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蕭帶著戒指在校門口旁的高處晃悠,左看看右看看,尋找那一抹獨特的身影。
時間似灑脫的風兒,一眨眼招呼也不打就悠悠飄走了,從下午到傍晚人流逐漸減少。
他從仔細觀察每一個有可能的身影,到一眼帶過。無聊的哈欠都打好幾個了,眼睛都盯穿了,硬是沒看到記憶中的少年。
難不成他不是這個學校的?
何蕭腦子在此刻的終於重啟,人家有可能隻是來參觀的呢?學校這麼多呢,撿到貴重物品找不到失主不是還有警察嘛,自己擱這等個什麼東西?
有困難找警察啊!
被自己蠢笑了,居然浪費時間去等不確定的事,真是放假放傻腦袋流浪了,趁現在出去校門保安不攔人,何蕭打開手機導航最近的警察局。
邊走邊低頭看坐標,距離有些遠,不過出門掃輛直行車蹬兩下就到。
真服了,自己費那勁等真是夠閒的。
正低頭嘎嘎樂呢,頭撞到結實的背部,前者吃痛悶哼一聲。“嗯...。”
“不好意思...!”何蕭緊張的猛抬頭,這兩天淨撞人。眼前是那心心念念等了一天的棕毛,機緣巧合的在眼前出現了。
少年轉身,熟悉精致的臉在何蕭眼中聚焦,要找的人以小說情節一般出現,真是瞎貓碰著死耗子了... ...。
那人沒什麼表情,低下頭冷冰冰的注視他,目光幽幽好像壓根沒見過一樣他。
平靜的樣子都要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剛想道歉。
“你的打招呼方式一直都這樣?”少年勾起唇角傾身湊近他,貼的很近。語氣輕柔好像調侃,帶著一絲不明顯的笑意。“和之前一樣特彆。”
何蕭被壓的後仰,眉頭緊皺不爽人莫名其妙的逼近抬手抵在兩人之間,聽出調侃微笑回懟。“你也很特彆啊,貼麵禮?你好潮啊。”
少年愣住,意識到自己給人帶來的不適,抽身重新站好。“抱歉。”
“沒關係。”何蕭抿唇笑笑,攻退對方的靠近讓他舒服不少,看人越來越平靜的臉終於想起來乾正事。
“告辭。”手剛伸進口袋,人卻側身離開。
“哎哎哎哎!對不起。”他著急忙慌的跟上去。
見人步子越邁越快,他伸手抓上對方的手腕,用力把人調轉方向,麵朝自己。“等等,我找你有事。”
被抓住的江澈沒有甩開,而是讓何蕭抓著,聲音有些顫,停下腳步直勾勾的看人。“你,找我?”
“江澈。”何蕭抓著人的手念出戒指上的名字,看人瞪大眼睛瞳孔收縮,表情有些驚喜。他沒看懂對方的情緒。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等了大半天沒白等,激動的又叫了一遍。“江澈!你是江澈對吧!”
