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暢玩了三小時後,666設置的鬨鐘響了。
看著還在快樂玩耍的宿主,它硬下心提醒道。
【宿主,該休息了,明天你還要早起參加葬禮。】
雲棲戀戀不舍地放下了遊戲手柄,有係統陪玩的感覺真是太美妙了,無論玩什麼類型的遊戲,他隻要負責躺平就好,666帶飛就好。
他期待地和小機械球約定,【666,我們明天還要一起玩哦。】
666:【好嘞,宿主。】
【葬禮過程中宿主感到無聊,我們也可以隨時開玩。】
聞言,雲棲滿意地閉上了眼睛,在係統播放的助眠音樂聲中很快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雲棲精神飽滿地起床,來到了樓下。按照之前和殯儀館對接的流程,他們的工作人員將會來酒店將棺材抬走。
等到了選定好的場地後,他們會按照搖光城當地的規矩舉行儀式。
注意到有人下樓,白綿與裴明煦停下了交談,默契地看了過去。
看到是雲棲,兩人眼睛一亮,熱情地打了招呼。
“哥哥!”
“雲哥!”
兩個人的聲音都不甘示弱,像是在較勁,雲棲愣了一下,對兩人笑了笑,揮了揮手。
“早上好呀。”
“早上好,雲先生。”
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雲棲循聲看過去,這才注意到大廳另一邊的小李導遊和幾位玩家。
這比旅行社安排的日程時間早了許多,他們在這裡做什麼?
雲棲略微偏偏頭,有些疑惑。
注意到他的神情,小李導遊主動走來和他解釋了一下。
“雲先生,裴先生是在旅行過程中遇難的,於情於理,我們都應該來送他最後一程。”
小李導遊甚至沒有戴小粉帽,看來是早就打算好了要參加這次葬禮。
亮若星子的雙眸黯淡了一瞬,雲棲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你們有心了。”
想到故去的丈夫又在暗自傷神的小美人,周身繚繞著易碎感,某些人恨不得衝上去撕碎這層悲傷,把人禁錮在懷中好生安慰一番。
清秀可愛的青年挽住了雲棲的手臂,白綿柔聲道:“哥哥,先去吃點東西吧。”
“不然會撐不住的。”
裴明煦震驚,怪不得他邀請白綿一起吃早飯的時候對方果斷拒絕,合著他早就打算好了。
雲棲輕輕點頭,注意到了裴明煦的表情,不懂他在震驚什麼,但還是邀請道。
“要一起去嗎?”
連吃了兩碗麵和一份牛排的裴明煦感受著胃部的鼓脹感,含淚拒絕。
於是雲棲和白綿相攜離去,裴明煦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目光幽怨。在沒有敵人的時候,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就是自己最大的敵人。
裴明煦咬牙,可惡,下次他一定不會大意了。
用餐時間,雲棲心不在焉地嚼著吐司,今天出現的玩家隻有四個人,比第一天少了一半。那天好心提醒他的玩家也在消失的一半裡,大概率遭遇了不測。
生命的脆弱與副本的殘忍在此刻暴露得淋漓儘致,可是看主角攻受這邊,兩人過著平靜的日常生活,心照不宣地曖昧試探……兩邊對比產生的強烈割裂感讓雲棲有些晃神,玩家們到底遇到了什麼,如果是他,能成功活下來嗎。
算了,想這些還沒發生的事也沒用,他搖了搖頭,努力把剛剛的想法甩到一邊。
雲棲下定了決心,和小機械球說道:【666,等今天儀式結束,我就告訴主角攻受我要回家。總之,先離開搖光城,等到主角攻受線的進度條拉滿,我們就換到下一個世界。】
666檢測了劇情進度和能源儲備,確認無誤後向雲棲保證,【沒問題,宿主。】
得了係統的準話,雲棲終於有心情品味早餐了,再看到餐盤中隻有吃剩的半片吐司,他閉了閉眼。
酒店自助餐那麼全,他居然隻拿了最平常的一樣。
白綿看到雲棲的小動作,輕輕笑了一聲,哥哥真是太可愛了。
他將自己這邊的食物往前推了推,聲音猶如摻了蜜糖。
“哥哥不介意的話,和我一起吃吧。”
煎至表麵金黃的雞蛋、切好的牛排、水果拚盤,還有豆漿、牛奶,種類齊全。
雲棲眼睛亮了亮,期待地看著白綿,“可以嗎?”
