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聽了五六遍，傅之珩才退出了和雲棲的聊天界麵。

算了，聽這個小主播說話還挺解壓的，就先留著吧。附加任務也不一定要湊到對方麵前去做什麼，保持這樣的線上關係……一舉兩得。

網絡上有關血天鵝案的消息很少，或許是警局進行了封鎖。傅之珩看了眼時間，徑直出門打探線索去了。

同一時間，有的玩家卻被線索找上門來。

遊隼公會和荊棘公會各有一人分配到了平台主播的身份，兩位女玩家還沒有行動，就被警察告知，她們很可能被凶手盯上了。

她們心裡一驚，本以為主播的身份沒有什麼特殊的，沒想到居然是受害人預備役，就算她們是老玩家也很難扛得住直麵boss的壓力。

看出她們麵色的變化，警察們信誓旦旦、拍胸脯保證會保護好她們，可玩家怎麼會放心把自己的性命交到npc手裡呢。

她們一邊配合著警察的工作，一邊給隊友們發消息商量對策。

+

雲棲提著兩個購物袋往家裡走，除了之前說好的衣物，他還買了泡麵之類易於儲存的食物。

他不擅長廚藝，但有時候又懶得出門，副本裡這種情況又不太適合點外賣，萬一凶手假扮成外賣員上門呢。

雲棲自認為考慮得十分周到，心情不錯地哼起了輕快的小調。

老舊的居民樓樓層不高，連個電梯都沒有。季淮站在防盜門邊，打量著周圍環境，目光掃過臟兮兮的牆皮時，眼裡露出一抹嫌棄。

跟著一起過來的兩名警察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敢出。局內的大家都知道，季先生有潔癖，很討厭臟亂差的環境，也討厭和其他人肢體接觸。每次出外勤的時候，他都戴著一次性手套，口袋裡放著小瓶的消毒酒精。

季淮對外勤一向是能避則避，他們也沒想到他這次會和他們一起過來，頗感受寵若驚。

其中一人和同伴對視片刻，開口說道。

“季先生，要不您先回去吧。”

“我和小王留在這裡，等人回來了再告訴您。”

“不用了。”季淮果斷拒絕，警局也好，他家也好，離這邊都不近，一來一回反而更折騰。

他閉上眼，在腦海裡再次整合起已知的信息。

根據已有線索，他推測出三名主播中必有一人是凶手真正要下手的目標。但是，出於直覺，他認為雲棲被選中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其他人隻是幌子。

案件進度停滯不前，他有預感，雲棲會是新的突破口。

這才是季淮執意過來的理由。

他抱臂凝神，兩名警察無聊地刷起了手機。也不知道這名主播怎麼挑的房子，偏偏選中了這種偏僻破舊的老小區，許多案件都是在監控設備普及度不高、安保力量薄弱的老式小區裡發生的。

更彆提他們在這裡守了半天都沒有其他人經過，樓裡住戶不多，出了什麼事估計要隔好久才能發現。

“吱呀”一聲，底層的樓道門開了，不大不小的聲音傳遍寂靜的樓梯間，此外還有腳步聲、喘息聲，還有悅耳輕快的小調。

年輕男孩子的聲線十分清澈，含在喉間發出的聲音又帶著蜜糖般的甜意。聽著這樣的曲調，幾天連軸轉下來的疲憊感減輕了許多，兩名警察的精神一振，季淮也睜開了眼睛。

三人一起看向了樓梯所在的方向。

為了圖便宜，原主租的是舊小區中最破舊的那棟樓的最高層，也就是六層。

雲棲爬了一會兒樓梯，小腿肌肉泛著微微的酸意。他邊上樓，邊琢磨著要不要換個地方住。找一個安保更好的、帶電梯的小區，這樣他還能安心一點。

他之前看過手機裡的存款，原主沒攢下來錢，不知道把榜一他們打賞的錢花在哪裡了。雲棲今天買東西用的都是剛剛收的轉賬和紅包，好在這幾個人比較大方，扣掉日常的花銷，也夠他短租一個不錯的房子了。

馬上要到六樓了，雲棲把袋子都移到了左手，右手在褲子口袋裡摸索鑰匙。

上完最後一層台階，他成功把鑰匙掏了出來，抬起頭，看到家門口站了三個陌生人。

兩名年輕人熱情地注視著自己，另一個穿著修身銀色西裝、帶著金絲細框眼鏡的男人則投來了帶著一絲探究欲的犀利視線。

雲棲從心地後退一步，哪怕知道這幾人大概率與凶手無關，但被年輕力壯、人高馬大的男人們堵在家門口守著，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慌亂。

這次的任務特殊，兩名警察便衣出行，沒有穿警服。他們反應過來，連忙掏出自己的證件遞了過去。

“我們是A市刑偵大隊的警員。”

