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床邊坐定,喜婆端來諸多桂圓、荔枝、核桃等吉物為二人撒上,同時也有人遞上酒杯。蕭峰拿著酒杯,與阿朱交手而握,見她掀開喜帕一角,露出精巧的下巴及嫣紅的朱唇,隻覺這小小杯中酒,著實醉人的很。
畢竟諸臣具在,鬨了一番洞房後,蕭峰便被眾人擁著去席間敬酒,獨留阿朱一個人坐在床邊等待。
“阿朱姑娘,恭喜你啊。”
阿朱隻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卻一時想不起是在那裡聽到過,於是試探地問道:“謝謝,你是?”
那聲音幽幽地歎了口氣道:“在下耶律淵,曾得蒙姑娘指路,實屬三生有幸。”
阿朱想起來了,這是那個貿貿然求娶的公子,當下莞爾一笑道:“謝謝耶律公子。阿朱也祝耶律公子早日的得遇良人,阿朱必與夫君同去慶賀。”
聽她如此祝福,耶律淵卻並不覺有何歡欣之感,悵然道:“謝過姑娘,耶律淵告辭。”說罷便去大廳與同僚一齊向蕭峰敬酒去了。
蕭峰不欲讓阿朱等太久,但奈何收到南院大王大婚的消息後,不僅南京城內屬臣均前來道賀,周邊地區的屬臣也蜂擁前來道賀,蕭峰對於敬酒已是來者不拒,怎奈還是被拖至月升,方才拜彆諸人。念著未入席的阿朱,蕭峰尋了些吃食帶著,回房而去。
推開房門,蕭峰見到本是靠在床邊,聽見他推門忙直直坐好的阿朱,微微一笑,放下食盒,拿起桌上纏紅的秤杆,坐到阿朱旁邊,牽住她道:“可等得無聊了嗎?”
阿朱搖搖頭道:“剛剛娘過來陪我聊了許久,到不無聊。”
蕭峰戲謔道:“那可有偷偷撩開蓋頭?”
阿朱一側頭,把臉揚向他道:“沒有哦,在等你。”
蕭峰哈哈笑著,用手中撐杆挑住蓋頭底部,上挑一點卻驀地頓住。半晌,蕭峰落下手,複又牽住阿朱道:“阿朱,我……我有點兒害怕。”
阿朱俯身上前,輕輕靠在他的臂膀上道:“大哥,我就在這,不走啦,你還害怕什麼?”
蕭峰低下頭,與她靠在一起道:“阿朱,這般美夢我曾做很多次,但每一次醒來,都發現不是真的。所以現在,反是有些害怕,怕……”話未說完,已被阿朱摸索上抬的手,堵住了嘴。
“大哥,”阿朱溫言道:“其實阿朱膽子很小,會怕很多東西,你可還記得當時在許家集,阿朱拖著你不肯你走,其實就是阿朱害怕。”想起那晚阿朱纏著自己又是唱歌,又是講故事,心下不禁有些好笑,輕輕點了點頭。感到他在自己掌中點頭後,阿朱一個翻身,雙腿跪撐在他大腿兩側,麵對蕭峰坐到他膝頭,雙手挎住他的脖頸繼續道:“阿朱知道,我的大哥很厲害,但大哥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可是隻要有大哥在,阿朱就不怕,管他身邊是懸崖還是利刃,阿朱都不怕。”
蕭峰聽得她如此情深的表白,忍不住攬著她的纖腰,將她摟緊輕喚道:“阿朱。”
阿朱道:“我知道大哥是經曆過美夢被戳時的痛,所以更加害怕。但是若不去做,卻是連美夢都不會有。阿朱有大哥在就什麼都不怕,如今阿朱回來了,也希望有阿朱在,大哥也不會再害怕。若這是美夢,就讓我們一起做夢,夢醒後不管是何種場景,我想,隻要我們一起麵對,都無需害怕不是嗎?”沉吟片刻,沒聽到蕭峰的回答,阿朱又撫上他的麵頰,描摹他的眉眼,摩挲他的口鼻,又劃過他棱角分明的輪廓,柔聲道:“大哥,都好多天沒見了,阿朱好想你。”
蕭峰嗬嗬笑著:“我也想你啊。”說著不再遲疑,抬起手中秤杆,就這般在二人麵頰相距極近的情形下,挑開了阿朱的喜帕。蕭峰隻覺眼前一晃,一張俏麗可喜令自己魂牽夢縈的臉頰就這般出現在自己麵前,似是化了妝的緣故,隻覺此時的阿朱透著一股柔媚嬌豔之感,令人望之便覺得心神俱馳。目眩神迷中,腦中已都是她那雙點漆星眸,蕭峰不自覺地一鬆手,那秤杆悄然落地間,雙手已撫上那眷戀已久的小臉,身體同時微微前傾。
阿朱滿意地看著蕭峰癡愣愣的眼神,心下甚喜,見他前移的身體似不受控製般再難寸進,嬌笑著回摟他的脖頸,俯身吻了下去。
蕭峰隻覺如遭雷擊一般,渾身酥麻無比,再使不上什麼力氣,隻知訥訥回吻。是以阿朱這一前撲,蕭峰那還有力氣托住她,順了她的勁力,被壓到床上。
二人哪裡還顧得上這床上下午時剛被撒了帳,滿滿都是些桂圓、核桃等硬物,蕭峰一下被硌得悶哼一聲,停下了諸般動作。聽得他悶哼,阿朱醒過神來,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難以自持的蕭峰,咯咯地笑了起來,趁他回神前,跳著跑開了去。蕭峰躺在床上,輕喘了兩口氣,緩緩神,數掌拍出,掌風過處,將一應堅果物事全都胡擼到地上,轉頭看著早已笑得不成樣的阿朱,點指著她輕叱道:“你啊。”
