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
這是目前唯一一條線索。
雲棲欣喜地湊到裴明煦身邊,看看能不能有新發現。
厚重的相冊塞滿了照片,裴明煦在把散落的照片一一插回後,很輕易就發現了其中的空位。
隻是……雲棲一頁頁翻看著,小臉皺成一團,他根本不記得少的是哪一張啊。
白綿看了一眼時間,溫聲勸慰。
“店鋪裡也許會保留底片,哥哥,我們明天去店裡問一下吧。”
“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先去睡。我和明煦輪流守著,說不定裴先生後半夜就回來了呢。”
裴明煦在一旁附和,雲棲這才縮在床上,團成一團,昏昏睡了過去。
今天走了太多的路,他確實有點撐不住了。等明天,明天他一定好好和係統商量一下怎麼辦。
勻稱的呼吸聲響起,即便已經入睡,青年漂亮的臉上還是染著一抹愁緒,眼尾仍帶著薄紅。
白綿輕手輕腳地給他掖好被角,眼裡是壓抑不住的心疼。
他轉過身,又在情緒低沉的裴明煦肩上拍了拍。
兩人沉默地看著雲棲的方向坐了一夜,房間的門始終沒有發出聲響。
翌日,雲棲醒來後,看到了兩人眼下掛著大大的青黑,原本還不甚清醒的頭腦瞬間回籠,意識到了什麼。
他抿了抿唇,艱澀地說道。
“你們快點休息吧,我去警局一趟。”
然而裴明煦和白綿執意要和他一起,三人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門,裴明煦手裡提著裝相冊的袋子。
小李導遊遠遠看見了他們,笑著迎上去打招呼。
“雲先生,您三位起得很早啊。酒店餐廳已經開放了,正好可以先去用早餐,再進行上午的行程。”
說著,他不動聲色看了一眼四周,有意無意問道:“對了,怎麼沒見到裴先生?”
這話剛一問出口,對麵三人的表情或多或少變了。
雲棲勉強打起精神,“他不見了。導遊先生,我們之後的行程恐怕不能和旅行團一起了。”
“我要去找我的丈夫。”
小李導遊:!!!
一夜過去,裴先生怎麼還出事了,不會也是那些玩家動的手腳吧!
他受過嚴格培訓的笑容徹底掛不住了,頭痛地揉了揉額角。
“您現在要去哪裡,我讓司機送您幾位過去。”
這回,雲棲沒有拒絕他的好意,而是搭了旅行社的車。
一路上,雲棲安靜地坐著,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緒。
白綿和裴明煦見狀便沒有打擾,車內的氣氛沉悶,略顯壓抑。
實際上,雲棲在心裡瘋狂和係統交流。
“怎麼辦,裴因到底去哪兒了?他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雲棲擔心裴因的安危,也擔心他的任務,缺少裴因這個重要人物,後麵的劇情根本沒辦法走。
666也急得團團轉,“從來沒有員工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宿主,最壞的可能是他被無限世界那邊的力量影響了,這個世界後續劇情線會發生變動。”
“我先向程序報個錯,這樣我們還能挽回點損失。”
“宿主你繼續找裴因的線索,如果實在找不到人,我們就把裴因相關的線刪掉,你把和主角攻受相關的劇情走完,我們直接去下一個世界。”
雲棲:“好。”
他咬了咬唇,眼裡無意識地露出了一點難過。
666看在眼裡,默默歎氣。
宿主其實有些不適合做扮演類任務,他的情感充沛又敏感,雖然這樣很適合代入角色,但是太傷神了。就像現在,他會為了一個相處不到一天的人而悲傷難過,可類似的情況絕對不會隻發生一次,這樣下去,宿主會很辛苦的。
666不忍心雲棲沉浸在這樣的情緒裡,正巧,它想起一件重要卻還沒來得及告訴宿主的事,就用這件事轉移宿主的注意力吧。
小機械球咳了咳,“宿主,昨天晚上遇到那個人的時候我就想說了,但是怕你和他相處的時候被發現不自然,我沒敢開口。”
雲棲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什麼事啊?”
係統吞吞吐吐,“樓梯間你遇到的那個人,你是不是覺得他有點麵熟。”
雲棲驚喜:“是啊,666你也這麼認為嗎?”
666:“其實,那個人是玩家。”
“大巴車要開的時候,他帶著另一個玩家成功上車,所以你對他有一點點印象。”
雲棲:……!!!
謝珣居然是無限世界的玩家?!那種做壞事會傷害他們的玩家?!是他決定要繞著走的玩家?!
雲棲驀地回憶起昨天晚上對方意味深長地說自己欠他一個要求的畫麵。在他的眼裡,自己這種普通npc可以用來試錯輔助通關,原來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雲棲欲哭無淚,要是之後他拿這個要求來讓自己做一些很糟糕的事該怎麼辦,他能賴賬嗎。
“怎麼辦啊,666?”
