陸靈音端著手機已經笑得想死了,拿起酒杯就要大家一起碰,沒喝幾杯,她老公唐益就找了過來,陸靈音理虧,呐呐道:“你怎麼找來了?”
唐益黑著臉:“我還不知道你?”
陸靈音就說:“好啦好啦,這就回去。”她跟朋友們最後碰了一杯,轉身拿包:“誒!唐益,這是我倆媒人趙清潯誒,我們高中同學。”
轉頭一看,趙清潯已經醉得暈暈乎乎,半靠在陸栩身上。
陸靈音:“……”
唐益也很意外能在這看到趙清潯,但人家都醉了,沒法打招呼,隻能幫自己老婆套外套戴帽子,陸靈音抻著脖子交代她哥:“哥,我坐懷不亂的哥,你我是放心的,清潯地址我發你,幫我送回去啊。”
一看,她也腳步懸浮,已經喝上頭了,唐益隻好和眾人打招呼,“先走了。”又朝大舅子看了看:“哥,你要我送嗎?”
陸栩笑著搖了搖頭,“我叫代駕了,路上小心。”
他半摟著趙清潯,也替她套外套,但奈何人不配合,旁邊另一個女生看不下去,接過外套來幫忙,陸栩就架著趙清潯的手,誰知道這人軟成一灘,兩手在他手裡向後支著,頭沒力似的往前靠在他胸口——不愧是練跳舞的,柔韌度就是高。
幫忙那女生:“……”跟陸靈音也是老朋友了,多少也知道她哥陸栩是什麼人……誰不知道這位陸總不近女色,居然也能這麼耐心紳士地站在這裡幫人穿外套。
半摟著把人送到車上,代駕已經等在那兒了,他坐上副駕翻手機,陸靈音確實發了地址,可卻沒發門牌號,他轉身問後麵的醉鬼,結果這人已經趴倒在後座上,頭發散開一片,慷慨地給他一個後腦勺,他歎氣。
“師傅,雲盛公館。”
……………………………
趙清潯再醒來,腦子還暈著,隻是口渴,她迷迷糊糊起來,出房門,抬手摁亮牆邊的燈,轉彎去廚房,熟門熟路找到冰箱,打開一瓶可樂炫了一大口,喝完直奔主臥。
睡不著在客廳看雪景發呆的陸栩全程:“……”
還是這個床最最舒服,趙清潯昏昏沉沉中想著,然後翻了個身往被子深處拱。
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光線照到臉上,趙清潯才徹底清醒過來,她轉頭看看四周環境。
“……”
好熟悉的房間,從前還和陸栩談戀愛的時候,大學四年裡她沒少出來和他在這個床上抵死纏綿,懷念。
她窩在被子裡伸懶腰,按下自動開窗簾的開關,看大片大片的雪花從落地窗前滑落,靜謐美好……誰願意起床啊!
八點多陸栩在門口敲門,“起床出來吃早飯。”
趙清潯無奈爬起來。
桌子上放了小米粥豆漿小籠包生煎蝦餃,趙清潯暗自震驚:“你買這麼多吃得完嗎?”
陸栩:“不知道你喜歡吃哪個。”
趙清潯愣了愣,仔細看他一眼,他任她看,沒什麼特彆的情緒,她於是輕輕淺淺笑了一下:“我都喜歡吃。”
吃完早飯,陸栩就送她回家了,臨下車趙清潯舉著手機說:“我倆加個微信吧。”
陸栩挑了挑眉:“我有你微信。”
趙清潯沒搞懂:“你怎麼會有我微信?”
陸栩:“我們以前不是認識嗎?你小時候還說長大要嫁給我,你都忘了?”
趙清潯:“……”
對,係統隻是刪除了感情線,她在人物上還是小時候跟在陸栩屁股後麵玩的身體不太好的鄰家妹妹。
隔兩天陸靈音神神秘秘地找陸栩來了,“你是不是在追清潯啊。”
陸栩剛開完會,在辦公室裡翻著資料,聞言,他停下手頭的工作,“你怎麼知道,她跟你說了?”
