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洋溢的夜景令人陶醉,各色的霓虹燈從臉龐閃過,就像此刻,史紀腦海片片的回憶……。
程永輝天性就是個實誠老實的人,他是從初中到高中隻結交了史紀一個交心的朋友。高中畢業後,他便不在繼續上了,用他的話說,他已經是他家裡文聘最高的一個了!這當然是實質的玩笑話,最主要的原因,恐怕就是耀眼奪目的成績從來就不曾眷戀過他,哪怕偶爾的一次欺騙。於是他便尋來他大姐嫁到這個城市的郊區,進了工廠。而成績同樣不理想的史紀,則去了這個省份的另一個城市航海院校。
不知上學的哪個時期,腦子裡多出個航海職業。在學習了兩年理論知識,通過考試合格,終於迎來可以遨遊碧波的大海。可誰能想到,一個航期沒結束,在一天的午休時間,由於好多零件設備破舊的緣故,造成船舶失火不可挽留的局麵。原本當時,災難麵前,人性本能想到的是自己。可當最後下到救助艇的船長,發現他沒在,又馬上義不容辭地順著木架軟梯闖進火海的房間裡,把他抱出來丟給已經在海裡待命的水手長。
所有人安全了!然而,所有的航海證書卻成為了灰燼。那一刻,望著似要吞噬一切的大火,史紀心裡說不出來的痛苦。但也還有期盼,因為是特殊的因由,專門負責頒發證書的海事局會給重新補辦。不過,時間不太確定。而他的證書是現在這個城市海事局頒發的。也因此,他讓程永輝幫忙進了先前被辭退的工廠。
但世事難料,仿佛在一夜之間工廠“歇業”了!永輝與女友成了無業遊民。原本史紀打算讓永輝跟著自己乾,可他自知吃不了這行飯,問他看能不能在他們辦公的大廈找個保安的完全能勝任的活計。他就找上官建武幫忙,問他有門路沒!建武當天都給安排妥當,而且是走馬上任的隊長級彆,外加連嬌嬌的問題也給解決了!嬌嬌學過一年的會計,乾脆就給安排了專業對口,雖說不是什麼實力公司,好歹輕鬆,離得也不遠。末了,兄弟二人齊心把自稱千杯不倒的酒窖灌的跟決堤了的洪水,眾目睽睽之下一瀉千裡。
“哥,到了!”
永輝停住車,回頭抓住了史紀臉上將要流逝的餘笑。“想啥呢!這麼開心!”永輝隨口問著。史紀在恍惚之間恢複了他的平靜“沒什麼……!”
以前他們經常來這家大排檔,除了味道可口,還有一個特彆之處,就是來了直接找個空座位,老板會根據人頭適量地上菜和啤酒,菜品也是他搭配的,不夠的話,自己再去取,一份多少都不會有人有意見。
倆人找了處比較僻靜的角落,老板擺上菜,打開兩瓶啤酒便走了!史紀喝完一杯,情緒有些的低落,微低著頭:
“我找到她了!可她恨我!”對於永輝,史紀向來不掩飾心事。
永輝自然明白他指的是誰,而且他們之間的故事,大多他有參與。隻是後來,他跟史紀一樣對她杳無音信。直到此刻:
“你打算咋辦!”說完忙補充道“還是準備把她接過來!”
“我不知道!”史紀苦惱地說。“你應該也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在那種情況下,我卻不見人影……。
無法磨滅的後悔與深深的自責,史紀猛灌了一杯酒。永輝陪著也喝了一杯:
“這不能怨你,你當時也是身不由己!”永輝為他解脫地安慰,即刻提出“要不,我叫嬌嬌跟她解釋一下。她向來都和嬌嬌合得來,應該會沒問題!”
“不用了!”史紀乾脆的拒絕。
之後,倆人不再談及這個話題……。
史紀讓永輝直接把自己送到公司樓下,慌說要取一個文件。等永輝走後,他朝著前麵那條街的酒吧方向走去……。
往事的苦楚忍俊不禁,一幕幕湧上上心頭:這一年來,史紀找過她原來的好友、周圍的鄰居,甚至闖入她曾經的宿舍,凡是與她有關的人,他認識的、不熟悉的、聽說來的,他都一一追問過,可無一人所知。幻想著每一次踏進每一家酒吧,在吵雜的人海裡,他一眼便認出奢望的身影。而她,也在抬頭的一瞬間發現了她,高呼著、熱烈地衝開人群跑過來跳到他的懷裡。可是,紙迷金醉的世界,除了還給他一雙雙冷漠眼神,隻有那寂寥的酒杯。帶著無儘落寞的他無數次守在她家的庭院外,那個與他一樣孤獨、哀愁的梧桐樹下。直到一天夜晚,他看到她那間房間亮起橘橙色的柔光,透過玻璃像在向他招手,微笑。那一刻,激動的他翻過了珊牆。然而已就物是人非。新的主人,是從銀行拍賣中拍下的。他被帶進了看守所,最後是上官建武請人把他給撈了出來……。”
已是午夜時分,繁榮熱鬨的街區變得點點寂寥,縷縷儘興的人兒,又如來時,花枝招展地離去。花紅柳綠的色燈也隨著人氣的稀疏,像在竭儘留下最後的顏料,在這無儘的黑夜,終是躲不過沉息。那些的、白日裡色彩斑斕的店鋪,此刻正是閉門緊鎖,呈現出一片片黑茫。史紀內心一團酸楚、痛苦,走到正伏在路旁綠化帶裡吐酒的濃妝女子---蕭如彥:
“為什麼非要折磨自己!”其實,他心裡更受折磨,看著她的樣子,一陣陣的內疚與難忍的悲緒。
如彥回頭直起身子,輕浮的一笑,繼而冷冰冰的似要凝結了空氣:
“於你有何損失!”
史紀看著質問、怨恨自己的眼睛:
“曾經我拿了她的手鏈,可她換走了我的心!”
如彥不為所動地依舊冷冷一笑,“可笑的冠冕堂皇的憐憫,如此好讓自己心安理得!嗬!這世道真他媽的諷刺,一個飛黃騰達的窮小子如今反過來嘲笑敗落的小姐!你現在已經做到了……。”
對於如彥無不尖酸刻薄的譏諷,史紀的臉上很平靜,他明白她的積恨,在她最無助,走投無路的時候,自己又在哪裡。而蒼白無力的牽強解釋,隻會更加令她絕望。
“如彥,跟我回去吧!”
史紀幾近哀求地說完,抓住她的手,被她漠然地甩開了:
“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同情,我自己可以過活!虛偽的騙子!”如彥哭腔著低嘶,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