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卿原本是去休息的,但是突然想起來子衿夜裡恐怕沒有休息的地方,隻是順手收拾出了一間屋舍,再回到院中時,就看見那隻巨狐恨不得一口將檀玠生吞進肚的猙獰模樣。
他倒也不是非要管著閒事,隻是覺得子衿實在胡鬨的厲害,不稍加管束一下,總歸會失了方寸,還是動手將他打飛了一下,不算肉疼但是臉疼。
不多時就聽見小狐狸咋咋呼呼的嚎叫,他還是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瞥見大徒弟那委屈隱忍的神色,一時還是端著尊師的威嚴,去同鬨脾氣的小狐狸要一個說法。
沒說兩句,兩廂撒潑打滾的好沒出息,叫他怎麼辦?
一人一狐各一個巴掌,還是都統統吊到樹下,吹它一夜的風靜靜心?
亦或是學著民間的做法事跳大神模樣,給他二位祛祛邪氣,免得終日這樣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鬨心無語,二話不說就是要劍拔弩張的乾一架!
時卿想著無奈歸無奈,還是放任著,不是那樣管束的嚴格,隻是冷臉訓斥了這個,轉頭便皺眉怒嗬了那個。
嘮叨了有半天,才算作罷,剛坐下喝了口已經涼了的茶水,院門就讓人推開了。
琥珀和虞柏一前一後的,一人手上提著一大包袱東西,邁步進了院子裡。
曾經因為檀玠給他捎帶點心回來給他,反被他訓斥的畫麵又是浮上心頭,隨即便是不耐的蹙眉,“不是讓取些新鮮的瓜果回來嗎?一人一個包袱的,你們是下山打家劫舍去了嗎?”
虞柏:“……”我就說熊師傅給這麼多,他肯定會說閒話的,果不其然,這就開始說上了。所以話說回來,熊師傅為什麼會生怕小狐狸精……不是,啊呸……是子衿會餓著?這不是半大的孩子生活不能自理,用得著這樣擔驚受怕他在這上邊過得不好嗎?!
琥珀:“……這是熊師傅臨走時給的,他說子衿隻吃瓜果不一定能填飽肚子,就還讓帶些肉乾上來。還有他前幾日下山順帶捎上的許多糕點,一直給仙尊留著的。”
聽見提了自己的名兒,子衿扭動著身子,如毛毛蟲一樣,身子一拱一拱的翻了個身,仰頭看琥珀,眼眸發亮,聲音喜滋滋道:“肉乾是什麼肉乾?你們帶了多少回來了?是我幾天的口糧?!”
虞柏揚了揚自己手裡的大包袱,疑惑道:“熊師傅沒說彆的,隻是將這個給了我,隨口搪塞了一句,裡邊什麼肉乾都有。”
這話一出口,子衿霎時沒了勁頭,他不想動了,先不說有什麼好吃的肉乾,先就算是好吃,也沒什麼胃口吃了。這高峰之上還能活著那麼久,也算是奇跡,難道都不會覺得此處空氣稀薄,上下山爬的氣喘嗎?!
不出意外的想一想,自己這條狐狸怕是要在這山上常住了,雖然不是說不喜歡清淨,隻是喜歡清淨的時候,不是隻有自己一個在,人至少多一些,也熱鬨一些。
好好的一少年瞧見那包袱敷衍的肉乾之後,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吧唧的,蜷在地上懶得動。
看他那副死樣子,時卿也是懶得分神說他兩句,指示二人替他將東西放在西邊最角落的屋舍裡就成了,以後那處就是小狐狸的住所。
二人一走,檀玠也走來圍坐在石桌邊,瞥了一眼還被捆的結結實實的子衿,狀似求情道:“師尊,要不還是先將他放開?”
“怎麼?遺憾他沒將你腦袋咬下來吞進肚裡?”
檀玠一噎。
時卿捏著茶杯,抬起另一隻空閒的手,指尖微動將人鬆了綁。
“不必慣著他。”
灰頭土臉的子衿一個滾兒從地上爬起來,站穩之後先看看時卿,再看看檀玠,然後才把目光轉向琥珀……呃,手裡的大包袱上。
虞柏就看他賊兮兮的模樣,心中頓生古怪感,果不其然,下一刻這小狐狸精一個箭步飛奔到琥珀身旁。
他來不及出聲嗬止,手上的動作卻比腦子先快一步,將琥珀攔腰裹進自己懷裡護著,琥珀手裡的包袱叫子衿抓著,一個脫力就讓子衿奪了去。
“你……”
虞柏正欲發怒,端著一副橫眉怒目的架勢,卻見時卿已經起身回頭來看了。霎時欲言又止,不打算與他胡攪蠻纏,氣憤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恨不得給他盯穿兩個大窟窿。
子衿抓著包袱,察覺虞柏在看他,還凶狠的朝他呲了呲牙。
激得虞柏心中怒意更甚,下意識的就想當著時卿的麵動手了,突生變故手背上傳來一陣柔軟溫熱的觸感,握著他的手克製了一番。
他心中一驚,眸光轉向自己的手,琥珀輕輕地抓著他的手背,在他驚詫的眸光中,緩緩搖了搖頭,二人還是這樣曖昧的姿勢擁在一處。
時卿在旁乾看著,隻是眉頭微蹙了一瞬,又展開了,還一副看好戲的勢頭,檀玠亦然。
兩道目光實在是過於紮眼,讓人無所適從,琥珀不得已,看著盯著自己發愣的虞柏,黛眉微蹙,小聲道:“彆發愣,仙尊和檀師兄都看見了,我沒事,你先將我放開。”
虞柏還是愣愣的看著她,不吭聲。
“虞柏?”