傍晚人也很多,他兩拽著手在大門口附近本來就很引人注目,何蕭嗷一嗓子,周圍一片的人都扭頭看來。
“嗯,彆喊。”江澈輕笑著捂住人的嘴。
他不知道眼前的何蕭為什麼突然這麼興奮的叫他的大名,但他更好奇他為什麼找自己。
何蕭笑眼彎彎扒開人的手,把東西拍在他手上。“還給你。”
如釋重負,把貴重物品還給人家一身輕,富有感情的乾笑兩聲,麻溜跑了,背影十分輕快。
江澈抬手站在原地,看人對自己傻笑後腳底抹油似的跑了,感覺很莫名其妙。
“…。”他搓搓手中的硬物。
攤開掌心,一個黑色收納袋裝著一枚精致的戒指,正是自己前兩天丟失的那枚,想到人冒冒失失兩次撞過來還有剛才的傻樂,捂唇笑了。
“怎麼還這麼瘋瘋癲癲的。”江澈笑意漸減,揉揉剛剛被抓紅的手腕,挑開袋子將戒指套在食指上。
何蕭溜到操場,找到失主後一身輕鬆,可以把這件事忘光光了。隻不過晚上才集合,他又隻能重新陷入無聊的等待。
沐應黎和佰述都在收拾的這個”宿舍,不知道為什麼從初三畢業了他兩就老黏在一起,終究是感情淡了。
他百無聊賴的踢路邊石子,不知不覺的又繞到了柵欄旁邊。
裡麵還是靜悄悄的,很有吸引力。
他不知道為什麼往往沒人樂意去注意的角落,對他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或許是之前的壞習慣。
沒有人的時候怎麼笑怎麼搞怪,都不會有人嘲笑他。
操場上還到處是人,他不可能大庭廣眾之下翻進去。
正看著樹林發呆呢。
一坨黑漆漆的身影從眼前竄了過去。
速度非常之快,堪比自行車搬運工大爺的車尾氣,何蕭一度懷疑眼花了,又看了很久都沒有剛才的身影。
何蕭又逛了很久,從東門到北門都逛了一個遍,微信步數超出第二名好幾千才想著要不要休息一下。
晚風帶來了夜幕,把金燦燦的雲朵驅逐,天空隻剩下零星的火斑。
何蕭望了很久,這樣的景色每天都不一樣,他的手機裡全是各樣絢麗的風景,但他才不嫌多。
拿出手機,亮度調低,凸顯出色彩的碰撞,淡化周圍的房屋樹木,“哢擦”拍下。
超美。
欣賞完,又待了一會,上課鈴劈裡啪啦的響嚇得何蕭一震,極佳的全損音質襯托得美景像顏料盤打翻在馬桶了一樣,一言難儘。
實在聽不下去了,與夜色背道而馳,去了教學樓。
二班門口,欄杆上趴著穿著常服少女們在竊竊私語,臉上帶著活潑的笑容,青春洋溢。
其中一個短發的女生看見何蕭,洋溢著燦爛的笑容打招呼。“你好。”
何蕭回了一個笑容,指指班級示意要進去了,就鑽進去了。
班裡沒剩下空位,也就留下了後排靠門還有一個座,大家早早選好了座位,人不在的就用書包,水瓶占著。分成了好幾團在一起聊天。
他把凳子拉開,拍拍灰坐下玩手機。
同桌也是書包占座,人消失不見。沒人注意到他,他也走累了,不用打招呼之類的也樂得清閒。
把剛才的天空整理好發朋友圈,他一般不配文就單純展示炫耀,手機是越看越沒意思甩桌兜裡,就趴桌上了,困意上頭,臉埋進雙臂中,先眯會。
在淺度睡眠中,聽到了旁邊有拖拽的聲音,嘎吱嘎吱的。吵的他哼唧一聲縮的更深了點,旁邊一下沒了動靜,何蕭安靜下來才發出細微響動。
稀稀疏疏的聲音不大,他也懶得管了。
困意席卷,不知不覺的他睡的深了。
夢中,公共娛樂的小建築旁,一個瘦小的孩子哭喊著逃跑,有人扯他的頭發往他的臉上扔沙子,把他拽倒,小孩子稚嫩的笑聲在此刻格外刺耳。
“爸爸帶走了姐姐,媽媽帶走了弟弟,為什麼不帶走你呢?”
“何蕭何蕭,你聽!”
