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合計還是準備送警,就是荒郊野外的,森林都沒出,一時半會還真不一定找著正規官方。
四人互通姓名,進行初步了解。
石青架起三腳架就地取景拍照,竹月在樹木陰影處扒拉幾片大葉子,用長條穿成一個小籃子。
秦絳先是在石青身後看操作,一直持續枯燥的拍照,秦絳覺得有些無聊,注意到蹲作一團的竹月,感興趣地走過來。
“乾什麼呢?”
竹月頭也不抬,雙手掏著衣服裡的鬆果,一個個放入完工的葉籃子裡:“把這個小家夥的儲備糧拿出來,畢竟都是它辛辛苦苦收集來的。”
竹月一說,秦絳才想起有一隻存在感不高的鬆鼠,太過於安靜,以至於都忽略了。
秦絳覺得這種鬆鼠很稀奇,想要伸手去摸,鬆鼠一驚,迅速跳到竹月的另一邊肩膀,還悄咪咪躲在竹月的金發後麵,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瞅著秦絳。
“原來不是不怕人,隻是喜歡粘著你,是你養的嗎?”
竹月起身,把葉籃子穩穩掛在不高的隱蔽枝丫上,然後把小家夥放進去。
“不是,是第一天遇見的,然後迷路的時候,是它帶我到這的。”
秦絳看著賴在竹月手上不肯走的小鬆鼠,眼神流露羨慕:“起初就看見你身邊有好多小動物,頭上還趴著鳥,動物緣也太強了吧,你是不是有什麼技巧啊?”
竹月正臉懟人,異瞳裡滿是疑惑。
“二狗,打道回府。”
遠處薄柿吆喝,秦絳微紅臉色,撿起一塊石子就朝薄柿扔。
“柿子,我都說了,不要喊我這個綽號。”
沒被命中的薄柿嬉皮笑臉在秦絳麵前晃悠,重複叫喊著“二狗”的昵稱。
秦絳氣急敗壞撿起附近能扔的東西,一個勁逮著薄柿扔,準頭不是很好,然後就波及到正在收拾裝備的石青。
命中的瞬間,兩人突然安靜。
特彆是在發現石青抬頭平靜對視,兩人動作飛速離開石青,然後被石青扔到求饒喊爸爸。
竹月靜靜看著他們的青春,恍惚中透過他們看見自己昔日舊友。
竹月回到一開始坐著的地方,從旁邊的草叢裡拿出一把彩色的傘,抖一抖傘柄,打開傘麵,然後走到太陽下。
其他三人一時震驚,不知道該吐槽什麼。
秦絳眼睛都看直了,違心誇獎:“竹月,這傘真彆致!”
竹月看著五顏六色的羽傘,讚同點點頭。
紅、金、藍、青、紫、白、黑七種顏色的羽毛做成的傘。
石青手癢難耐,當場上手摸:“看上去毛絨絨的,手感肯定非常好,是什麼天然的羽毛嗎?”
“一種鳥類的羽毛,”科普一句,竹月突然嚴聲阻止,“彆摸!”
石青摸上羽毛的手指一疼,抬起來就看見一道鋒利的血口。
竹月沒有動作,在一旁冷漠盯著石青。
石青先是對自己擅自碰竹月的東西表示歉意,話語安撫激動的秦絳和薄柿,不慌不忙從隨身挎包裡掏出消毒水清理傷口,嘴上還感歎:“看上去毛絨絨的,沒想到羽毛挺鋒利的。”
石青的所作所為,讓劍拔弩張的現場緩和了氣氛。
石青最後掏出創可貼貼上,抬手在陽光下觀察傷口,殷勤詢問:“這種鳥我倒是沒聽過,羽毛這麼鋒利,肯定很珍貴!你自己的還是彆人送的?有購買途徑嗎?”
薄柿攆著一片葉子,小聲鄙夷吐槽:“愛鳥狂,你忘了竹月不記得事情了!”
石青的興致戛然而止,不死心追問:“沒有印象嗎?”
竹月對視石青,神情恍惚,表情痛苦,無意識小聲說:“不,是我朋友送我的成人禮。”
竹月回神告誡石青:“這種鳥很危險,不可能被人類圈養,放棄你高傲的想法。”
石青隻能作罷,秦絳無意問了一嘴:“那還記得你那個朋友在哪不?”
竹月低下頭,鼻息急促,撐傘的手指顫抖,牢牢抓緊木頭傘柄。
再次抬頭,竹月的眼中,飽含著深不見底的幽邃,閃爍著讓人心碎的悲傷。
薄柿緩緩抬眼,注意到在那異色的瞳仁裡,不動聲色隱藏起一段痛徹心扉的過往。
薄柿打斷竹月的欲言無聲,催著眾人出發。
“快點走人吧,時間長了,柏霜就該打電話催了。”
秦絳沒得到回答也不在意,笑嘻嘻跟上:“他的工作應該也快結束了,要趕緊回去炫耀一下我們撿到的大美人。”
石青在後麵給秦絳潑冷水:“對,你好回去挨揍。”
秦絳陡然泄氣,急得抓耳撓腮,逮著石青衣服就是一頓薅:“好兄弟,幫幫我嘛,讓我去你家借住幾天。”
薄柿幸災樂禍:“誰讓你為了躲避秦叔布置的任務跟著我們一起出來,自己的乾的事要自己承擔哦。”
秦絳肉眼可見低迷下來,仿若能看見低垂的耳朵和停擺的尾巴。
石青被狗狗眼看得於心不忍,轉移視線,摸摸鼻子,終於鬆口:“行吧,隻要你回去沒被秦叔逮到,我就收留你幾天。”
秦絳高興“耶”地一聲,殷勤在石青身邊討好。
薄柿看不得秦絳的慫樣子,重重一腳踢到對方屁股上:“有前提條件的,我看你躲過秦叔概率不大。”
有了底氣,秦絳倒是不在意了,笑嗬嗬回應:“重在參與,說不定就過了,之後就天高任我飛。嘿嘿!”
