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峰輕輕攬著阿朱,待包、風二人身影消失不見,才與阿朱相攜回到賓館。回到賓館後阿朱見院中並無諸人身影便問蕭峰,蕭峰向她述說剛剛她在慕容複處,已收到消息稱段正淳有難,段譽已去營救讓她放心,而虛竹傳出消息留在西夏皇宮了,應該是中了駙馬了,但具體情況還沒收到。
聽得發生了那麼多事,又想想剛剛蕭峰一直在等自己,阿朱一把拉住他,在他回望間,踮起腳一把挎住他的脖頸,俏生生地歪頭對他道:“大哥,等了我那麼久,你累不累。”
“累”阿朱本欲逗逗蕭峰,卻沒想到,蕭峰會說他累,正錯愕間,隻見蕭峰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後坐在院中,再將她放在膝頭抱好道:“你陪我歇歇。”反正已無旁人,阿朱也未反抗,輕輕靠在蕭峰懷中道了聲:“好。”
夜風吹過,蕭峰頓感春寒料峭,忙解開大氅將她裹在懷裡,裹得那般緊實,仿是怕她又不見一般,頭一低,緊緊靠著阿朱道:“阿朱,還好嗎?”
阿朱知他是憂心今晚慕容複之事,卻未作答,抬頭反問道:“大哥,你在公主麵前說什麼啦,怎麼他們都知道你我關係啦。”蕭峰扭頭挑眉看著她道:“怎麼,這麼不想讓人知道你我關係嗎?”
阿朱見蕭峰嘴唇抿得緊緊的,一看就是不高興了,忙道:“大哥,我那不是不想被他用來要挾你才瞞著他的嘛,結果反而是你戳破啦。”
蕭峰仍是扁著嘴瞪著她道:“哼,‘我家公子’叫的真好聽,還叫我‘蕭大俠’”阿朱知他這是吃酸了,雖然知道刺激蕭峰不對,但是他這樣著實可愛,忍不住伸出雙手拍了拍蕭峰的雙頰,心道手感不錯,於是還揉了起來,邊揉邊道:“大哥,我的好大哥,不生氣了好不好,嗯?”語畢還不停下作惡的小手,歪著頭眼巴巴地看著蕭峰。
蕭峰哼了一聲,情知說不過她,也凶不起她,於是拉下她正自胡來的小手,低著頭給她揉起手腕來“還疼嗎?”蕭峰言語中充滿溫柔與疼惜,心底卻狠狠道:“這該死的慕容複,都捏青了。”
阿朱嘻嘻一笑搖搖頭,再將額頭靠在蕭峰臉頰上,嬌聲道:“所以大哥,你在公主麵前說什麼啦?”
蕭峰也不看她,隻由得她依著自己,低聲道:“進去後那公主問每人三個同樣的問題:一是一生之中,在什麼地方最是快樂逍遙?二是生平最愛之人叫什麼名字?三是最愛之人相貌如何?”
阿朱笑的小腿一晃一晃的,雖明知蕭峰說的必是自己,但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大哥,你是怎麼回答的呢?”蕭峰沒好氣地道:“除了你,還能有誰,你大哥我是那種嘴硬不承認的人嗎?”
