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九 你怎麼能這樣對彆人?(1 / 1)

驚鵲 乾歸 3794 字 10個月前

天氣寒涼,天牢內陰暗潮濕的厲害,時卿雖然是修仙的人,但到底年歲大了,又因為身子本就不好加上魂魄殘缺更甚。

答應著替末驚蹲大牢,不過短短半月,就明顯見著身形愈發瘦弱,臉色也日漸難看。

阿玠也是時時注意著,生怕自己一眼沒看住,人就倒了一病不起。

“咳咳……咳……”

又是在睡夢中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驚醒,阿玠趕緊翻身,囫圇爬起來去看。

時卿靠在潮濕的角落裡,臉色本是青白難看,這會兒也因為咳嗽而染上了不正常的紅,聲音越來越大,絲毫不見有要停下來的跡象。

阿玠擔心的躥到他身旁,時卿卻是疏離的挪開,離他遠了一些,才堪堪止住咳嗽。

“你不要離我這麼近,我喘不上氣。”

阿玠不聽他胡說八道,又是挪到他身旁,直接動手將人拽進自己懷裡。時卿不設防,沒料到他還會有這樣大膽的手段,猝然跌進他的懷裡,被那雙如同鐵鉗一樣的手箍得險些喘不上氣。

“阿玠,你…………”

阿玠反口質問:“我不是讓你和我躺在一塊湊湊,取個暖嗎?!也不是什麼大事,我都沒在意什麼,你乾什麼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不肯和我湊在一塊兒?還是說你實在不喜歡我,覺得我喜歡動手動腳的不討喜,所以才趁著我睡著了,偷偷摸摸地挪出來,就靠在這陰濕的牆角一聲不吭,難不成我就這麼招你嫌棄嗎?!”

時卿:“……”

好話和賴話都讓他說了遍,時卿愣是找不到一句還口的。

讓他抱了好一會兒,身上有了些暖意,時卿才乾巴巴的說一句,“沒有……”

“你沒有什麼?”阿玠許是不知道死心是什麼東西,繼續胡說八道,“沒有不喜歡我,還是沒有故意離我這麼遠,亦或是沒有嫌棄我,隻是害怕身上的風寒感染給我了?!”

說罷,手還不老實的將時卿的腰又摟緊了幾分,絲毫不顧及他蹙起的眉頭和疑惑的目光。

時卿微微掙紮,卻不想他用勁兒越來越大,索性隻能放棄從他懷中脫身。二人心貼著心,彼此感受著對方身上的溫度,氣氛愈發曖昧不清。

他不懂這有什麼,隻是覺得不大舒服,抬眸去看阿玠,想要說服他將自己先放開,其他的另外再說。

“阿玠,你,你先將我放開,更深露重的這樣摟摟抱抱著不好看。”

阿玠滿臉不樂意,張嘴就開始一頓叨叨:“不過是夜深,我這樣抱著你有什麼不好看的,而且你身上怎麼這麼涼?我就說夜裡休息讓你靠著我一些,我又不會將你給吃了,你扣扣搜搜的躲我作甚?你又不是什麼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莫不是覺得和我睡在一處,有損清譽?若你真是化身男兒郎的女兒身,礙於麵子不好嗬斥我,你大可說出來隻告訴我,我即刻就能與你拜了天地,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便是得幸逃過此劫,我亦不會將你的事情說給旁人聽,你還是我的內人,有什麼風言風語,我向來不忌諱可一並抗下,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時卿:“……”

時卿:“誰教你說這些的?!”

卻見他蹙眉質問,阿玠也是不心虛的迎上他怪罪的目光,不答反問:“我說的這些話有什麼不對嗎?”

時卿:“……”

“你到底還是嫌棄我的,我知道。”阿玠沒得他一句好話,這會兒已經扮上了委屈的模樣,噘著嘴看他,還如同沒討到好處的孩童一樣,眸光純澈近愚笨。

“我從未教過你這些,你怎麼這樣能說會道的?是末驚將你帶壞了?還是你自己偷看了什麼禁書,才滿腦子都想著我……我是個女兒身什麼的,想這麼多不著調的東西,當真是能耐你了?!”時卿斷定,阿玠不到閒得發慌,他定是不會去看這些個不著調的玩意兒的。

果不其然,這話說不出口不過片刻,阿玠就眼神閃躲的,顧左右而言他,擺明了就是心虛,讓時卿猜中了。

時卿無奈嗬斥,“還不快將我放開?!”

阿玠卻還是不為所動,目光灼灼的看著他,本是摟在腰間的手卻是不安分的往上攀爬,不知道要觸碰到什麼地方才會心滿意足,善罷甘休。

“你手在摸什麼?”

時卿直言,倒是讓阿玠手上的動作一頓,然後悻悻的移回原位。

本以為他會收斂一些,下一刻時卿就覺得身前一重,阿玠是摟著他不撒手沒錯,但是他大半個身子都傾倒在自己身上。得虧有他堅實的雙手撐著,時卿還算能穩住身形,隻是時間一長,他有些忍不住腰疼。

“阿玠!”