陸靈音八卦點頭:“你天天往人家那送花,她肯定會和我說啊,畢竟我是她朋友,又是你妹妹。”
陸栩:“嗯,覺得她挺好,很有趣又漂亮,還讓我覺得很親切。”
陸靈音費解了:“很親切是什麼形容啊?”
陸栩:“你八卦沒完了是吧?”他看看表:“快到午休時間了,一起吃中飯?”
陸靈音琢磨他的表情,試探著問道:“……要不要幫你約清潯?”
陸栩微笑,眉眼疏朗:“如果可以的話,那你可以現在聯係她了。”
於是陸靈音就給趙清潯打電話,特意說了句:“我哥也在。”
趙清潯在那大大方方地回:“那我可得好好打扮一下。”
掛完電話,陸靈音對她哥說:“我覺得你可能有戲。”
某些人已經訂好了餐廳,抬起手邊的水杯喝了一口,頗有些從容不迫:“是嘛。”
陸靈音:外表這麼淡定,實則內心裡的尾巴已經翹上天了吧?
趙清潯到得不慢,她坐下後陸栩示意服務員可以上菜,並且報了幾個菜之後問她還要不要加點她愛吃的,趙清潯搖頭說不用:“這幾個我就挺愛吃了。”
兩個女孩子聊天,陸栩並不怎麼插入她們的話題,隻是偶爾給些回應。
“下次我們可以回學校看看,我偶爾還會回去吃一中的食堂,清潯你知道嗎,懷孕那會我特彆想吃食堂的糖醋裡脊,唐益跑進去給我買了好幾次。”
“我也很想念……周三的糖醋裡脊最好吃了。”
“是啊!”陸靈音越說越激動,她轉頭看向陸栩:“讓我哥開車帶我們去,他給學校換了空調,肯定特彆好進。”
趙清潯眨眨眼:“陸大善人!我們那會那個空調冬冷夏熱,後來學校讓人修了,也沒修多好,可惡啊。”
陸栩:“應該的。”
沒過幾天,陸靈音真的約上趙清潯一起回高中,陸栩跟在身後,還沒到中午飯點,學生都在教室裡用功,她們就走在校園綠道上,兩排種著不少石榴、紅楓和臘梅,雪花壓枝,泠泠立在那兒。
陸靈音就在那感歎她和唐益高中的戀愛,那叫一個坎坷曲折。
趙清潯:十分清楚,青春疼痛了屬於是。
走兩步,陸靈音就接了保姆的電話:“大寶有點不舒服,我要帶他去醫院看看。”
陸栩:“我送你?”
“不用,唐益也要去,他已經過來接我了。”
陸靈音走後,陸栩就不再跟後麵,而是走到她身邊的位置,兩個人不知不覺到了操場,趙清潯握著單杠橫杆,看著旁邊體育課打籃球的高中生,笑著說:“你讀高中的時候,打籃球是不是有女生會來看?”
“好像有。”
“好像有?”趙清潯反問。
陸栩裝作苦惱的樣子:“如果說肯定有,顯得我像個孔雀似的,太油了,怕你不喜歡這樣的。”
“嘁,那你現在裝低調這個樣子,我也不喜歡。”
陸栩咳了咳:“是有的,但是不多,我覺得她們可能是體育課休息時間順便看看多於專門過來看我,當然了,我聽人說過,有那麼一兩個是特地來看我的。”
“哦~~不愧是大帥哥。”
“那你呢?舞蹈表演的時候有很多男同學來看你吧?”