阿朱知他是影射自己,情知辯駁不是辦法,忙反手握著蕭峰的大掌晃了起來,抵著蕭峰臉頰的額頭也開始輕蹭,膩聲道:“大哥,你就告訴我嘛。”蕭峰被她蹭的綺念紛生,忙坐直將她抱好,再將她不安分的小腦袋貼在自己懷中不動道:“坐好,坐好我就告訴你。”阿朱一聽,立時就著他的懷抱正襟危坐,一雙大眼亮晶晶地看著他,一語不發示意他自己坐好了。蕭峰見此不禁啞然失笑,這丫頭總是有辦法讓他根本生不起氣來。
蕭峰輕撫著她的臉頰柔聲道:“第一個答案,是能娶到心愛之人之時,第二個答案當然是你,我的阿朱。第三個答案嘛,你大哥我嘴笨,當時一時間也不知怎麼描述,見我沒回答,你那慕容公子就問我‘怎麼連這都答不出來,難道剛剛提阿朱是胡亂答的嗎?’我說,我不答是因從未在意阿朱長相如何,她是美是醜都是我的阿朱,四海列國,千秋萬載,我就隻有這麼一個阿朱。”
蕭峰凝視著阿朱此刻已笑的不成樣的小臉,忍不住也揉了一把道:“那我的阿朱,你聽了我的答案,我也很想聽聽你的答案呢。”阿朱此刻已是笑的全身亂晃,那還有分毫剛剛正襟危坐之態,但見蕭峰相問,複又輕扭著坐好道:“那大哥聽好咯,第一個問題,我可跟你不一樣,有大哥在的每時每刻我都很是快樂逍遙,第二個嘛。”阿朱眼珠看著蕭峰轉了一轉,卻未著急說出來,她眼見蕭峰逐漸閃出危險的光芒,心知今天不能再刺激他了,於是仰首一撲,抱住他的脖頸,趴在他耳邊說道:“當然你啦,我的好大哥!至於相貌嘛,”阿朱嘻嘻笑著,微微鬆開手,將手掛在他的脖子上,正臉對上蕭峰認真道:“見到大哥我才知道真的有人僅僅站在那不動便能放出萬丈光芒,望之便覺得英武不凡,有顧盼神飛之姿,更有氣吞山河之勢,總之我的大哥,好看的不得了。”說著,還抽回一隻手,輕輕撫著蕭峰的臉頰。
蕭峰摟著她纖細的腰肢,深深看向她那滿是溫柔歡喜的眼眸,嗬嗬笑了起來道:“旁人都道我蕭峰是個粗魯難看的蠻子。怎到你這卻成了好看的不得了?”阿朱雙手又掛上了他的脖子,小臉一板道:“誰給你的評價,竟這般不客觀。”蕭峰放聲大笑,心歎偏心不客觀的明明是他的小阿朱。笑聲稍止,想起那日跟段譽深談時被問住的問題,便問阿朱道:“阿朱,大哥想問問你,你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又為什麼就傾心於我了呢?”
阿朱想了想後回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舊日記憶的緣故,其實那日初見你一身是血地抱住我時,我就有種不想推開你的感覺,但當時你的樣子著實有些嚇人。隻是,雖然被你嚇到了,但是仍舍不得不跟你們走。”蕭峰心道:“三弟說的真對,阿朱初見就願意一起走,果然也是有我的緣故。”想到此處,大手上移,扶住阿朱的後背緩緩撫摸她的秀發,臉上笑的甚是開心。阿朱頓了頓又道:“你問我何時傾心於你,其實我覺得,一定是記憶的原因,好像見到你後這心裡就沒有彆人啦。”蕭峰笑道:“看來我問早啦,要等幫你恢複了記憶再問一遍。”阿朱嬌俏一哼道:“那時我可能就改變答案啦!”
