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檀玠看他欲言又止,時卿更是火大,“沒聽過年長者說粗話嗎?!這又不是有什麼好稀奇的事情?!做那副樣子給我看的?!”
檀玠白白挨了訓斥,沒吭聲。
黑衣人卻如頭腦恍惚的不清醒般,又是一陣桀桀桀的詭異笑聲,“美人不僅模樣生的好看,就是脾氣也是這般討喜的叫人移不開眼,真是越看越喜歡了。”
“即使是在你的禁製之內,我的境界高過你太多,我依舊能動用身上的靈力為自己拚上一條血路出去。”
時卿鮮少動怒,特彆是在山上修養生性這麼多年,脾氣已經不那麼容易溢於言表了。隻是這次他著實是壓製不住自己的脾氣,麵色陰沉,又帶上了些虛弱的慘白之後,一身宛如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一般陰冷的氣勢,眼眸如鷹眼直勾勾的盯著黑衣人。
“今日算是你自己找死的,怪不得我手染血腥。”一字一頓的夾縫中都摻雜著難以預估的怒氣。
黑衣人卻不以為然的咧嘴一笑,那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根子後邊,詭異恐怖的嚇人,“桀桀桀,仙尊好端端的怎麼生氣了?!若是仙尊現在還有力氣催動靈力,在下自當領教。但是剛剛在裡麵那麼久,靈力被蠶食的差不多才跑出來的,如今的你,不過是負隅頑抗!若是仙尊識趣的話,興許在下會給仙尊做成一個漂漂亮亮,不被煞氣侵蝕的傀屍,仙尊意下如何?!”
“如何個屁!”時卿看他沒什麼好臉色,“今日隻能留有兩人走出這裡,一個是我,另一個人是我徒弟,留下無用的東西,自然也是沒必要存在的。”
“桀桀桀,仙尊口氣好大,不如先從你愛徒身上下來站穩再說,仙尊如今怕不是連自己的本命劍都召不出來吧?!想要殺我談何容易,可謂是異想天開的事情了。”黑衣人打定主意要刺激時卿。
但是,時卿確實沒有力氣站穩,更沒有過多的精力與他周旋。因為手臂上的傷沾染了些祟氣,他這會兒也隻是嘴硬罷了,意識也就這會兒還能清醒片刻,說不定一會兒,就要暈過去不省人事了。
“師尊,你可還撐得住?!”
時卿屏息,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現在意識可還算清醒?!”
時卿眼前一眩,下意識的搖頭。
“放心,我們能平安回去的,你……”
檀玠頭次沒有說敬語,時卿卻是意識逐漸削薄,不出一刻鐘的功夫,他擱在檀玠肩上的手臂滑落。
檀玠似有所感,微微側頭一看,這才將他手臂上那道猙獰外翻,層層皮肉被外力所咬穿的傷口收進眼底,傷口上還泛著濃鬱的煞氣,正在蠶食著他傷口周圍新鮮的血肉,慢慢枯萎成覆骨的最後一層人皮。
黑衣人也是眼尖的瞧見時卿手臂上的傷口,詭笑:“桀桀桀,原是仙尊已經中招了,真難為美人為了周旋爭取時間,強撐著和我說了這麼久的話,當真是讓在下好生感動,對仙尊的欽慕之情更甚,仙尊此人那是非我莫屬了。”
焦心時卿的安危,但是聽見那玩意兒狗嘴裡吐不出人話的惡心模樣,意識眉頭緊擰,字裡行間也是毫不客氣。
“閣下的算盤打得真響,但是垂涎我師尊的修士千千萬,你不過隻是其中一人,就如你這幅神憎鬼厭,醜得連親娘都認不出來的模樣,倒是想的一出癩蛤蟆吃天鵝肉的故事啊!”
黑衣人對他的諷刺不以為意,接著桀桀桀的又是一陣詭笑,“小兄弟不妨識趣點,我對將你做成傀儡沒什麼興趣,放下你手裡的美人,我即可留你一條性命出去,如若不然,你今日就是難逃一死了。”
“那你為何不想想今日你是否還能穩穩當當的離開這?!”檀玠臉色陰沉,實在沒什麼好臉色看他,隻是眼眸低垂看著懷裡抱著的人緊蹙眉頭,一時沒什麼好脾氣和他周旋,“我就說我離開數年,他過得不大穩當。果不其然就是這個結果,但是任憑什麼來路都不知道阿貓阿狗踏在頭上欺負,委實是脾氣太好了一些。”
“當年讓你變成那副落水狗的模樣,居然也沒有打消你對他的任何心思,倒還真是得佩服你的意誌堅定了。但是今日,此番怕是難以翻篇了,所以就請閣下將命留下謝罪,我亦不算唐突。”
檀玠的的聲音低沉有力,相較於平日的清冷,像是稍稍帶上了些有人味的情緒,話卻不怎麼好聽,開口就請人赴死,確實不妥當。
但是這樣的境地之下,這話說的也沒什麼值得挑錯的地方,說的倒也不錯了。
“我當年不是曾說過,讓你不要再來肖想他,你卻不長記性,不知死活的還敢前來惹出事端,當真是覺得我不會動手將你的腦袋捏碎嗎?!”
“……閣下的話當真是有趣,”黑衣人看他年紀就那模樣,便不以為意的維持著那囂張的姿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懷裡的人,“桀桀桀,這話我早好幾十年的時候就聽過了,難不成那位還沒死,也學了些歪門邪道的法子,奪舍了普通人的身軀讓自己重活了?!”
