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
時卿被喉間乾癢引得一陣咳嗽,呼吸不暢快,好在雖然沒有恢複多少力氣,但是突的感覺到從旁伸來一雙手將他扶起,靠進了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裡。
咳醒過來,不過剛剛睜眼,就被陌生的屋頂吸引了些注意力,咳嗽就這樣慢慢止住了。
“卿卿,你終於醒了,身上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是不是又要咳血了?!”
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時卿自己都沒發覺自己驀地鬆了一口氣,視線後移幾分,阿玠那張憔悴的俊臉猝不及防地闖進眼眸,許是眼前美景誘人,他一時都忘了反應。
“卿卿?”
“咳咳……”時卿又是暗自回神,心中暗道自己腦子不清醒,默默移開視線,掃視了一眼這房中的擺放物什,似曾相識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這是哪裡?我昏睡多久了?你……怎麼出來的?”
阿玠不答反問,勢必要問出個所以然來,“你如今感覺怎麼樣?哪裡還不舒服,我去叫大夫來給你瞧瞧!”
說罷,他就要動身將時卿又扶回榻上躺著,然後離開。
時卿反手抓住他的小臂,霎時疾言厲色道:“等等,我沒事,先回答我,這是什麼地方?我們怎麼出來的?將軍府的人如今可還好?子衿和末驚他們回……”
“他們回了,連帶著舅舅一同回來的,回來有個七八日了,隻是子衿情況不大好,他受了傷。”
“什麼?!”時卿驚覺事情不妙,抓著他的小臂,借著他的力量要下榻去看看子衿。
卻被他伸手攔住,按在榻上,俯身與他平視著,阿玠難得沒了好臉色,這會兒眉頭緊蹙,臉色微變,目光灼灼看他,“大夫去看過了,他沒事,隻是受了些小傷,沒有傷及性命,不及你替他承傷昏睡了這麼多日,你……你……好歹有些良心,能不能心疼心疼自己?!我……”
時卿:“…………”
“這裡是我的小院,我沒將你送去安國寺,還是擔心他們照料不周,所以依著自己的私心,請旨將你留在我這兒,任何人來都不見。陛下……也過問過幾次,我都搪塞過去,子衿也想來看看,我不想讓他見你,就以傷病為由,要末驚仔細的看著他,寸步不離。我知道我私心太重,偏執成性,太過霸道的想將你據為己有,可是……我就是……就是不想你一直看著彆人,而忽視了我,你就該是我一個人的!”
阿玠此番言論太過驚世駭俗,時卿一時答不上來,隻能與他乾瞪眼,聽著他絮絮叨叨。
二人臉貼臉湊得近,時卿甚至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撲麵而來,還帶著難以忽視的占有欲,讓他不由得心驚。
“阿玠,你等等!”
及時出聲製止了阿玠逐漸俯下的身子,但他還是沒有鬆手,雙手還緊緊地捏著他的雙臂,墨黑的眸子幽幽地看著他。
阿玠:“你對誰都好,就是不對我好。你還是覺得我不合你眼緣,所以處處忽略我,就是親手將我殺了也不會有半分愧疚,對不對?!”
時卿掙不開他的鉗製,隻能先穩住他要暴走的情緒,喝道:“沒有的事,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你胡說八道!”阿玠臉色沉了沉,“你從來就沒有將我放在心上過!”
“我有!”
“我不信,證明給我看!”阿玠反唇喝道。
時卿:“…………”
時卿:“阿玠,你魔怔了嗎?!我是你先生!”
“什麼狗屁的先生?!我要是將你當做先生,叫你卿卿作甚?!”阿玠這會兒也不裝,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突然就翻臉,“誰家的學生叫先生叫得這麼親熱?!時卿,我對你是什麼心思,你當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嗎?!”
“…………”
“我先前倒是百般求你看看我的,你看了嗎?!你根本就沒有給我半個眼神,就是餘光裡也不曾有我的身影,敷衍搪塞我作甚?!我不是三歲小孩,還能被你傻傻的哄騙,我要得是你的人,不是你空口無憑的許諾!時卿,告訴我,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任何人都不能將你從我身邊奪走對不對?!”