蕭峰雖明知她不會改變答案,但聽她如此說,眉頭一擰,將她猛地摟近至額頭相抵,大手撫著她的後腦慢悠悠地道:“你真的,要變嗎?”阿朱猛地被他摟近,心中甚是慌亂,隻道:“我,我…”蕭峰摟近她,看著她情深盈盈的雙眸,感受著她令人沉醉的沁香,摟著她後腦的大手不禁暗暗用力,繼續緩緩回摟。
就在此時,一道熟悉的“啟稟大王”適時響起,正是那告知蕭峰奉旨娶親的暗衛又飄身而出。這下蕭峰真是怒極,絲毫沒對他客氣,一抬手將他打飛撞在院牆上,待他勉力站起時,已是嘴角掛上一道鮮血。阿朱聽得有人,本是猛地縮入蕭峰懷中,此時見來人受傷,忙拍了拍蕭峰的胸膛,示意安慰。蕭峰被她拍了拍,勉強按下怒火道:“說。”這一個字說的咬牙切齒,怕這暗衛要不是皇帝身邊的要緊人物,如此兩次三番地壞了蕭峰好事,此刻真會被蕭峰拍死。
“啟稟大王,”那暗衛那敢再行上前,貼著院牆原地跪下,勉強提氣說道:“陛下有命,若大王娶親不成不必氣餒,直接啟程返往上京即可,陛下會親自為大王賜婚,封大王為我大遼駙馬。”這次說完不待蕭峰轟他,自行提起積攢良久的真氣,猛地拔地而起飛身飄出,生怕蕭峰怒火衝天,當真撕了他。
因他說完即走,蕭峰一聲“滾”憋著沒能說出來,阿朱一時間也不好勸他,也知道此時不是調侃他又得娶親旨意之時,隻緩緩撫著他的胸口,幫他順順氣。蕭峰粗聲喘了幾口氣後,猛地將阿朱抱起,就這般往房中行去,邊走邊道:“他是故意的!”阿朱問:“他到底是誰啊?”蕭峰此時已入得房門,一邊抱著阿朱關門關窗一邊道:“這人是皇上貼身暗衛,皇上既有意讓我當那什麼駙馬,他當然見不得我們好,加之他作為暗衛,專精隱匿追蹤,是以在我身邊潛伏時,若非我有心仔細查探,也是難以察覺,可惡的緊!”說到此處已經關好門窗將阿朱放下,然後憤恨地一拳打在屋牆上,直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而下。阿朱忙拉下他的拳頭,輕撫著說道:“好啦,可彆打痛自己。”看著他餘怒未消的雙眸,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胸口溫言道:“好啦好啦,彆生他這一時之氣啦,反正來日方長嘛。”
“來日方長?”蕭峰看著她含笑地眉眼,微嘟地紅唇,以及因剛剛一番折騰後有些泛上旖旎紅霞的俏臉,再也難以按耐,低吼一聲:“可我偏要隻爭朝夕。”說著便將阿朱靠在牆上,一手擁著她,另一隻手撫著她的後腦,不帶任何猶豫地俯身吻了下去。蕭峰的吻可真說不上溫柔,尤其在他餘怒未消之時,可以說是粗魯、霸道地覆上阿朱的櫻唇。蕭峰似覺俯身使不上力,於是抱著阿朱的手一使勁,將她抱起轉了半圈坐在桌邊,另一隻手一直托著她的後腦不讓她與自己唇分片刻。
阿朱被放在桌上,不由得輕哼出聲,蕭峰就趁這片刻鬆弛,撬開她的牙關,探入她的唇齒,幾乎是瘋狂地吮吸著一切。阿朱被他吻得昏昏沉沉,手臂不自覺地攀上他的脖頸,感受著他欺近的身體,不自覺地後縮,隻由桌沿阻住他正自向前探來的身軀。
蕭峰擁著她的臂膀緩緩上移,遊至她的肩頭,恍然間覺得她身體愈發柔軟,好似渾不受力,便順著她的重量輕輕俯身,一個失神間手一鬆,阿朱已綿軟無力地落靠在桌上,帶的蕭峰一個趔趄壓在她身上。蕭峰這一下被壓住了手掌,登時清醒了些,忙從她身下抽出手後,一手在她腦旁,一手在她胸側,就這般撐著自己,二人雙唇雖分,但額頭仍是緊緊相抵。
兩人糾纏喘息間,蕭峰又啄了一下阿朱地雙唇道:“阿朱,我們再留三天,我幫你恢複記憶後,跟我回大遼,成了親我就辭官,你與我一道逍遙快活去可好?”阿朱迷蒙間“嗯”了一聲。