趙清潯揚著臉露出標準的八顆牙笑:“超級多的。”
陸栩:“嘁。”
真得意啊。
趙清潯手掌拍拍橫杠:“好啦,你花也送了,接下來請我吃飯吧。”
於是兩個人去食堂二樓點了幾個小炒吃了頓中飯。
下午喝了咖啡,你來我往地聊了會兒愉快的天,看了臨時買票的不太好看的電影,電影到中途趙清潯就忍不住側過身來找他低聲吐槽,“要不是男女主顏值還算可以我真是要睡著了。”
在變幻的光影下,陸栩啞然失笑,即使是這麼無聊的劇情,他還是心情很好地看完了全場。
“你覺得這個電影好看嗎?”她忍不住發問,陸栩未免太投入,怎麼笑得這麼開心?她以前和他審美沒差這麼多啊,這麼多年陸栩觀影的層次變低了?不應該啊……
“不好看,”陸栩說:“看完都不知道這導演拍了些什麼。”
“那你怎麼笑得這麼開心?!”
陸栩看了她一眼,“你好像座椅下麵放了釘子,看得如坐針氈,這電影難看到讓你這樣,挺好笑的。”
趙清潯:“……”離譜啊。
“吃好吃的嗎?撫慰一下你被創傷的靈魂。”
趙清潯點頭:“想吃。”
陸栩挑了一家甜點超棒的餐廳,多少能令她忘卻一些難看電影帶來的傷害。
接下來一個月都是花和約飯,在放年假前兩人終於確定了關係。
春節,兩個人選擇去度假,酒店裡有個花園,花園裡種滿了豔紅楓樹,層疊搭配,趙清潯和陸栩坐在小溪邊的木椅上,旁邊的桌案上放著兩杯免費贈送的甜酒。
天高闊晴朗,楓葉透著光豔麗似火,空氣裡是淺淡的花的冷香。
今夜暗殺奶茶在拍照發朋友圈,陸栩也拿起手機,拍了一張。
他們房間的陽台能看到遠處浩渺雪山,再近點,兩個人堆疊在床上,趙清潯翻身而起,腰線晃動,長卷發在空中彈跳,午後的金色光線將她的頭發渲染出酒紅的旖旎色彩。
……
早餐在房間裡吃的,精致的小小托盤,量少但種類繁多,趙清潯坐在床邊吃,陸栩在洗手間裡刷牙,刷完了走過來先在她額頭上親一下,再坐旁邊一起吃。
早上八點半,雪山頂比昨天還明顯,優雅又神秘,見之心曠神怡。
今天的行程是滑雪,兩位體力達人簡直像互相充滿了電,在稍有些難度的雪道上馳騁。
滑雪纜車上,趙清潯撞撞陸栩的頭盔,陸栩回頭,滑雪鏡都遮不住他眼中無可奈何的笑。
下午就休息的比較早了,兩人泡在室內溫泉裡,抱成一團看春晚,旁邊小案桌擺滿了豐盛的吃食,有牛排也有炸雞燒烤,有意麵也有火雞麵,一瓶紅酒一瓶白葡萄酒,還有幾瓶罐裝可樂,偶爾會聊一些很深刻的東西,譬如“你是什麼時候找到‘自我’的”、“婚姻分彆給男人和女人帶來了什麼”之類的話題,再有就是平淡譬如“這裡的豆腐為什麼沒有柴腥味”,“我其實是喜歡豆腐略帶柴腥味”的話題。
夜裡看不清雪山,但有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
陸栩心中微動,他淺吻懷中人鬢邊的頭發,午夜十二點,許願今夜如永恒。
………………………………
年後,趙清潯舞團有表演,需要去國外,小情侶已經三個多星期沒見了。
掌聲雷動,舞台上靈動飄逸的身影彎腰謝幕,一身黑色西裝、氣質雅正內斂的亞洲男人坐了一會兒,在觀眾離場差不多的時候起身去後台。
那邊的人已經飛奔過來撲到他懷裡,紫色紗裙的裙擺如水波浮動,長發高高揚起,蓋住他橫在少女背脊的手臂上。
——柑橘味的女朋友。
——新換了洗發水?