時卿讓他氣個半死,慣不得他,怒罵道:“你犯什麼渾?!在我跟前撒潑打滾的要做什麼?!我非得將你……唔……”
時卿的怒罵聲就這樣無疾而終,統統讓阿玠堵回了他嘴裡,雖然時不時從緊貼的唇齒間瀉出幾道意味不明的嗚咽聲,但是阿玠還是不打算放過他,想必是要給他點厲害瞧瞧。
“嘶———”
猛地呼痛聲響起,阿玠被時卿推開了一些,他唇上染血,眸子裡盛滿怒意,狠狠地剜了阿玠一眼。
阿玠卻絲毫不在意,隻是舔了舔自己被咬破的唇角,舌尖卷了些血腥味在口中暈染開來,讓他興致頗高不怒反笑。
“好得很,甜死我了。從沒想過這滋味居然這樣好,我早該這樣對你的!一直扮做那正人君子的模樣做什麼,虛偽至極,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時卿氣得胸膛起伏不斷,咬緊牙關,打定主意一句話也不與他說。
阿玠也不覺得無趣,自顧自地發狠道:“早知道你會這樣對我,對我這樣薄情,我就不該對你留有半分期待。我就該直接將你搶來關住最好,省得讓你走在外邊,是個人來看見你都在心底生出些惡心的欲望,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他們對你有那些肮臟的念頭,他們就該死!”
“那個昏庸的狗皇帝怎麼好意思將你拱手送人的?!他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嗎?!我真想將他的頭切下來,放在我們倆新婚房裡的床頭桌上當燭台,受蠟油燭火烤炙折磨,然後看著我倆恩恩愛愛到永生永世!”
時卿:“你瘋了嗎?!”
“是你將我逼瘋的!”阿玠嘶吼著,眸子也染上了些嗜血的猩紅,眼眸陰鷙地盯著他宛如天人的臉,眼底還帶著病態的癡迷,“我早說過了,讓你喜歡我,隻喜歡我!你不答應,還打算同意狗皇帝說的,與鄰國和親永結秦晉之好。卿卿,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你……”
“我要如我自己所願。”阿玠臉上慢慢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眼底儘是勢在必得,眼神細細描摹著時卿的寸寸容顏,“卿卿乖乖等我回來,我會給你一個血染山河的聘禮。”
“你要做什麼?!”時卿高聲吼道,“阿玠,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你最清楚不過,既然你不想,我不逼你,我給你一個月的時日好好想想。”阿玠的笑令他毛骨悚然。
時卿還沒想好如何怎麼將人哄騙住,耳畔突然響起一陣鐵鏈碰撞的聲音,沒來得及反應,腳踝一涼,身上的靈力也如同被什麼東西憑空鎖住了一般,再也無法動用術法將自己先解救出去。
“你做了什麼?!”
手臂的束縛倏然一鬆,阿玠起身立在榻邊,看著他滿眼的不可置信,心中的惡欲滋生越來越大。
時卿囫圇爬起來,定睛一看,左腳腳踝被一條粗細適中的鐵鏈鎖住,鐵鏈的另一頭不知道鎖在哪裡,看著是從榻下繞上來的。
登時,他動了動腳,鐵鏈鎖得太緊,隻能在這榻上活動,沒了自由。
“阿玠,你做什麼?!你蓄意謀劃了多久?!為了將我幽禁於此,真是煞費苦心了!”
清冷的咆哮聲原是很容易激怒人的,但是此刻的阿玠愣是格外的平靜和高興,微眯著眼睛看他那副怒不可遏的模樣,唇角微揚。
“卿卿過獎了,你如此喜歡,也不枉我準備了好久。這是玄鐵,我請世外高人打造的,專門用來製服你這樣的美人。不用費儘心思想著出去了,我給你一個月的時日在這兒思過,等我回來的時候,希望你會想明白怎麼隻喜歡我一個人!”
時卿不想理會他,隻得彆過臉,冷靜下來想著如何脫身離開。
阿玠:“不用想著子衿來救你了,他在邊關營救舅舅的時候,身中一箭,傷及心脈,要不是你自作主張替他承傷,他這會兒早就該死了!末驚不準我去看一眼,我隻將這話帶到給你聽聽,彆白費力氣想著去找他,他被末驚派人以養傷的名義關起來了。和你如今的境遇一樣!”
“…………”
“卿卿,彆害怕,我一個月就回來,到時候我們就成親,誰要是敢對我們的事情說三道四,我就將那人的舌頭拔出來下酒,給我們的婚宴添道人舌根菜,好不好?”
時卿不為所動,還是沉默著,眸光一直盯著腳踝的銀白鐵鏈,不知道在想什麼。
“末驚和我一樣,此去一月,卿卿記得想明白。”阿玠笑著伸手捏過他的下頜,迫使他與自己對視,滿臉就寫著人畜無害四個大字,“卿卿,我耐心有限,彆惹怒我,這對你沒好處。”
時卿眼中是努力壓製的怒火,隻是瞥了他一眼,然後快速移開,像是看到了什麼不能入目的臟東西,仍舊一言不發。
“真漂亮!”阿玠咧嘴一笑,陰測測道:“我就喜歡你這種像是看畜生的眼神看著我!卿卿,你可真是世間獨一的冷美人。”
時卿不吭聲。
阿玠也不惱,繼續笑道:“幸好,你是我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