他的手慢慢地探向碟子,拽住,向自己這邊拖動了一點。
“當然可以。”白綿比了請隨意的手勢,又起身取了一些其他餐品回來。
兩人有說有笑的聊了起來,輕鬆愉快的氛圍蔓延。
酒店大廳的氣氛則與這裡對比鮮明,焦灼、急躁、不安,種種負麵情緒蔓延,眼鏡男等人黑著臉,小李導遊麵上滿是漠然。
裴明煦和他們像是隔了一層透明牆,他們涇渭分明,互不乾擾。
副本時間過了一半,玩家也死了一半,這真的是C級本嗎。
眼鏡男不斷擦拭額頭上的冷汗,昨晚返回酒店前,導遊和他們說第二天的行程是參加裴因的葬禮,希望他們在儀式現場保持該有的基本禮儀。
根據他的經驗,無限世界葬禮必鬨鬼,其中的凶險不是簡單的旅遊打卡能比的。
想到此前和他交流比較多的方禾的死狀,他更頹廢了。
他這次真的能成功活著出去嗎。
長籲一口氣,他羨慕地看向了淡然自若的謝珣,要是他有謝神這樣的實力,就不用怕了吧。
謝珣是無限世界玩家排行榜中排名第三的玩家,在排名靠前的許多大佬特殊能力都是已知的,可謝珣的消息真真假假,誰也說不清。就連和謝珣一起參加過副本的玩家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謝珣的內心倒是沒有看上去這麼淡然,他視線不住地向餐廳掃去,捕捉那個熟悉的背影。
雲棲已經有39小時23分沒和自己說話了,這段時間,謝珣反複回味著自己和雲棲的每一次接觸,從最初樓梯間的擁抱、到他親吻雲棲的手指,再到那句可愛的撒嬌……
謝珣發現,雲棲的形象在自己腦海中越發清晰,他對青年的了解也越來越多,甚至他已經模擬出了兩人在一起、結婚、收養小貓小狗的幸福生活的畫麵。
在他的腦海裡,自己和雲棲已經過完一輩子了。
可是,今天早上,青年的目光一刻也沒有在他身上停留,謝珣很失落,他是不是不喜歡自己了。
不,不可能,寶寶一定是太困了。他的眼睛裡還有水霧,看人不清晰。
等他看到自己後,一定會過來和自己貼貼撒嬌,而不是和他的朋友黏在一起。
說到朋友,他怎麼感覺這個朋友看他家寶寶的眼神不清白呢。
謝珣眯了眯眼,把視線分了一絲給坐在青年對麵的身影,隱含威脅之意。
趙姐和苗苗則縮在邊緣,儘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這兩個上了旅行社黑名單的玩家,能再出現在小李導遊麵前,就已經耗費了莫大的勇氣。
她們本來打算偷偷跟著旅行社完成打卡任務,但今天的行程太過特殊,她們隻能正大光明的露麵,戰戰兢兢。
好在小李導遊隻是隨意掃了她們一眼,看來沒有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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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的時間到了,雲棲等人來到了酒店門前,等待殯儀館的來人。
黑色的靈車沉默地駛來,穩穩地停到了眾人麵前。兩個一身黑、看不清臉的工作人員下車,不用指引就找到了棺材,把它抬到了車裡。
雲棲、裴明煦和白綿坐到了這輛靈車裡,其他玩家還是上了旅行社的大巴車。
到了地方,眾人跟著工作人員的腳步,來到了場館內部。
剛進來,雲棲就看到了那個身著文竹白袍的男人,半邊麵具折射出冰冷的弧度。
他驚訝出聲:“沈哥,你怎麼在這裡?”
