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來,隻有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史紀才放下緊繃的心弦,獨自走在惆悵的大街上,尋覓可以慰藉無處安放的落寞,最後又是同樣地帶著哀愁走進冷清的家中。除此,就全心撲在爭取與太行合作的事務上,絲毫不敢怠慢。他確實迫切地希望這次的成功,在他內心隱秘的地方,始終活躍著曾經的向往,而未曾磨滅過。哪怕與實際大相庭徑的關聯,也讓他沉寂的心為之躁動地狂熱親切。這樣,也好讓自己暫時忘記複雜心緒的苦悶。倒是上官建武這個“傀儡”當的閒情逸致,除了大刀闊斧地處理一些繁瑣的事情,不是躲在自己辦公室裡擺盤花生米獨飲幾杯,要麼就是打著公務的幌子跑到樓下保安亭裡欺負一幫子的小青年,最後讓永輝再扛上來。舔著臉皮為自己解脫“術業有專攻,人要有自知之明,跟著瞎忙活隻會適得其反……。
早晨,史紀走進辦公室時,早一步的文怡在裡麵來回走動著東瞅瞅西看看……。
“在找什麼……?”史紀雖然有點意外,但還是輕聲地問道。
文怡如同做賊心虛“啊……”一聲的尖叫,回頭時,一臉的蒼白“沒什麼……。”
史紀已經坐到桌前,等待著電腦開機。看著不像是有什麼心事的文怡,自自然然的和過去沒任何的區彆,多少釋懷些;
“是少了什麼……?”
“什麼都沒少……!”文怡有氣無力地回答著,坐到旁邊的沙發上:
“我還以為,我不在的幾天,這辦公室裡會叫我二叔給你禍害的烏煙瘴氣,沒想到一如既往,就好像我一直都在,又好像我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一丁點都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文怡嘴上說著,拇指與食指捏在一塊放在眼前比劃著。
“既然主動請纓,我要是再打消你的積極性,也未免太讓人覺得我不識好歹了。我這裡剛好有你不在的這幾天積存的資料,你先存到電腦裡,然後再打印兩份出來。”史紀邊說著,低頭去取桌子下麵抽屜裡的資料---厚厚的一摞,文怡稍顯吃力地抱到沙發上,有書籍、有打印過的
紙·翻到最後竟然還有兩本訂在一塊的筆記
本。
“你把這些上麵我標注的貨品,你按照常識思維大概分一下類彆就行,至於細節問題,隨後在一一糾正。”
“保證……!”
文怡“軍令狀”還沒表達完,上官建武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好你個死丫頭,躲了我幾天,今個你竟敢自己送上門來了……!”
彆看二叔凶巴巴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文怡可是不吃他唬人的這一套,悠哉地靠在沙發上“不就是問你要了本該我應得的工資,至於嘛上官總……!”
“不至於!”史紀在一旁看熱鬨的插了一句。
看給上官建武氣的抓耳撓腮“史老弟你就彆跟著瞎摻和了,你不知道,這丫頭三言兩語的就把你嫂子給挑唆慫恿起來了,這幾天下班一回到家,你嫂子就叫我洗衣服拖地,睡覺前還得給她打洗腳水洗腳,不然就鬨騰的不讓人睡覺。你說,你老哥我何時這麼窩囊過。”上官建武擺出一張苦瓜臉“鬱悶呢……!”
然後一隻大黑手揪住了文怡小巧的耳朵,文怡也就順勢站起來被迫跟著走“史先生,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二叔你輕點,我錯了還不行嗎?哎呀……,二叔,大不了回去我再攛掇二嬸給你洗腳不就扯平了……,二叔……。
吵吵鬨鬨的叔侄二人剛出去,史紀的手機響了起來,隻聽他乾淨的聲音,簡練地說著“方茜……,行!我這就過去……!”
“誰讓你又來上班了!”上官建武黑著臉,完全一派長輩的位置質問!
文怡揉著紅紅的耳朵,漫不經心地看著天花板“不是你,也不是史先生,那就是我自己了!”
“好好說話!”
“這是我的本職工作,為什麼不來……。”“啥狗屁是為了工作!以為二叔是傻子!”上官建武氣惱地否定。
文怡收回小淘氣,低垂著眼瞼,有些骨子裡的倔強“二叔,我已經長大了,我自己的事情,就讓我按自己的心意走吧……!”
一聲“二叔”叫的上官建武的心都碎了,看著疼愛小侄女,有種說不出來的傷感,尤其是她那讓人心疼的模樣,他再提不上氣來,而是極儘慈祥的口吻:
“丫頭,這一切都是二叔的錯……!”
“二叔,你不要自責。有些事情,每個人都會遇到一些經曆,或消沉,或重生。而我隻是不知道現在怎麼做,讓二叔擔心了……。”
“丫頭長大了……。”上官建武意味深長,又無限舍不得地自語……。
“善惡到頭終有報,隻是爭個早到或晚
到……!”上官建武挫敗地倚在椅背上,獨自倒滿一杯酒,心裡是無儘的哀落……。
那時,所謂的事業已經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絲毫看不到翻身的希望了。突然有一天,一個以前一起混蛋過的“朋友”介紹一單生意,但有一個條件,替老板去“蕭家”要賬,如果事成,一切都好談。本意收手的他,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選擇了不甘心。
其實當時,當看到那雙無助可憐的眼神,恍惚中眼前浮現出了小侄女的影子,誰能明白他心裡的不落忍和掙紮的痛苦。哪怕自己曾經是多麼的惡貫滿盈,又是多麼心狠手辣的一個無惡不作的混蛋。而那一刻,良心卻在刺痛了!可他還是屈服了現實,他粗暴地罵她,逼迫她拿出根本不存在的藏款。直到那天,他碰到站在樹下的史紀望著他要進去的房子。他明白了一切,一切又為時已晚。史紀問他來這裡做什麼,他說跟朋友約好在附近喝酒。而這個謊言,在他無數的欺騙裡唯一一次讓他“刻骨銘心!”時時譴責著、折磨著他愧疚的良心……。
大概就在一年前,那女孩兒從此不知去向,他以為史紀已經放下了,剛好那時侄女就要出來實習,他就有意而為之。還是沒想到,世道輪回,冥冥之中自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