眼見蕭峰笑意愈濃,似是又要貼過來一般,阿朱忙羞怯打岔道:“但是大哥,我總感覺你其實並不想當大王,為何卻做了這麼久呢?”蕭峰哈哈一笑,將她緊緊摟在懷中,輕啄了一下她道耳廓後道:“這幾天,我慢慢說與你聽。”心下不覺十分暢然,暗道一句:“還是阿朱懂我。”
到得次日,為了方便,蕭峰帶著阿朱換了一家比較小的客棧,這日下午,兩人均盤膝坐在床上,蕭峰在阿朱身後說道:“阿朱,準備好了嗎,我開始啦。”阿朱點點頭,閉上雙眼。蕭峰輕歎一聲舉起雙掌撫在她的背上,心裡又是害怕,又有點期待。
阿朱隻覺一股雄渾地內力在自己體內左衝右突,行遍自己周身要穴,足足一個時辰之後,阿朱感到經脈一通,心下一暢,便暈了過去。蕭峰知道要穴已通,運功已畢,眼見她軟軟癱倒,忙上前抱住了她,再輕輕扶她躺好。
阿朱這一昏極是不安穩,臉色蒼白,表情擰巴,豆大的汗珠和著眼淚簌簌而下。蕭峰並無他法,隻得拉著她的手,不斷地幫她擦去眼淚。直至夜深,阿朱方悠悠醒轉,蕭峰一眼望見她的眼神,雖覺與日前有所不同,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同,可這一定是他的阿朱完完整整地回來了!
阿朱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前塵舊事一閃而過,從杏子林的初識至聚賢莊的生死相隨,從雁門關的相伴到天台山的塞外之約,最後便是小鏡湖的永彆,阿朱幾乎是哭著從這場大夢中醒來,醒來後第一眼見到的,便是蕭峰癡癡地眼神。
“大哥,我,我好想你!”二人相視良久,千言萬語彙成這一句話後,阿朱緊緊抱住了一直俯身的蕭峰的脖頸,將臉蹭在他的肩窩。蕭峰也忙抱起阿朱,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道:“好阿朱,大哥也很想你。”
兩人宛若久彆乍逢般,自是有萬千心聲亟待述說,接下來的兩天裡,兩人幾乎也沒有出客棧,細細地道出彆來之事及未儘之情。
這般敘話到得第三日頭上,終於去喚室裡,準備啟程返遼,室裡與蕭峰數日未見,也是激動得緊,忙牽上馬匹,三人一道並行出城。
出城後行出一段至人煙稀少出,阿朱跳下馬來,對著室裡道:“室裡,接好。”說著把馬韁交給室裡,對著勒馬轉頭看著她的蕭峰大聲道:“大哥,接住我。”說話間一個飛身,在空中輕輕一擰後卻不再發力,用後背砸向蕭峰。蕭峰見她如此,趕忙伸手接過她,再細細將她放在自己馬鞍上,輕叱道:“這般胡將跳上來,也不怕我接不住你再傷著了。”。
阿朱對上蕭峰微慍的眼眸,抱著他的脖子嬌聲道:“大哥,你舍得傷到我嗎?”見他眉頭仍是緊鎖,伸手邊撫邊道:“你還沒帶過我騎馬呢,我要大哥帶我一起嘛。”蕭峰再也繃不住,心下想想也是實情,他因諸般原因帶過許多人,卻從未帶過阿朱共騎一乘,於是輕聲笑了出來道:“你若想時,隨時可說與我聽啊。”阿朱摟著他坐好道:“之前同行人多,不好意思這般膩著大哥嘛。”蕭峰道:“那如今還有室裡呢?”
“室裡啊,”阿朱透過蕭峰的身體,指指後麵道:“你看。”蕭峰依言回頭,隻見室裡早已十分識趣地牽著阿朱的馬向後飛奔而去,此刻已隻剩一人兩馬三個背影。蕭峰正欲回頭,卻感到唇邊一熱,回過頭來隻見偷襲他的手的阿朱,正得意洋洋地轉過頭去,目視前方。蕭峰大笑著在她臉上回親了一口,用力抱緊她,大喝一聲:“駕!”一馬兩人三個背影迎著朝陽,東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