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室裡好一痛找,畢竟王府甚大,仆役又甚少,直尋了許久才在院府深處找到阿朱。
“喲,大王結束議事啦?”見到室裡,阿朱雙腳一晃,從秋千上跳下,甚是開心。
室裡垂首歎息道:“王妃玩的好雅興,快跟屬下來吧。”室裡哪敢多言,也不多加解釋,引著阿朱,邊走邊找仆役問明蕭峰行蹤,找那花園而去。阿朱雖有些不明所以,但既是室裡前來,那必是蕭峰的吩咐,也就跟著室裡一路去尋蕭峰。
到得花園門口,室裡探首看了一眼,見蕭峰和耶律淵都在,瑟縮著向阿朱指了指院裡,示意她進去,自己忙慌不迭地跑開了,天見可憐,他可不想染得一身鮮血。
阿朱一頭霧水地看看室裡,轉頭見蕭峰在院裡,忙入內興奮喚道:“大……”一聲哥尚未出口,眼見耶律淵在,忙福了福身,十分規矩地道:“民女問大王安,”又對耶律淵福了福道:“耶律公子安。”隨即便低頭垂首地站在一旁。
“是她麼?”蕭峰斜睨著耶律淵問道。
耶律淵忙點頭如搗蒜,喜道:“是的大王。”
蕭峰轉頭冷笑地盯著阿朱,眸中神色幽黑而深邃,阿朱不明所以,想了想道:“啟稟大王,耶律公子早上行錯路,確實是民女幫他引路的,不過中間民女也有走錯,遲的久了,還望大王不要怪罪。”
蕭峰玩味地道:“耶律公子?民女?”
耶律淵忙上前幾步,對著阿朱道:“姑娘,剛剛大王答應,隻要姑娘首肯,在下願求娶於姑娘。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名姓,在下回去後稟明父母就來府上提親。”
阿朱聽得他竟要求娶,腦中“嗡”的一下一片空白,緩了緩對上蕭峰已滿是危險之色的目光,卻是“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她的大哥在吃酸啊!
耶律淵見到阿朱笑了,還以為是她同意了,喜得伸手就想拉她,卻猛地被一股勁風震開身去,肩膀一痛,發現想去拉阿朱的臂膀已被蕭峰震得脫臼了去。耶律淵抬眼再望時,隻見蕭峰牢牢地擋在了阿朱身前,在他驚疑不定地目光中,隻見蕭峰右手橫抬將阿朱護在身後,對著他冷冷道:“叫她王妃。”蕭峰心下已然怒極,若非這耶律淵平素還算得個好官,此刻怕已不是脫臼這般簡單。
耶律淵整個人都有些呆滯,大王不是多年孤身一人,也不喜女色嗎,哪裡來的王妃?但在蕭峰意欲殺人的目光下,耶律淵著實又些呆不住,眼見那姑娘從蕭峰身後扒著他的臂膀,輕蹭著甜甜看向蕭峰,就都明白了,她的笑怕根本不是對著自己啊,心下如遭重錘,顧不得疼痛,隻癡愣愣地看著阿朱,正恍惚間,被心下煩躁的蕭峰拂手推離花園,一時也不知自己茫茫然身在何處,終是被守在左近的室裡見他可憐,好心地幫他正了骨,還帶他出了王府。
這邊耶律淵離開後,阿朱把自己的小腦袋從他臂膀一路磨蹭到他右肩頭,踮著腳從後抱住蕭峰,湊著他的耳朵嬌聲喚道:“大哥。”蕭峰扭過頭去不看她,雖未掰開她的手,語氣卻著實冰冷地道:“怎麼,見他求娶,你很高興嗎?”
若是旁人見到蕭峰這番冷言冷語的樣子,怕是早就以為他要暴起殺人,匆匆跑開了,唯有阿朱,反是將蕭峰抱得更緊,腦袋一縮,閃到他的左側肩頭,笑吟吟地對上他冷峻的目光笑道:“大哥,你這是,吃酸啦?”蕭峰嘴唇緊抿,又一扭頭,不去看她。
眼見蕭峰如此回避於她,阿朱也不惱,小手從他腰腹間抹著上移,最終雙臂從他腋下穿過,吊著他的肩膀,竄回他右側肩頭,嘻嘻笑道:“你還想去哪兒?”見他冷哼一聲不再轉頭後,當下抽出左手,再從蕭峰肩膀上側往下扒去,與右手一起發力,讓自己的小臉更加輕鬆地抬起後蹭著他的臉頰,膩聲道:“大哥,我真的隻是幫他帶了個路嘛。”
被她溫軟的嬌軀貼在背後,身上的沁香一個勁兒地傳入鼻尖,蕭峰已然有些繃不住,偏生她還這般胡亂磨蹭,著實被她弄得心下癢癢地,麵上卻仍不動聲色,反手按著她的額頭,將她推開來些,恨聲道:“你叫他耶律公子?還自稱民女?還給他脫罪?”這一連串的問罪一聲比一聲嚴峻,阿朱卻是絲毫不慌,咯咯笑道:“大哥,對於年輕外男,叫他公子實屬尋常啊。自稱民女還不是因為有外人在,多少正經些啦。至於脫罪則更是沒有,我也隻是陳述事實嘛。”見蕭峰仍是冷冷地不說話,阿朱板住他,嘟著嘴輕晃道:“大哥,你太高了,我夠得你腳酸。”
蕭峰冷哼一聲,抽手回身反抱住她,臉上卻仍無笑意,隻睨著她梗聲道:“他說,你在花叢轉圈,好似什麼芙蓉,什麼雕飾的,然後陽光照著你,都照到他心裡去了。”阿朱落腳後在他胸口膩得甚是舒服,抬眼看他板起臉的樣子甚是可愛,抽出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頰,還劃拉他的胡茬道:“哈哈,‘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嗎?大哥,你也該去去雕飾啦,這胡茬都長長啦,待會阿朱幫你剃須好不好啦。”蕭峰拉下她的小手按在自己胸口道:“哼,我先去砍了這府裡的芙蓉!他還說你都帶他到地方了,都拜彆了,竟然轉過頭對他一笑。把他都笑懵了。”說著按著她小手的手掌微微攥緊,還帶著她的手在自己胸口錘了一下。
阿朱用未被他緊握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脖頸,深深凝視著他,臉上笑意愈發濃鬱地道:“大哥,我回過身是因為你在他身後的議事廳內,我想你了嘛!”