沈蘊青這幾天一直和他有聯係,可是對方從來沒和他說過自己會來,口風很緊。
“我是這場儀式的主持者。”
他的嘴角勾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整個人透著一股悲天憫人的氣質。
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席卷而來,雲棲在此刻突然感覺,對方不像是他所熟知的那個沈氏店鋪的老板,更像是慈悲的神明。
神明……神像……
靈光乍現,雲棲想到了古巷口的神明雕像。當初看不清臉的神像在他的回憶中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神像的麵部輪廓和沈蘊青的麵部輪廓極為相似,而沈蘊青露出的下半張臉和神像麵部的下半部分一模一樣。
無限世界中一切皆有可能,在需要玩家依靠線索解謎的世界中,這樣的巧合應該不是偶然。
雲棲脊背發寒,在無限世界,神明會是正經神明嗎。那麼,和神明長相相似的沈蘊青,會是個好人嗎。
看到似是突然炸毛的小動物一般警惕看著自己的雲棲,沈蘊青麵上不動聲色,內心一沉,藏在袖袍中的手掐了幾個訣。
“怎麼了?為什麼突然這樣看著我?”
“是不是怪我沒有提前告訴你?抱歉,我是按照這邊的習俗來的。”
“下次,我會事無巨細地把要做的事和你說的。”
沾染煙火氣的神像主動走下了神座,他這樣說起話來,那種特殊的氣質再次隱藏起來。
雲棲狐疑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這次,他再也沒辦法將沈蘊青和神像聯係起來了。重新對比沈蘊青和回憶中神像的樣子,也隻有三分相似。
啊這,是他誤會了。雲棲悄悄鬆了口氣,還好隻是個烏龍。
在他的原生世界,有傳言稱,殯儀館、墓地之類的地方磁場比較特殊,體弱的人會感受到不一樣的東西。
雲棲想,他剛剛可能是太緊張了,才會把可靠的沈哥想成邪惡的怪物。
“不用的,沈哥。”
雲棲羞赧地笑了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人時間,沈哥不用和我報備的。”
“我隻是想到了其他事情,心情有些不好,情緒失控。”
沈蘊青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他心頭的壓抑沒有絲毫緩解,反而更加篤定了之前的猜測。
在他施過法術後,雲棲的態度發生了明顯變化,所以,自己之前哪一步出了疏漏,引起了對方的懷疑。
離儀式開始還有段時間,在沈蘊青的有意引導下,兩人站在原地攀談起來。
一直隱隱關注他們動態的幾人心頭冒火。
“那個男人太過分了,這可是小叔的葬禮。”裴明煦捏緊拳,冷哼一聲。
哪兒有在葬禮上和小寡夫調/情的道理,雲棲不懂,他沈蘊青還不懂嗎,最討厭一些沒有邊界感的男人。
“沈先生瞞得可真緊。”白綿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怎麼哪兒哪兒都有他沈蘊青,他沒有自己的事要做嗎。”
裴明煦和白綿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情緒。兩人同仇敵愾,兄弟情又堅定起來。
玩家中,謝珣毫不掩飾不爽的神情,緊緊盯著雲棲和沈蘊青的一舉一動。雲棲真是太能招蜂引蝶了,他就應該把雲棲帶走藏起來,隻有自己才能欣賞。
謝珣早就理清了npc之間的關係,自然也反應過來第一天裴明煦和白綿總是提起小叔,不是關心長輩,而是惦記著漂亮的青年。
連亡夫的侄子都能誘/惑到,該罰。
連一麵之緣的老板都能勾/引,該罰。
不記得自己的男朋友是誰,該罰。
謝珣迷昏了頭,完全忽略了所謂男朋友隻是他的臆想,不是現實。但就算如此,他還是不講道理地找懲戒的理由,儘管他知道,受歡迎並不是雲棲的錯,是那些不檢點的男人主動勾/引……
以前過副本,謝珣得到過一個S級道具,可以從任意副本中帶一個npc離開,並與自己簽訂共生契約,兩人同生共死。
他曾經狠狠吐槽過道具的雞肋,它不僅與等級極不相符,而且道具受眾也不正確。哪兒有玩家會上趕著找死的,npc個個又蠢又菜,帶走他們乾嘛,被他們坑著玩?
現在,謝珣想好了,他要用道具帶走雲棲,帶走這個牽動著他喜怒哀樂的青年。
等他和自己回了休息空間,他要把這些該有的懲罰一點一點實施,讓青年與他交織刻印上獨屬於對方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