——真是好久沒見了,即便天天視頻也比不上人就在眼前。
前邊的舞蹈演員們笑著給他們讓路,“剛剛在舞台上還是高不可攀的蘭花仙子,現在仙子下凡了。”
被打趣的仙子眼中盛滿驚喜:“你來怎麼不跟我說啊!我剛剛在舞台上看到你都嚇了一跳!”
陸栩莞爾,緩緩道:“前天看到一條手鏈,覺得很適合你,等不及想送你。”他聲音低了低:“剛剛我後麵有個女生誇領舞跳得好看,真厲害。”
趙清潯笑彎了眼,接受讚美:“那當然——等我卸個妝。”
儘管等下要出去吃飯,可趙清潯怕陸栩久等,卸完舞台妝後就補了個口紅出去了,陸栩一身黑,低著頭沒什麼表情地看地板,額前的發因為趕飛機而顯得不那麼利落,有幾縷零散落下,有種野性的意味混合其中。
他靠在劇院後台的通道裡安安靜靜地等,來往經過的人或多或少會把目光投向這個長相優異的青年,他卻無動於衷,渾身散發著肆意橫行的疏離,隻在看到女友出來後,重新揚起笑眼,眼神落在她身上,專注地等著她走近。
她不由自主背過手,步步向他靠近。
……做係統任務這麼多年,身邊總是過客匆匆,她也少有停留,幾乎沒有什麼可以稱作歸屬的人或者地方,更沒有人像他這樣認真地等過她——他站在那裡,獨獨在看到她身影時露出的笑,就像是隻為她而來。
趙清潯回憶起從前被他吸引的原因,無關皮相與外物,隻是因為她是作為趙清潯本身被愛著,這就足夠漂泊的人停留。
……………………
是一家當地有名的餐廳,價格不是特彆貴,就是預約排隊很麻煩,需要提前一年的那種,東西很好吃,酒是有些微苦的啤酒,聞上去很香。
陸栩在席間把手鏈戴到了她的手腕上,趙清潯吃兩口肉,看看自己的新首飾,喝兩口啤酒,再晃晃手腕。
陸栩隻是笑,餐廳的燈光映在他眼裡,像綴滿了星辰。
“演出結束,後麵還有工作安排嗎?”
趙清潯:“暫時沒有了,再可能就要到清明節後了吧。”
陸栩輕輕點頭。
趙清潯側了側頭,挑眉逗他:“聽到我有空了,可以陪你了,是不是心裡在暗爽。”
陸栩笑著詢問:“……有這麼明顯嗎?”
趙清潯揚起唇角,舉起啤酒杯,與坦誠的戀人碰杯。
確實時間多了,能陪男朋友,回國後趙清潯就搬去和陸栩同住,同時,她自己也買了套彆墅在裝修。
係統久違地出現:“你是真的要在這裡定居了啊。”
趙清潯:“當然啊,我要嫁給他的。”
係統:“驚現戀愛腦。”
趙清潯笑:“退休了管你怎麼說我,等你升級完後,準備紅包吧。”
係統:“必須給我的宿主一個大大的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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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潯一搬去陸栩那,就霸占了他大部分的空間,衣帽間占了一整間,浴室擺滿了她的洗漱和化妝用品,就連櫃子裡都塞滿了囤積的衛生巾洗臉巾,她還要漂亮的花,要清新的海鹽檸檬味的香薰,原本冷硬簡約風的房間已經徹底變成趙清潯的閨房。
他們就在這個房間裡看書遊戲聊天做情人間的事。
陸栩喜歡用手輕輕撫摸過她的身體,像在撫摸一段上等的絲綢,男人的手骨節分明、修長硬朗,自帶禁欲感,握在她的大腿上能輕易地帶動她後脊椎一陣發麻。
趙清潯會在某些時刻敢於表達:“我喜歡這樣。”
他會愜意地回應一個吻:“我也是。”
周末出去健身,興致來了就去旅行,也會去喝咖啡吃美食,晚上和朋友聚會喝酒。
兩人有重合朋友相聚的時候,那個人就會驚訝:“你們倆怎麼會認識的?我以為你們根本就是兩條道上的人!”