一件好事沒遇到,壞消息卻接踵而至。
雲棲開始腦補,“他不會對我用了什麼道具吧?違背承諾就會暴斃的那種。”
無限世界各種稀奇古怪的道具都有,聽到雲棲這麼說,小機械球緊張兮兮地對宿主做了個全身掃描檢測,看到結果鬆了口氣。
“宿主放心,你身上沒有道具的使用痕跡。”
雲棲捂住胸口,緩緩向後倒,整個人窩在了座椅上。
太好了,如果謝珣為難他,他可以不管後果直接跑了。
他這一動,裴明煦立刻衝到了他的座椅邊,神情有一絲緊繃。
“哪裡不舒服嗎?”聲音卻異常溫柔,生怕嚇到眼前人。
“我沒事。”雲棲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惹人誤會,將手從心口處放了下來,對著裴明煦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這還是今天雲棲露出的第一個笑容呢。
裴明煦臉一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後來說了什麼,反應過來時已經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不斷在腦海中回憶著青年毫無血色的麵容、惹人憐愛的神情,以及虛弱卻彆有風情的笑容。
很快,車子便行駛到了搖光城警察局,三人下了車。
向警局門口走去的短短一段路上,兩個來上白班的警員走在他們前麵,旁若無人地交流著一些消息。
警員A:“值夜班的同事說,昨天被拘留的四個人,有兩個人死了,一個瘋瘋癲癲的。”
警員B:“聽說監控畫麵裡什麼都沒有,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這事兒可真是奇了。”
警員B略微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你說,會不會是因為,他們得罪那位了啊。”
警員A立馬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這種猜測想想就好,彆說出來。”
“警局滿是正氣的地方都壓不住,邪得很。”
雲棲的臉色更加蒼白了,有兩個玩家死了,是不是說明,無限副本裡的怪物們開始行動了。
裴因的消失,會與這件事有關嗎?殺了玩家的怪物變得更強,可以對劇情中的人物下手了。
白綿和裴明煦怔了一下,卻也沒多想,那些人是死是活與他們無關,警員們說的神神叨叨的東西他們也不感興趣。
直到進門前,白綿眼尖地掃到了後院處幾個人抬著兩副被白布蓋住的擔架,應該就是他們說到的死去兩人的屍體。
他沒打算多看,可顛簸起伏間,一副擔架上有東西垂了下來,吸引了他的目光。
白綿慢下了腳步,斂去散漫的表情,一眨不眨地盯著,直到那些人走到拐彎處,他才快走幾步追上了雲棲和裴明煦。
他表情還是很平靜,手指緊握成拳,由此窺見內心情緒翻湧。
他認出了那是阿奇的手臂,下午的小包腫脹成了肉瘤,手臂的顏色更深了,癩蛤蟆一樣令人作嘔。
不知道是眼花,還是基於他大腦意識演變出來的錯覺,那些肉瘤好像在動,似乎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了。
白綿感覺很不妙,直覺告訴他,離那個東西遠一點。
警局的流程走得很快,警員們很快為裴因失蹤一事做了備案。雲棲三人留了電話後就離開了,全程沒有花費多長時間。
直到坐上了去往古巷的車,離警局越來越遠,白綿瘋狂警示的直覺才安靜下來,他長舒了一口氣。
雲棲坐在裴明煦和白綿中間,車子猛地轉彎,他不受控地倒向了白綿的方向。
慌亂間,他的手指碰到了白綿的手,像冰塊一樣。
他關切地詢問白綿的情況,“你還好嗎?手怎麼這麼涼?”
太、太近了……
白綿能感覺到甜甜的香氣噴灑在他的臉上,那雙瀲灩的桃花眼中倒映著他的身影,蝶翼般的睫毛一顫一顫,撓的他心癢癢。
這種被全心全意注視著的感覺太過美妙,這一瞬間,什麼異常、警示通通被白綿拋到腦後,他隻想讓白綿一直這樣看著他。
於是他低下頭,佯作鬱悶地把下巴輕輕搭在青年的肩上,動作親昵又自然。
“哥哥,我有點不舒服,可能是因為沒吃早飯暈車了。”
接著,他把頭支起來,眼神可憐兮兮的。
“我是不是很重,這樣壓著,哥哥感覺很累吧。”
說完,他堅強地直起身,把身體倒向車窗的方向,內心默數,三、二——
雲棲果然拉住了他,強勢地把他的頭壓向自己的肩膀。
“一點都不重,你閉眼,好好休息一會兒。”
聽到他這麼說,白綿美滋滋地將臉貼到了白嫩溫熱的頸窩。
他就知道,哥哥吃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