帶路的三人順著之前留下的痕跡,穩穩當當出了森林。
出來差不多正午,熱氣撲麵而來,不到十分鐘,前麵三個陽剛的小夥子就汗流浹背。
“柿子,快點,你那車停哪了,趕快上車,我要熱化了都。”
蔫了吧唧的秦絳不再活潑,受不了的秦絳催著薄柿,要不是地上熱他下一秒就能躺下來。
薄柿直接袖口擦汗,沒好氣回頭:“彆吵吵,不是你一個人熱。停車位置在水泥路上,一開始不就是因為這邊是泥土路,你寶貝你那新車,所以扔路上了。”
秦絳自知理虧,不敢吱聲。
觀察其他人,薄柿額頭有汗,上後背的白襯衫已經有汗濕印。
石青還好,背著一大堆設備,隻是臉色微紅,額頭有著汗津津的一層。
最讓秦絳羨慕的是竹月,打著一把羽傘,遮擋陽光,傘下的人清清爽爽,偶爾熱氣撲麵,臉上才有一點表情。
竹月感受到秦絳熾熱的目光,挪步靠近秦絳。
秦絳發現自己頭上多了一片不大的陰影,驚訝發現是竹月分給他一點傘麵。
秦絳瞥著剩下暴曬的半邊,希翼目光投向竹月。
竹月打斷對方的得寸進尺,空閒的手指向羽傘,比劃一條線,大概四分之一的範圍,口氣嚴謹:“就分你這麼大,再多一點點也不給。”
秦絳對比劃分的範圍和遮擋的陰影,還真差不多,多一點點都沒有,剩下的部分剛好把竹月從上到下擋得嚴嚴實實。
秦絳泄氣且無話可說:“……”
秦絳看一下其他人的處境:行吧,有總比沒有強。
秦絳吸氣,他把自己團吧團吧,努力縮緊自己的身材,爭取能在這一畝三分地裡住下。
最先進車的薄柿打開車內冷氣,其他人陸續進入。
竹月人先進入後座,然後收起外麵的羽傘拿進來,過程一點陽光都沒照射到,後進來的石青大步一跨,順手關門。
等幾人溫度降下來,才開始規劃出發。
石青告訴竹月接下來的安排。
“我們要先回我們在京城的家,然後送你去公安局看看。”
竹月打斷:“公安局是什麼?”
石青一時半會不知道怎麼解釋,副駕的秦絳紅頭勾後麵來,簡潔明了解釋:“就是處理你這種失憶成年失蹤人口,給他們找到原本的家。”
“維護社會治安秩序,預防、製止和偵查違法犯罪活動;還管理戶口、居民身份證、國籍、出入境事務和外國人在中國境內居留、旅行的有關事務……”
原本秦絳隻是想簡單介紹兩句,不知怎麼的,就開始掰手數公安的職責,數到最後沒有剩餘手指,乾脆甩甩頭,煩躁放下手,總結一句:“反正就是一切為公民服務,都是讓人安全感滿滿的,不論什麼情況下,隻要遇到警察叔叔,什麼都不用擔心。”
竹月沒管其他的,茫然在一片聽不懂的名詞裡抓住重點:“戶口、居民身份證?”
這麼一提,石青想起來沒有詢問的重點:“竹月,你有身份證嗎?”
竹月聽不懂,直接搖頭。
“外國人拿到本國身份證很難的,沒有也正常,有居留證什麼的?”
得到的答案依舊是否定的,三人心中出現不大妙的預感。
秦絳小心翼翼求證:“不會是黑戶吧?”
竹月不是很明白,思考一番,謹慎發問:“沒有會怎樣?”
石青和薄柿表情嚴肅,沒說話,一根筋的秦絳也解釋不清。
“反正是挺嚴重的,”秦絳還心大安慰竹月,“是黑戶也沒關係,去公安局處理一下,沒有什麼問題,你就能有戶口了。”
這下公安局是非去不可了。
網上關於這次考古工作沸沸揚揚,事情剛傳出來就飛速爬上熱搜第一。
第一次遇到這麼玄幻的事件,大眾的猜測開始天馬行空。
在考古現場,考古人員昏倒在地,文物屍體不翼而飛,徒留一具水晶棺材,而考古隊人員陸續醒來,卻一致表示,棺材裡什麼都沒有。
但是考古現場記錄的視頻和圖片卻和考古人員證詞完全相反,一時間,所有考古人員處於風口浪尖,被很多網民討伐,更甚者是領隊郭老,名譽掃地,晚節不保。
官方內部停了考古隊的職,接觸棺材的幾個被重點審問觀察,隊裡年輕人的無限未來大概是止步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