而在知道他們小時候就有一段緣分的時候,則會說,“好奇怪,你們雖然社交圈子重合度很高,但是感覺不會搭到一塊去。”
趙清潯則一直笑而不語。
陸靈音又在讓她哥以一個包作為紅娘的禮錢。
陸栩當然要送:“包已經讓司機送去你家了。”
還有一次是陸栩單獨出去和高中時候的朋友喝酒,有還不了解情況的調侃他:“最近要見我們栩哥,那是難得很啊。”
“談戀愛了吧栩哥?”
“是啊,女朋友,大美女,還是我們學妹呢。”旁邊有人接話:“還是XX舞團的首席,我們栩哥,屬實高攀。”
陸栩笑著跟那人碰了杯。
“你們栩哥,老房子著火,妥妥一個戀愛腦,有女朋友兄弟都不要了唄。你彆看他現在這樣,肯定想著回家抱女朋友。”
陸栩這才笑開,隨意往後一靠,語氣輕鬆慵懶:“是啊,想女朋友了。”
被酸:“嘁,好舔的狗。”
被家裡人說著“老大不小”但還單身的朋友們狠狠灌了。
總而言之,對同居生活,兩人適配度極高,很快就磨合了。
周末,陸栩臨時有些工作要做,趙清潯在客廳落地窗前做拉伸,他一個人不願意去書房,拿了筆記本坐在沙發上辦公,安安靜靜各乾各的,過了一會兒,趙清潯去喝水,喝完直接軟綿綿擠到他身邊看他,湊近到隻差幾公分,把陸栩看得忍不住笑出聲,轉頭問她:“你乾嘛?”
語氣無奈又溫柔。
她也不說,把他逗笑之後,換了一頭躺在他旁邊的沙發上,他拿起手機,拍了張她在陽光下伸懶腰的照片。
趙清潯頭懶懶靠在沙發邊沿,光照下的瞳色有些淺,像是某種茶色的寶石:“你好像很愛拍我?你拍了多少照片?”
陸栩打開相冊,把手機遞給她。
趙清潯開玩笑:“你這是我都能看的意思?”
陸栩笑了聲,滴水不漏:“那當然是該刪的都刪了,隨便你看。”
她失笑。
她真的開始慢慢翻,自從兩人談戀愛開始,他的相冊裡很多都是她,吃飯喝飲料,睡懶覺各種奇形怪狀的姿勢,還有她練舞的視頻,中間夾雜一些工作的截圖——談戀愛之前幾乎都是工作航班之類的信息,沒有什麼透露個人情緒的照片,看起來他是不愛拍照的一個人。
“你真的好愛我。”趙清潯半開玩笑地下結論。
“是啊。”他低頭喝了口咖啡,聲音溫溫柔柔,亦真亦假一個回答。
再抬起頭,趙清潯已經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了,她抬著下巴,好似自以為逮住了他的把柄般哼哼兩聲,像一隻貓。
“我倆談戀愛也就三個多月,你就這樣了,等我們談三年,你是不是要來一個‘給命文學’?”