檀玠這才在他囂張的語氣中,緩緩抬眸看他,黝黑的眸子霎時閃過一抹奇異的金光,片刻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黑衣人看著他那張平平無奇的臉,沒覺得有什麼詭異的地方,自然而然忽視掉了他眼眸閃過的金光,氣氛詭異也不容細想。
檀玠隻用一隻手穩穩的托住時卿的身子,保證他不會從自己的懷裡掉出去之後,抬起另一隻手,手心朝向黑衣人,五指成爪,憑空產生了一個金色漩渦。
黑衣人視線觸及那個漩渦時,眸子猛的睜大,看著檀玠波瀾不驚的臉,霎時震驚又憤恨的脫口而出:“你……居然是你!想必這麼多年過得不如意,修為居然退到了這個地步。桀桀桀,今日正好,新仇舊賬一塊了斷。”
黑色的傀線驚現於他的指間,更多的傀也從四麵八方朝著二人的方向湧來。
檀玠眸子一冷,“不知死活。”
猛的金光乍現,檀玠成爪的五指間也顯現出根根分明的傀線,線的另一頭便是那個眼熟的木偶。
黑衣人仗著自己傀多,並不以為意,還是猖狂的從咽喉裡爆發出一陣嘶啞嘈雜又是桀桀桀的笑聲。
“撕了他!”
傀聞聲而動,移動飛速的朝檀玠撲來,檀玠隻是微動手指,手下提著的木偶立即動了起來,無數根紅線從木偶的手臂中飛出,快速纏上已經近身的兩隻傀,生生截斷它們身上的傀線,轉而覆上紅線於手腳上重新操縱起來。
兩隻傀廝殺於此處,動作乾淨利落,異常凶殘,便是圍過來的數隻傀都被撕裂個粉碎,在他的腳邊成了一堆慘不忍睹的屍塊。
本就是竊取而來的本事,更是比不上檀玠的手法,黑衣人一時也難以站住腳,隻可惜那臉上看不到一塊像樣的皮膚,不然還能瞧出些他的惶恐。
“我給過你改過自新的機會了,是你自己不知輕重。”
檀玠直勾勾的盯著他,看著他因為惶恐自亂陣腳的模樣,還覺得有幾分有趣,一時惡趣味上頭,嘴角微勾。
話音一落,身邊的兩隻傀立即如影般快速朝黑衣人掠去。
黑衣人看不清傀手上的動作,隻是下意識的將自己僅剩的傀拉來擋在自己身前,以此負隅頑抗。
這易碎的屏障也是在瞬間被傀揮舞著利爪撕碎,原本就是麵容可怖的屍體,這會兒落在他眼裡更像是地獄索命的惡鬼。
一隻傀尖銳的利爪攀上他的肩膀,然後牢牢捏在手裡,近乎要捏碎他的肩骨,疼得他難以忍受,麵容扭曲的越發不能入眼,另一隻也是有模有樣的學著照做,將人直直的拖到檀玠跟前跪著。
“將這東西學了個四不像的樣子,可真是讓你神氣了許久?!”檀玠單手托著時卿絲毫不費力,眸子平淡的看著黑衣人,聲音又冷了幾分,“你似乎很得意?從我這兒偷走了好些東西吧?用的可還順手?在此處興風作浪的倒是有些日子了?”
黑衣人:“桀桀桀,你得意不了多久,老不死的玩意兒……呃……”
話都沒說完,檀玠聽不得他說的話,隻是動了動食指,傀就動作迅猛的直接鉗製住他的脖頸,手稍稍一使勁兒,他就呼吸不暢,眼眸迅速充血,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了。隻是還掙紮著從咽喉中擠出幾聲摻雜著怪異的字眼。
“我不喜歡聽廢話,本就是禍害,自然也不必留存於世的。”
黑衣人:“你……你……不,不會……有,好……下場……場……桀…………”
檀玠眉頭一挑,食指微動,傀也鬆了手,霎時就響起一陣驚天地又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黑衣人這會兒終於吸進兩口氣,一陣狂咳之後,還是以那副模樣跪著,恨恨的盯著檀玠,“……咳咳咳………你也得意不了多久,待到時卿發現你的真麵目,你也是活不長的,桀桀桀……咳咳咳……”
“嘖。”檀玠有些不耐他說的,眉頭微蹙,但已經懶得抬眼看他了,“真是,不知死活。”
“桀桀桀……咳咳……老不死的玩意兒,你害怕了,桀桀桀,下一個就是…………”
沒等黑衣人將最後一個字吐出來,檀玠已經抬手五指成爪捏著他的天靈蓋,薄唇輕啟:“麻煩!”
下一瞬,話音一落,他的腦袋也被檀玠單手硬生生捏碎爆開,手上不慎留下殺人的痕跡,其他的痕跡倒是讓那兩隻傀及時擋住了,這才好在沒出現臉上衣服上濺滿腦漿的惡心場麵。
看著手上的血跡,檀玠眉頭緊擰,然後猛的一握拳,兩隻傀像是接到了什麼命令一般,猛的將頭垂下。那黑衣人缺了腦袋的身體也被鬆開往旁邊傾倒而去,隻是剛剛傾斜了一下,就被後來纏上紅線給穩住了身體。屏息的瞬間,那身體被紅線絞緊,骨頭斷裂分離的聲音混雜著血肉撕裂,還留有餘溫的身體,霎時就被碎成肉沫,飛濺的血液還帶著溫熱的腥臭味,紛紛附著在檀玠背過身子的後背衣裳上,染紅了他大半個身子,看上去著實像是血戰了一場的模樣。
檀玠不在意,看了一眼懷裡抱著的時卿,輕輕地說了一聲,“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