“啦啦——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唉唉!不對,他有媽媽的!你媽媽為什麼不帶你走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
老師來到教室講開學的注意事項,注意到後排角落的男生正趴在桌上熟睡,大著嗓門喊:“同桌叫一下,彆一會什麼都不知道!又鬼叫。”
肩膀被輕拍兩下,何蕭“嘖”了一聲晃晃悠悠的醒來。
剛才的夢像一顆爛蘋果,明明都腐臭的不成樣子了還是熏得他胸口發悶。好不容易睡著隨著噩夢被吵醒脾氣一下就上來了。
抬頭看到熟悉的側臉,突然定格了。
江澈帶著金框眼鏡眼睛,眼角有一顆淚痣,睫毛長長的往下垂蓋住了漂亮的眼睛,和之前氣質不同,多了一絲貴氣。
這人一直都很眼熟,總和記憶裡一道陌生的人影莫名重合。
嘶…記不起來了。
江澈看了他一眼,偏頭吐出兩字。“老師...。”
何蕭迷糊抬頭和老師對視,男老師帶著方框黑眼鏡穿著中年條紋襯衫梳個大背頭,癟著嘴神情嚴肅正往他著瞪,他氣性壓了一半。
深吸口氣壓下煩悶搓搓臉坐直身,臉上掛上常用的乖巧笑容。
老師本來想叫他去廁所清醒一下,看見何蕭的臉莫名懶得計較了,轉過身在黑板上大氣的寫上兩字。“我叫程禕,是你們的班主任,接下來會一直帶到你們畢業。”
他一下泄氣,情緒低落沒什麼力氣的癱在桌上,眼睛還盯著黑板。
江澈看著他的小表情勾勾唇角,也扭頭看黑板。
班主任說了開學的注意事項啥啥不能乾,和開學的軍訓問題,巴拉巴拉像催眠曲,何蕭都快睡著了才開始組織同學發軍服。
大家都動身去拿合適自己碼數的軍服,隻有何蕭愣在座位上,他忘記了自己的碼數。
他上次買衣服還是初一,秉著能穿就懶得買的原則,當時他才一米六二,腦子都要想爆了,想到沐應黎和自己差不多大,低頭在桌兜拿出手機,手速極快的敲打屏幕。
“你不去?”江澈聲音輕輕地,拿完衣服拖開椅子坐下。
何蕭對他沒多大防備,頭抵在桌上癟著嘴不太樂的盯著啪啪打字,露個後脖頸子想到什麼說什麼。“我好像一下子忘記了,不知道自己穿多大碼了。”
“不知道?”江澈看著何蕭的後背一路到後頸,有兩顆零散的痣在白皙的皮膚上特彆紮眼,像兩滴墨液落在白紙。“應該和我差不多吧…。”
看對方沒有回應,江澈明目張膽的撐著臉盯著何蕭,手機微弱的光打在人側臉勾勒出輪廓,微長的劉海遮住眉毛顯得有些乖,眼睫毛被照的有些白,眼睛一睜一眨的沒什麼情緒,眼前的少年長得清冷,眉眼低低好像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何蕭發送消息後偏過頭和江澈望了個正著,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自己,他隻以為江澈在等他回話。
江澈沒有瑟縮大大方方的對他笑,任由打量眼神對著他掃上下掃視,和第一次對視一樣莽撞又不帶任何惡意。
“真的?你多少?”何蕭坐起身一臉狐疑,眯著眼睛抿著嘴看人的眼光中多少帶著不相信,但又感覺麵前的人好像也沒有壯到哪裡去,最後點點頭。
“嗯,我XL的。”江澈真被逗笑了偏開臉捂著嘴一頓樂,這人小表情怎麼這麼豐富。
何蕭看了一會,沒管他“哦”一聲,手機又扔進桌兜兩三步就上了講台,拿了兩套同款碼數的軍訓服坐了回來低頭找手機。“謝了。”
一個晚修他們都沒再說話,各乾各的。
他低頭玩手機,時不時抬頭打兩哈欠。江澈不知在哪裡掏出一套英語試題,拿筆在他旁邊“唰唰”寫隔會就翻頁,非常和諧。
紙筆摩擦的聲音不大但挺明顯的,但莫名催眠。
“就這樣哈,我們班就在操場靠左的大樹集合。”班主任拿了小蜜蜂就就出門了,十分利索的沒影了。
犯困到下課,他連一句程老師的話都沒聽進去,班裡在班主任離去的那一刻重返熱潮,一群人嘰嘰喳喳的鬨。
他還有些渾渾噩噩,做這種夢真的很掉san值啊…
江澈收好包拎著站起身,卻遲遲沒有要走的意思,站在他旁邊不走像在刻意等什麼。
何蕭疑惑的抬頭,江澈撐著桌子卻俯下身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同桌,一起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