陸栩不知道什麼是“給命文學”,但大概能猜到,他看著她那副嬌嬌俏俏的樣子,半晌,嗓子沙沙地說了聲:“過來。”
……
茶幾上的咖啡已經涼透了,但對陸栩來說正好,一口見底,渾身的汗,他急需降溫。
把趙清潯清理完,抱到床上,還給她倒了杯溫水——她每次結束之後都說渴,要喝水。
她喝完水,重新倒回床中央,整個頭埋進被子裡,頭發淩亂地鋪在外麵,陸栩伸手摸摸她後腦勺,把她頭發揉更亂。
她側過身,腿架在他臂彎上,“餓了。”
陸栩起來去給她弄晚飯。
晚上,外麵又安安靜靜飄起了雪,趙清潯在暖氣和愛人懷裡,早早睡下。
陸栩默默看了好一會她的睡顏,玩她的頭發,又垂頭親了親她的側臉,最後拿起她的手,看她的生命線,如珠如寶一樣地牽著,跟她一塊兒睡過去。
她無需做什麼,他就能為她癡迷。
很快入了夏,陸栩要去豐城出差二十幾天。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
趙清潯:“我不,最近那邊房子在軟裝了,我要看著呢。”
……
結果這魔鬼第二天要她開車送,真是好狼心狗肺一人。
分開兩天,照慣例每天晚上都視頻通話,第三天晚上趙清潯把手機放在一旁,坐在床上抹身體乳,跟陸栩聊著天,結果說著說著那邊開始簡短的回話,語氣還有些不對,趙清潯側頭一看手機,那邊的畫麵也是朝著天花板,在雙方都沉寂下來的時候她隱約聽到了那邊急促的一聲低喘。
趙清潯:“陸栩?”
“嗯……”
趙清潯:“……你不是加了兩天班嗎?怎麼還這麼精力旺盛?”
但不論如何還是沒有和她在一起時的感覺,心裡好像還吊著得不到滿足,他往後仰躺在沙發上,張著口喘了兩下,下頜線繃緊,清晰分明:“清潯,我想你。”
趙清潯完全被這一幕震撼了,她在他說完後立馬掛了電話,隨後失眠到了半夜,淩晨三點突然坐起來看起了機票。
這天,陸栩又是加班,回到酒店是十一點半,他剛走出電梯就開始給趙清潯打電話,沒接。
他進了房間,才剛脫了外套,趙清潯的電話就回了過來,白天太忙也沒怎麼聊,晚上接到她電話,連他自己都沒發覺自己臉上輕輕漾出笑意。
她那邊暗暗的,看不清在哪,但好像剛睡醒的樣子,可能是他的電話吵到她了。
他問:“白天乾嘛去了?今天居然睡這麼早?”
趙清潯嗓子還有點悶,她過了一會才回他:“趕飛機啊,大早上的去,結果晚點了好久。”
陸栩心跳有些快:“趕飛機?你去了哪裡?”
趙清潯笑了笑,不直接回答,移動手機給他看酒店房間:“你白天不是說開會嘛,我就先回酒店補覺了。”
陸栩:“哪個房間?”他迅速站起身,快步開門。
“讓我想想,哦,2025。”
電話一直沒關,陸栩腳步邁得大,走得挺急,他在那邊帶著笑意說:“怎麼不提前跟我說?我讓人去接你。”
趙清潯慢吞吞說:“那你驚不驚喜?”