虞柏不為所動。
“虞柏!”
聲音不由得大了一些,姑娘家聲音輕軟溫柔如微風,最後這一聲帶上了些冷硬,才勉強將他神智喚回來一些。
手上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就是要放開她的丁點意思都沒有,琥珀霎時一陣無話可說,隻能與虞柏四目相望,她倒是希望虞柏能識趣一些。
但是萬萬沒想到,他不僅不識趣,還腦補太過會錯了意,臉頰酡紅如猴屁股一樣,詭異頓生。
琥珀:“……”
而虞柏已經腦補到了,他和琥珀有了三個孩子。
窺探到他內心的二人,神同步的微微蹙眉,看著他那飛出天際的心裡話,一時也是無言以對。
時卿:“……”竟不知他還有這樣的心思。
檀玠:“……”先前怎麼不知道他還有這樣的心思,抱著人不撒手就算了,怎麼還儘想著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要是叫姑娘家知道了,他怕是要被一巴掌抽死。
子衿打開包袱叼了塊肉乾,這才抬頭去看,這四人儘然詭異的一動不動,宛如峰頂的雕像……呃,不貼切,更像是被定住了。
絲毫沒看出虞柏眼裡愛情火花的子衿,決定當個打破這樣詭異場麵的勇士。隻見他又是一個箭步飛撲到心無旁騖的虞柏身邊,然後將自己嘴裡叼著的肉乾拿出來,猛的橫亙在二人對撞的視線中。
看著突然出現的肉乾,還散發著陣陣風乾的肉香味,虞柏這才是真正的恍然回神,扭頭去看在這煞風景的子衿。
他剛剛真的是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但是這塊沾著小狐狸精的口水,落在他眼裡變成了萬惡之物的肉乾,心中霎時鬱氣堆積成山。
那幽怨幾乎是要變成實體化,射向這個多此一舉的電燈泡,但是電燈泡不知道自己是電燈泡,還一臉嫌棄的看著他。
那意思像是在說:你小子,我就知道你是貪圖她的美色,我就說我的直覺沒有錯,仙尊看著,你最好老實點!
虞柏:“……”
有了電燈泡的推波助瀾,虞柏最終還是沒能看到琥珀的反應,而不甘心也不情不願的鬆手,並在心裡發誓,下一次一定要將名字想好了。
“咳咳”
隻是緩解一下尷尬的輕咳兩聲,立馬招致虞柏關切的目光,但是那塊肉乾還橫亙在二人之間,他氣得有些想動手打人。
“怎麼了?”好在是沒有動手,隻是將那肉乾輕輕拂開,這才看見琥珀的臉,還是一如既往地像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波瀾。但是那雙眼睛卻如同活物點綴一般,落在他的眼裡,竟然也不會覺得詭異,反而有了幾分活人該有的生氣。
琥珀嘴角扯出一個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笑容,以昭示她現如今的心情異常的好,眸子裡似乎閃著熠熠星光,格外動人。
虞柏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費儘心思努力壓下心頭的悸動,本來是消下去的紅暈,這會兒又卷土重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了他的雙頰,霎時雙頰又是一片酡紅。
時卿:“……”我居然都不知道這小子會害羞臉紅?!
檀玠:“……”他倆這是還沒在花前月下的境地之下,就先打算談情說愛,而後私定終生了嗎?辦法是個好辦法,時卿不一定會同意,況且我都還沒有所動作,怎麼能讓他比我快一步,絕對不行!琥珀怎麼還笑得那樣難看,為什麼不抬手給他一個大嘴巴子讓他清醒清醒?!
子衿:他這是什麼毛病?怎麼總是盯著人家姑娘的臉看,真是一點也不含蓄,這眼神太直白露骨了,姑娘家哪能受得了這個?怎麼今天所有的倒黴事都讓我給碰上了?我是不是該折幾支桃枝來給自己祛祛邪氣?!
“隻是想告訴你,我沒事,還有下次的話,也不要……咳,這樣舉止不清不楚的,旁人看了說不定還是會誤會的,你冷靜克製些。”琥珀彆過臉,
虞柏:“……”真是兜頭給了我好大一盆涼水,透心涼,心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