“雲先生，我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您，不知道方不方便讓我們進屋詳談。”

雲棲謹慎地接過，仔細地看著證件的頁麵試圖辨明真偽。

……他看不出來。

好在666及時提醒：【宿主，是真的。】

雲棲淡定地把證件還了回去。

“好的，警官先生，你們進來吧。”

他走上前開門，兩人自覺地讓開，季淮看著他提著購物袋的手指節上的白痕，微微出神。

待幾人在客廳找位置坐下後，雲棲從廚房翻出了幾瓶礦泉水，擺在了茶幾上。

他看著季淮的方向，漂亮的桃花眼中有一絲疑惑。

“您也是警察嗎？”

季淮點點頭，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個不甚明顯的微笑。

“季淮，A市警局的顧問。”

雲棲&666：【是主角受！】

雲棲的目光帶著不加掩飾的欣賞，主角受不僅是高智商天才，顏值也同樣出眾呢。

男人眉眼優越，斯文俊秀，有著拒人千裡之外的淡漠氣質。他的襯衫扣子係到了最上麵一顆，禁欲風完全寫在了臉上。

然而這樣的主角受，在與主角攻相處時，卻剝開了禁欲的外皮，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落入凡塵，一舉一動皆帶著凡人的欲/色。

被漂亮的小男生用那樣的目光注視著，季淮低垂下眼睫，良久，手指輕輕地摩挲了一下。

這段時間，兩名警察已經把來意說清了，血天鵝案相關的能透露的也透露了。

雲棲一怔，先是有些驚訝。待徹底理解警察話中的含義後，他的臉色由紅潤變得蒼白起來，眼尾泛起薄紅，整個人看上去有一種搖搖欲墜的破碎感。

季淮不動聲色地看過去，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真可憐，看上去要哭出來了，季先生毫無同情心地給出了這樣的評價。

像是被雨水打濕皮毛的落湯小鳥，雲棲可憐兮兮地開了口。

“我會被他殺死嗎？”

與那雙不自知祈求愛憐的雙眼對上，季淮頓了一下，沒有說話。

雲棲失望地收回了視線，蔫噠噠地坐在對麵，委委屈屈地把自己團到座椅裡。

季淮拿起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灌了幾口。尚帶著涼意的水順著食管流入胃部，卻依然沒有撲滅心頭異樣的燥意。

他的表情冰冷了幾分，將它重重地放回了桌麵上。

“不會。”

“我來這裡，就是為了保護你，為了抓住凶手。”

他慢條斯理地說著，明明沒有什麼實際的保證，卻為雲棲打了一劑強心針。

雲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真的嗎？太感謝你了，季先生。”

“我需要配合你做什麼呢？”

季淮起身，走向雲棲。他越走越近，投下的影子漸漸籠罩住了少年。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雲棲，“雲先生，你不介意我和你同住一段時間吧。”

明明是疑問句，季淮說的卻十分篤定。

雲棲下意識地回答道：“不介意。”

小男生縮在那裡，乖巧地答應自己提出的要求。季淮心情愉悅，唇角的弧度越來越深。

他難得有耐心地解釋道。

“雲先生現在住的地方不太安全，我和你住在一起能夠更好地保護你的人身安全。”

“其實如果雲先生不介意，這段時間先搬來我家也可以。”

“我住的小區在市中心，安保比這邊好很多。”

雲棲搖搖頭，“那樣就太麻煩季先生了。”

說完，他想到出租屋隻有一間臥室，有些尬尷地提醒道。

“季先生，我這裡隻有一張床。”

季淮飛快接道：“沒關係，我睡沙發就好。”

被兩人忽視的兩名警察目瞪口呆：重度潔癖患者願意睡在彆人家的沙發？！

主角受好體貼，雲棲感動地眼淚汪汪，雙手握住季淮的一隻手。

“我正打算換個房子，絕對不會委屈你太久的。”

隔著一層手套，季淮感受著雲棲手心與指尖的熱度，眉頭微微跳動。他很少和人這麼親近，猶豫著要不要開口提醒雲棲。

結果對方很快就放下了他的手，翻看起了手機。

“我現在就去平台找房子。”

那抹溫度消失，季淮心裡竟有些失落。他強行讓自己忽視掉這種感覺，準備和同來的兩名警察說些注意事項。

他回頭一看，兩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門口了。

季淮皺了皺眉，走過去低聲訓斥道。

“事情還沒說完，這麼急著下班嗎？”

兩名警察麵麵相覷，斟酌著回複道。

“季先生，不是已經定下來由您保護雲先生了嗎？”

連手都握上了，看得出來季先生是真的對雲棲很特殊。

季淮食指揉了揉太陽穴，“這段時間我和雲棲同住，你們再去局裡調警力在附近輪值，一定要保護好他的安全。”

他直直看著兩人，眼神變得幽深。

“絕對不能讓第四起案件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