那邊一直沒有回答,趙清潯也不著急要回應,就安安靜靜聽著那邊的動靜,有電梯開關的聲音,沒多久,她自己的房間就響起了敲門聲。
她飛快去開門,迎麵一個擁抱。
“很驚喜。”
男人帶著笑意在她耳邊說。
……
豐城在南方,天氣熱,趙清潯紮著丸子頭,純素顏,穿著緊身T恤,超短褲,大長腿下麵再加上一雙人字拖,完全像是本地漂亮的女大學生,勾著穿著襯衫西褲的男朋友的胳膊出來覓食。
趙清潯飯量蠻大,又確實餓了,吃相好看且誘人,陸栩晚飯吃的不多,這會看她吃得香,被帶的也忍不住吃了點,來了頓夜宵。
吃飽喝足,回到酒店已經十二點多了,兩個人邊洗漱邊做了一遍,趙清潯吹頭發久,等出來的時候陸栩已經睡著了,她躺進被窩看了好一會荷爾蒙爆棚的大帥哥陸栩,指尖在他眼角點兩下,又在他鼻尖點兩下,隻覺得這副模樣怎麼都合她的心意。
……………………
許久不見的係統在升級完之後跟趙清潯說:“有個同事的世界有點問題,需要目前空著的人手去幫忙,五分鐘內需要就位。”
趙清潯說:“可以。”
她打開手機給陸栩打電話,但他估計在忙沒有接到,她隻得給他發語音消息。
——陸栩,我有急事需要出去一段時間,歸期未定。
——可能你會聯係不到我,但是你彆急,我過段時間就會回來的。
——等我回來。
五分鐘後,趙清潯消失在原地。
趙清潯和同事圓滿完成這次任務,係統送她回來,離開其實有大半年,但是這個世界隻過了一個半月。
她心裡有點過意不去,陸栩聯係不上她,不知道他會不會著急,聊天界麵裡他每天都會給她打一個電話,忐忐忑忑等到下午,她想好了解釋,係統這時候突然出現。
係統:宿主,係統更新完之後,我發現了一個錯誤報告……
趙清潯:什麼報告?
係統:就是之前不是給陸栩刪除記憶嘛,我發現陸栩的數據還在那裡。
趙清潯:???
趙清潯:你給我解釋清楚什麼叫數據還在那裡?
係統:……我清清楚楚記得我是刪了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記憶恢複了。
趙清潯深吸一口氣,繼續問:怎麼會這樣?什麼時候恢複的?我回來之後?
係統:不是,是你做完這個世界任務後的半年裡,他就恢複了……
趙清潯愣住了。
係統:我們常常做任務會遇到一些情況,有些人的執念特彆強大的時候,是能影響係統超越係統的,但這也是極少數的情況,一個手都能數的過來。
但就是發生了。
不是沒有蛛絲馬跡的——他特彆了解她的口味,重逢後在他家住的第一個早上,他買了不少早飯,每樣都是她的偏愛,他知道她在床上的喜好,甚至他曾提到過的,那個許多年前的前女友,後來陸靈音有一次聊天的時候說他根本沒談過戀愛,她那時候還在疑惑陸栩怎麼沒跟家裡人提過這個前女友,其實根本就是她本人。
係統:“他真的很愛你,所以,愛意超越了更高維度的科技。”
她說過同樣的話,在看到他拍了她很多照片的時候,感慨似地說了句“你真的好愛我”,他那時的肯定被她當□□情技巧裡推拉的一部分,可他是用怎麼樣的心情來對待這被她揣度成半真半假的回應?
……………………
陸栩回到家,發現燈開著,玄關有趙清潯的鞋子,他愣了好一會兒,等捏緊的拳頭放鬆,他才笑著抬頭,轉身走到客廳。
趙清潯背對著他坐在沙發上,低著頭。
他走過去,輕輕抱住她,“……回來了?”
懷裡的人沒有回答。
他才發現她在哭。
“……怎麼了?”
趙清潯哭得有些累,頭靠在他肩膀上,反手握住他的胳膊,她的語氣很輕,哽咽出聲:“你都記得?”
“什麼?”