那笨重的腦袋半天不見動,時卿實在忍不住壓低聲音,輕斥了一聲。

阿玠聞言,半晌才挪動自己的腦袋,下巴還是抵靠在時卿懷裡,眼尾還透著詭異的粉紅,抬眸看他,悶聲道:“卿卿,你……就讓我抱一會兒,我……”真的有些忍不住了。

“怎麼了?”時卿看他眼尾的紅,還以為他是哭了,心又是一軟,沒了訓誡的由頭,“你擔心子衿和末驚?”

阿玠不作聲,隻是以沉默來回答他。

“他們暫且沒事,不用擔心,將軍也已經找到了,隻是眼前遇到了些小小的麻煩,不妨事。”

阿玠:“你怎麼知道?!”

時卿:“我會算命,我算出來的。”

說出的話不著調,但是那張臉卻格外的正經,阿玠看了好久,才像是讚同他說的,點了點腦袋。

“要是換個人來說這話,我非得好一頓懟人的話脫口而出。這話既然是你說的,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卿卿,那我們……還能出去嗎?”

阿玠問出這話,語氣裡還帶惴惴不安的意味,時卿說得話像是哄他,“能出去,再等十日左右,我們就能出去了。”

阿玠又重新將腦袋埋回去,輕輕地蹭了蹭他的胸膛,悶悶不樂道:“卿卿,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我啊?”

話題兜兜轉轉又繞了回去,時卿被他問得茫然一瞬,沒來得及搭上一句話,他又開始了自己的絮絮叨叨。

“舅母先前就給我張羅過婚事,還見過好幾位京中有頭有臉人物家的千金,她們模樣生的極好,堪比天上的仙子。隻是我早已心有所屬,曉得的太晚,也不能隨意糊弄那些個小姐,就婉拒了許多婚事。舅母似乎是不大喜歡我看上的人,我同她說了好久,也沒見她鬆口,就隻能灰溜溜的來你這兒尋求些安慰。”

“……”

阿玠:“卿卿,你能不能可憐可憐我,就看在我年少失孤的份上,可憐可憐我一把,隻喜歡我,好不好?”

“你……你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時卿還能這樣說句完整的氣話,實在是脾氣好的可憐。

阿玠:“我沒有胡說八道,我能看清自己的心,我就是喜歡你。我知道你對我並非喜愛之情,但是卿卿……”

“住嘴!”時卿惱怒嗬止他接下去要說的大逆不道的話,厲聲:“你……你年歲尚小,總是將這些事情掛嘴邊有什麼出息,等你過了弱冠,自然而然就不會這般胡言亂語了,以後也還是謹言慎行一些比較好!”

“卿卿,我沒有在胡鬨,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就是喜歡…………”

“咳咳咳……咳咳……咳……嘔…咳……”

要接下去的話沒說完,就讓時卿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給打斷,伴隨著還親眼目睹了他咳嘔出的殷紅,落在他囚衣的衣襟上顯得格外刺眼醒目。

“卿卿,你怎麼了?!”

隻微微一鬆手,就將時卿抱進懷裡,讓他側臥在自己懷裡,靠的舒服,小心翼翼的抬手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跡,心律不齊的詢問。

“不是風寒嗎?怎麼好端端的還吐血了?卿卿,你現在怎麼樣?有沒有哪裡覺得特彆難受?卿卿……”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子衿的影響,時卿精神消耗的厲害,這會兒更是已經聽不清阿玠那嘴巴一張一合的在說些什麼。隻是耳鳴到聽不見任何東西,但是手上觸感還在,周身暖洋洋的,像是有什麼東西順著他的手緩緩進入他的體內。

不想阿玠太擔心他,就是強撐起最後一絲精神,也要給他說一句毋需擔心的話。

見他睜開了眼,阿玠臉上的擔憂稍稍消下去一些,急忙問道:“卿卿你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怎麼咳血了?是不是有人給你下毒了?”

“咳咳……咳咳咳……沒。”強壓下喉間的腥甜湧出,時卿又是咳嗽了好幾聲之後,才安撫道:“不是我,是子衿出事了,我如今這樣是……咳咳……隻是感覺到他的情況,連帶了受了些傷,靜養幾日就會好,咳咳……沒事……不用擔心……咳咳……咳……”

“你做了什麼?”阿玠心焦,“你是不是在他身上做了手腳,怎麼他受了傷,你也會咳血的?是不是他出事了?你用了什麼方法替他承受了這傷?!”

他猜的不錯,但是時卿已經沒有多少精力回應他的問題,隻是昏昏沉沉的睜眼閉眼間,就那樣昏迷過去,不省人事了。

阿玠臉色微變,眸光一凜,繼續握著時卿的手,給他輸入些靈力,眼底卻不著痕跡的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戾氣。

“我都沒能得到的特例,你怎麼能這樣對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