阿朱也不理他,一鼓嘴,掀開食盒問道:“大哥你帶什麼好吃的來啦?我可餓癟啦。”
見她掀開食盒,拿起一塊糕點就往嘴裡塞,蕭峰伸嘴過去,就著她的手叼走了剩下半塊,還伸舌舔了一下她的手指,滿意地感受到她輕顫的指尖後,才抬起了頭,對上她含羞帶怯的眸子。蕭峰嗬嗬一笑,翻出食盒下層,拿出一盤還冒著熱氣的餃子道:“來,餓了吃這個。”說著便提筷夾了一隻,喂向阿朱。阿朱就著他的筷子咬了一口,嚼了一下便欲吐出,蕭峰早有預料,一掌堵住她道:“彆吐。”阿朱秀眉一軒道:“生的啊。”看著她皺皺巴巴的小臉,蕭峰就手揉了幾把,隨後將剩下的餃子塞入自己嘴裡,笑著說道:“嗯,生多少個都隨你。”阿朱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但也沒駁斥於他,自顧自地繼續吃了起來。蕭峰柔情一動,坐到她身旁將她摟入懷中,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了起來。
吃了一會兒,見阿朱拍拍手掌,蕭峰知她是吃飽了,柔聲問道:“阿朱,你吃飽了嗎?”阿朱知他要說什麼,卻不接茬,指指頭上道:“大哥,你幫我去了這金冠唄,可沉得很呢。”
蕭峰聞言撫上了她的發絲,摸索著拆起了她的頭冠,奈何蕭峰著實不知她這發冠是怎麼戴的,半天拆不下來不說,反是勾了她的發絲,惹得她身子直輕輕顫抖,蕭峰忙停下手安撫她道:“弄痛你啦,是大哥不好,我實在是不會拆這發冠。”
阿朱將臉埋入他的懷中,搖搖頭道:“大哥慢慢拆。”蕭峰見狀隻得繼續動手順著她的頭發,良久,方將她的諸多發飾一一拆下,還以十指作梳,攏起了她那一頭的青絲。阿朱悶笑著道:“好啦大哥,阿朱吃飽啦。”蕭峰眼中閃過一抹赤紅,摸著她發絲的手掌下移攬住她的腰,將她一把抱起道:“那,可就換我吃啦。”
阿朱被蕭峰一把拋到床上,還未回神就見蕭峰已然去除外袍俯身吻了過來,蕭峰的動作輕柔且堅定,雖緩卻透著一股隱忍的急切,以他黝黑的指尖,撩撥著這一室的春光。屋外嬌俏地小紅花落儘花瓣後,在夜色中搖擺瑟縮著袒露那白玉一般的蕊心,等待著屬於她的蜜蜂前來采擷。屋內阿朱隻覺心尖溫度愈發滾燙,她漸漸地失卻了氣力,腦中陷入了混沌。
迷蒙間阿朱睜開眼睛,見到蕭峰正解開那綁在心口的鎖片,塞入枕下。蕭峰見她終於睜開眼來,含笑附在她耳邊,輕吮著她的耳垂道:“阿朱,我來啦。”阿朱輕聲嚶嚀,兩條白玉也似地手臂攀緊了他的脖頸。
見她這般情狀,蕭峰愛憐地吻了吻她的鬢邊,與阿朱一起,共赴這一夜良宵。
盛夏的風不斷攀扯著枝頭的樹葉,葉片將落未落間,隻能緊緊攀附於眼前枝乾,在風中跟隨著樹枝搖擺的力道,枝葉糾纏間劈啪作響,翻落抖動時,連氤氳的月色都被帶的搖晃了起來。
是夜,偶爾清醒地阿朱,無比後悔自己曾諸般逗弄於蕭峰。
第二日,阿朱自蕭峰懷中醒來,睜眼便看見他灼熱的目光盯著自己,揉眼看去已日上三竿,便問他道:“大哥,都這麼晚了,你還沒去議事嗎?”蕭峰看著她這副懶貓兒也似的模樣,忍不住捧起她親了一口,才道:“借著大婚,請了五日假期。”阿朱扒著手胡亂劃拉,在他懷中找了一個更舒適的位置將自己埋好,道:“大哥,你這是因私廢公。”
蕭峰被她撥弄得心頭火起,伸掌順著她的青絲,滑過她的嬌顏,視線下移,落在她露在被外那瑩白脖頸上的點點紅痕,喉間滾動,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嗔道:“阿朱,你居然凶我。”蕭峰學著阿朱日常撒嬌的語氣,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阿朱迷蒙的杏眼猛地圓睜,她的大哥什麼時候學會強詞奪理了?這般想著,阿朱也問了出來,但得到的回答隻有一陣碎笑和一串熱吻。
於是,當阿朱再次醒來時,已過午後,摸摸剛剛蕭峰所躺之處,此刻已不見人影,心中有些空落落地。正思量間,房門被推開,一陣飯香傳來,阿朱裹緊被褥望去,見是蕭峰拎著食盒走了進來,麵上不覺泛起甜甜的笑意。
蕭峰見阿朱已醒,坐在床中含笑看著自己,忙放下食盒,將她和被抱好道:“睡醒啦,餓不餓。”阿朱被他擁得十分心滿意足地在他下巴上蹭了蹭,“嗯”了一聲後還膩了一會兒,才起身洗漱,與他一起吃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