“你記得。”她說。
“你會離開嗎?”他終於終於,忍不住問出來,重逢後的每一天他都害怕,可是卻不敢問的那些話——“知道我記得,你會離開是不是?”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淚落在她後背上,卻離譜到甚至笑了一聲:“這次不用裝癌症了,你累,我也痛苦,你大可以直接告訴我,也不用消除我的、我身邊的人記憶,哦,隻有那些關於我們的,你不用這樣費周折,你隻要告訴我一聲,直接走就行,彆讓我在失去你之後慢慢想起我們的曾經,然後發現身邊的人都不知道我們相愛過,讓我一個人忍不住想起,又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場夢。”
話說出口,他在即將失去她的惶恐中才驚覺,他對她是有怨懟的,他有些止不住地顫抖,可還是害怕,害怕到即使緊緊抱住她,也覺得懷裡好空,一如多年前,他留不住自己的愛人。
“你真的愛我嗎?”他說道。
“我……”趙清潯哽咽了一聲:“我愛你,我不走。”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下,她心疼得難以呼吸。
“我是從另一個維度過來的,陸栩……我的任務是……”
她全盤托出,將她的來曆和緣由都說明白,她欠他一個解釋。最後,趙清潯說:“這次真的是特殊情況,不會再有下次。”
她紅腫著眼拿紙巾去給他擦眼淚:“陸栩,彆哭了。”
他一張臉冷冷繃著,顯然是不信,可就是這樣,他還是怕她累,把她抱到了床上,兩個人擁抱著,沒開燈,可誰都知道對方沒有睡著。
第二天天剛亮,趙清潯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斬釘截鐵地說:“去結婚。”
沒想到,陸栩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領證流程中兩人交流也不多,但眼睛都腫腫的,證件照片拍得清清楚楚,好在顏值抗打,還算能曬,暗殺奶茶發了朋友圈。
幾乎是她剛發完朋友圈,陸栩的電話就有人打了進來,首當其衝是他妹和妹夫,驚訝他們太突然,誰都沒有通知。
陸栩:“是今天早上臨時決定的。”
陸靈音表示懂這種“愛情裡衝昏頭腦的時刻”。
再有就是家人朋友們的祝福,在這些祝福電話和信息中,陸栩的臉色漸漸變溫和起來,至少肯施舍給趙清潯幾個眼神了。
陸栩的電話慢慢少了,趙清潯見縫插針找係統兌換了張芯片:“你把手機給我。”
陸栩表麵上不情不願拿出了手機,他開車,她坐副駕上就鼓搗他的手機,不知道在忙點什麼。
等她再開口,把手機還給陸栩:“好了,接下來不管我在哪,你都能找到我,就算手機沒信號,就算我還會去彆的世界,都能收到你的信息。”
陸栩好不容易緩和的臉又冷下來,“你又騙我,清潯,你說你不會離開我了。”
趙清潯忙道:“我隻是打個比方而已,我不走,真的。”
覷他神色,她咬了咬唇,莫名有些卑微地說:“我們這個種族,和彆人結婚,就意味著分享能力和壽命,今後,任何空間和時間都不能將我們分離。”
陸栩就不說話了,一點氣都生不起來。
趙清潯很會哄,這樣一句話,能讓他有勇氣麵對過去的回憶,與自己和解。
剛開始的時候,陸栩對分享趙清潯的能力一點概念都沒有,直到在不久的某一天內,他在健身房輕鬆握舉兩百斤的時候,才大致體會到她說的意思。
最後,在車子即將到車庫的時候,他看著前方,問:“清潯,你是因為愛我,而不是可憐我,才一時衝動答應和我結婚的,對嗎?”
趙清潯笑了笑,解開安全帶去吻他的側臉:“我們這個種族,時間和空間都能操控,但唯獨對愛還難以作出解釋,我無法解釋我的愛有多深或有多大的力量,但我愛你,超越一切可以被觀測的數據,卻隻等同於你。”
……………………
早上醒來,雨滴綴連砸在窗沿上,窗簾遮擋了所有光線,被窩鬆軟,裡麵的男人□□著上半身,源源不斷散發著熱氣,趙清潯散亂著頭發昏昏沉沉坐起來,低著頭不過沒一會就困得往下倒,男人擁著她倒是漸漸醒了。
沙啞著嗓子困倦地問:“起不起?”
“……起。”女人埋頭在被子裡,沉悶的回答良久響起。
說好了今天要去見陸栩爸媽的。
所以說,昨晚為什麼要折騰到後半夜。
趙清潯爬起來的時候沒忍住,往陸栩背上使勁砸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