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可以把一個看似風輕雲淡之人的懦弱,展現的一覽無遺……。
史紀終於壓製不住了內心的痛苦,走進酒吧……。
“她呀!已經走了!就是她不走,老板也會叫她滾蛋。做酒女的,掙得就是這份賣肉錢,裝什麼清純,讓客人投訴。她倒走的乾淨,害得我們姐妹幾個少出台……。”一個化著厚厚濃妝的酒女,邊吐著濃煙,邊譏言諷語地罵。
在史紀轉身離去,幾個酒女衝著他的背指點:
“這年頭,還有人對一個酒女癡情,真他媽新鮮。”
“就是!我看八成這人腦子有問題!”
“可惜了一身精英打扮,那女的不知道被人玩幾手了……。”
史紀像丟失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兒,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迎麵撲來著貪欲和世界虛假浮華的熱浪。他望著陰沉的夜空,就此刻的心情,沒有任何希冀的星點。“如彥,你說過的,永遠不許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晚上九點,史紀加班回到租房,推門看到如彥正躺在沙發上看一本“茶花女。”旁邊的小桌子上擺放著一些水果。
“你怎麼來了!”史紀直接跳過你怎麼進來的。
如彥把書攤在雙腿上,頭歪向史紀
“唉……,不知怎麼搞得,今天七個魂兒突然全部跑沒了,我也總不能把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擺在學校裡嚇人不是。所以就出來尋覓了,誰料到飄到你這裡來了!”說完繼續看她的書。
史紀懶得跟她理論,更不想再聽她詭異的詭辯之詞。索性躲去洗澡間,反正她習慣了神出鬼沒的來去自如。
如彥正嚼著青蘋果,酸的眼皮直跳地淚水流,看見史紀甩著濕漉漉的頭發走出來,忙熱情地招呼“請你吃蘋果,味道好極了……!”手臂伸過小桌子,舉在半空。
“你怎麼還沒走!”
“你這人怎麼這麼小氣,蘋果又沒得罪
你!”如彥刹那翻臉,把蘋果扔了出去,重新躺回了沙發,接著淌遊書海。
史紀接住蘋果,確定它的可食用性,下口咬掉了一塊,瞬間一邊的牙都沒了知覺。恨恨的看了一眼旁若無人的人、走近去:
“你……。“樓下買的!”“不是……。’“今天周末!”
“你今天又是哪一種彆出心裁!”這次史紀長記性的加快語速,終於趕在她之前說了個囫圇話。
“看來今天這個日子不適合看茶花女,茶花女的命運真讓人悲憫!”如彥已經合上書,坐了起來。
‘正麵回答我的問題!”
“我生日……!”如彥斜抬著頭看史紀的反應。
蘋果擋住嘴唇,清脆的嚼音鼓動著臉肌,清澈的眸子裡閃爍著絲絲耐人尋味的狐疑……。
“難道要我把生辰八字告訴你,拿給算命先生辨真假。還是去向你們老板求證一下!”
如彥據理咄咄的氣勢,一把奪過史紀口中的蘋果,強勢拉他出了門,拖鞋都不給時間換掉的緊迫。
“隨風今晚怎麼沒來駐唱!”如彥滿懷著期待看著調酒師。
調酒師無心在桌子上滑動著搖酒壺“他不會來了,以後也不會……!聲音裡沒有任何色彩。
“為什麼!出什麼事了……!”如彥情緒激動地想迫切知道答案。
“唉……!”調酒師歎了一口氣“說來那老兄做人挺讓人敬佩的!我也是剛聽說,他本是個在讀的研究生,有一個相戀八年的女友。大概就在一年前吧,他的女友得了重症,他就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光明前途,白天在醫院附近給人打工,晚上就到咱們這駐唱!你應該有注意,某個晚上他沒有出現,那就是他女友的病情又發作了。好在我們老板仁義,也是愛惜他的才華,隻要他不提出離開,酒吧就不會另請駐唱。可女友最終還是離開了他,他也就沒有繼續留下來的意義了。臨走時,老板特意趕回來,許他任何時候都歡迎他回來……。”
後麵的話,如彥已經沒有心再聽進去,扭頭看去孤落的唱台,眼睛裡閃過一絲的哀愁和憂鬱。什麼都沒說,拉著史紀走去她每次落腳的卡座…….
“老友”的不辭而彆,仿佛世間再難覓知己。雖然我不清楚你的過往,更不會知道你將去何方。可曾經,我們是那麼地心意相通,任何語言上的交流都是對他們之間默契友情的破壞與侮辱。
幽暗的燈光下,史紀靜默地陪著她,一杯接著一杯,彼此相對無言地沉默,敬著離去的老友,敬著逝去的友誼,也敬生日快樂……。
出了酒吧,走在一條幽靜的馬路上,兩旁濃密的白樺樹在昏黃的路燈下,結成一朵朵的林蔭影花。醉酒的如彥終於壓抑不住內心失落的憂傷,忽然緊緊抱住史紀,悲痛地哭泣起來“我真的好害怕,有一天你突然失去了我,也會變成他那樣,同樣會有另一個女孩兒為你默默地傷心。我不要,我永遠都不要你變成那樣……。
這一刻,史紀冰冷的心頃刻融化掉了……。文怡把車子停在樓下,手裡把玩著車鑰匙花式,腳步輕巧地蹦跳著回家叫“搬運工!”
哪料推開門,整個複式大房子裡充斥著寂寥、緊張的氣氛,凝結在空氣裡,重壓的人喘不過氣來。爸媽,二叔、二嬸像是在等待審判犯人,坐在沙發上,沉寂著臉,相互間都沒什麼交流。“狂風暴雨前的寧靜!可怕的寂寥!”文怡識時務地收斂著笑意。
“家庭批鬥會……?”文怡合上門,探頭探腦地上前走,才發現老媽手裡是正在縫製著自己牛仔褲上的“破洞!”不由心裡一驚:
“媽,你乾什麼呢……!”
“這麼大女孩子家了,整天穿這種顯腿露肉的褲子到處跑,也不嫌害臊……!”老媽嘮叨著,也已經縫好咬斷了線。
“那是乞丐褲……。”文怡已是回天無力,拉長了音。
“家裡養不起你了,叫你出去要飯!”老爸立馬氣急敗壞起來的開罵。
文怡頓感,老傳統對新潮認知力與接受度的微乎其微是多麼的可怕。她不難懷疑,倘若她再“狡辯”下去,二老會語出怎樣的高見。她用餘光掃出去,二叔與二嬸已經偷偷的咧到一邊無聲笑了。
“你找的男朋友在哪兒……!”老媽把一片便條排在桌子上。
文怡認得,這是早上出門留下來的,本意是叫二老彆為自己擔心。怎麼就到他們心裡變味了呢!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除了她以外,家裡文化程度最高的就數高中沒畢業的二嬸站出來解析老媽的意思,她念著便條上“入凡世,解清憂”的兩句話,然後看去文怡;
“意思不就是走進紅塵世界,找一個相知相伴的伴侶解清苦的憂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