看著阿朱無比溫柔且欣喜的眼神,又聽得阿朱說想自己了,蕭峰再也繃不住,一低頭吻就上了那令他眷戀無比的一雙燦燦星眸,輕喘間急切而癡纏地下滑,最終含住了她的朱唇。阿朱被他吻得初時一愣,但笑意迅速漫上眉眼,唇角輕勾,溫柔地回應了起來。蕭峰帶著壓抑多日的情念,撬開她的口唇,掠奪著她的一切,細細描摹著她的一點一滴,無聲地訴說著自己的愛戀。
欲念如火,愈點愈盛,蕭峰也知此刻不是時候,由得自己沉溺了一會兒後,帶著絲絲不舍,放開了阿朱,伸手描摹著她的麵容道:“阿朱,我請人算過了,最近的佳期是下月十五,還有約莫一個多月,咱們成親可好?”阿朱被他吻的昏昏沉沉的,猛地聽他問起婚事日期,雖仍感羞怯,但成親也是她盼望已久之事,忙點了點頭。見她點頭,蕭峰興奮不已,哪還有絲毫冷意,打橫抱起阿朱,坐在欄杆上,將她仔細抱好,捏捏她的麵頰道:“我可真想將你關起來,隻自己看。”在阿朱濃鬱地笑意中,蕭峰攬住她繼續道:“阿朱,陛下剛剛賜婚,我們成了親就走也不太好,我們在此再待半年,我再辭官,咱們去塞外放馬牧羊隱居去如何?”阿朱聽他說起往日遙遠無比,如今卻觸手可及地夢想,在他大掌中輕輕“嗯”了一聲,頷首笑得甚是歡心。
蕭峰忍不住在阿朱額間落下一吻道:“阿朱,這般日子我可盼了好久啦。”阿朱抬眼看著他道:“大哥,我也是呢。”說著按住蕭峰站起身來道:“大哥你坐好。”說著行至院落正中,纖手微抬身體輕轉,穿過花叢,徑自跳起舞來。
蕭峰從未見過她跳舞,仔細觀瞧起來,隻覺她每個抬手、旋轉、俯身、下腰都甚是可愛。其實蕭峰平素若見有人做跳舞唱歌這等事,不是在一旁拉著彆人喝酒聊天,就是甚感無聊然後借故遁走,是以此刻也不知阿朱跳的究竟跳得好不好,心下卻覺得所謂一舞傾城也不過如此。目眩神迷間隻見他的阿朱連續幾個平轉,就那般轉入他的懷中,忙一把抱過。阿朱撲入他懷中後,嬌聲問道:“大哥,你說,我跳的舞好看,還是我好看?”
聽得如此繞的問題,蕭峰微一沉吟道:“阿朱,我怎麼覺得你是在給我挖坑呢?”阿朱側頭一歪道:“那我就挖坑啦,還挖一個大大的坑,你跳不跳下來啊。”蕭峰忙道:“跳跳跳,你挖的我跳下來就不走啦。不過我沒好好看過旁人跳舞,確實不知道你跳的好不好。但是,是你跳的,就好看,你好看,舞也好看。”
阿朱卻是俏臉一板,抱住蕭峰脖子道:“大哥,你彆老不看旁人好不好。就是你一眼不看那康敏,結果被她害得好苦。然後你又不看特裡公主,搞得人家心裡對你癡纏的緊呢。也就那王姑娘,你隻記著人家武功見識厲害,沒去看人家卻也沒怪你。所以拜托你以後遇到美人兒,多看兩眼好不好,免得你總被人惦記了去。”蕭峰一霎不霎地盯著她,沉聲道:“恩,我正在看美人兒,還不止兩眼。”阿朱撅嘴一歎,雖知蕭峰依舊不會去看旁人,但念著蕭峰對自己的心意,卻也是笑得愈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