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竹時不時瞥一眼李不爭,後者漆黑深沉的瞳孔中帶有一絲讀不懂的情緒。
李不爭作為掌門大弟子,實力自然毋庸置疑,論外貌,也不像個心思邪惡的人,江辭竹索性直接攤牌。
“大師兄,你要我來這裡做什麼?”
“你不是想要下山嗎?”
是啊,她的確想下山,可這跟約她來竹海有什麼關係?
摸不透李不爭的想法,江辭竹也不想繞什麼彎子,直截了當:“對啊,我是想下山,可跟師兄你有什麼關係?我既已經答應你不會再動什麼歪腦筋想辦法下山,那就不會再做,師兄你大可放心。”
江辭竹雙手叉腰挺起胸膛麵向李不爭。
“我教你,可願?”
“什麼?”
剛剛還有些氣勢的江辭竹,仿佛被潑了盆冷水,澆滅了頭上的火。
“師父嚴禁你下山。”
“我知道啊,這就不用再告知我一遍了吧。”
江辭竹有點氣惱,這大師兄就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嘛!
對李不爭本人接觸甚少,江辭竹也不敢輕易造次,仔細想想,她真是腦子抽了才會大晚上不休息來這裡吹冷風,現在她隻希望能趕快結束這場對話。
李不爭自然也看出來江辭竹的不耐煩,低沉且有磁性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我教你用劍,等你有了能獨自下山的能力,我會與師父說清楚,讓他解除對你的禁製。”
一次性說這麼多個字,這信息量稍微有點大,江辭竹越聽越驚恐。
她經常從四師弟嘴裡聽到過有關大師兄的事情,例如,麵對凶惡嗜血的魔獸他是如何以一敵百的;高階弟子都避之不及的白骨窟,他硬是獨闖進去又活著出來了;以及他是天玄界唯一一個領悟了碎月九劍的人。
諸如此類的事跡還有很多,但江辭竹對不感興趣的事情一向都是左耳朵聽右耳朵出。
光是聽彆人說,江辭竹實際很難體會到李不爭的優秀與強大。
但能成為“劍癡”王笑之的偶像,那一定是劍癡中的劍癡吧。
“看著倒像是個正常人。”
江辭竹倒吸一口氣,她怎麼不小心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
掃了一眼李不爭的臉色,發現並無異常,這才吐了口氣。
江辭竹心裡其實莫名有些抗拒李不爭,要說原因,應該與李不爭本人自帶的氣場脫不了關係。
就好比高中時期的她與年級第一單獨相處,要接受智商方麵的碾壓,承受對方看她像看垃圾一樣的目光。
本來來到這個地方被一群天才圍繞就很自卑了,這麼一個百年難遇的奇才突然約她單獨見麵,還要單獨教她修煉,這擱誰誰不受寵若驚?更何況還是她這麼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江辭竹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尷尬回話:“師兄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們兩人的差距太大了,我還是自己修煉比較好。”
被拒絕了的李不爭依然沒有什麼大的反應。
一時間兩人都沒再說話,偶有冷風吹響竹葉的聲音,也隻有這個時刻,才能切身體會到為什麼叫“竹海”。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
江辭竹眉間的朱砂在黑夜與白月的融合下格外引人眼。
李不爭率先打破了沉寂:“與我一同修習,隻需一年,你便可突破當前的瓶頸。”
說不心動是假的,畢竟三年過去了,江辭竹還停留在入門實力,雖說閉關三個月後得到了一點小突破,但那畢竟隻能算小,麵對強敵,還是不怎麼拿得出手的。
江辭竹麵對這般誘惑,竭力保持清醒,茫然不解的詢問:“大師兄為何幫我?”
如果說是念及同門師兄妹之情,他完全可以找其他人,為何非得幫她?還是說……他已經膩了打打殺殺?想試一試“扶貧”?
這大師兄怎麼總說一些讓她想不明白的話,難不成她其實有什麼特殊的利用價值?
李不爭不知道江辭竹此刻腦子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若是知曉了,不知會是什麼表情。
“因為你想下山。”
什麼奇葩理由?要是真想幫她直接帶她下山不就得了。
“山下如今並不太平,你必須要具備自保能力。”
哦,這麼說她就懂了,但她天賦不高,悟性不強,想要成功突破並非一朝一夕。
說實話,這麼多年始終停留在一個水平,並不是她不努力,而是老天爺不給力。
“師兄你也知道的,我比較笨……”
江辭竹本想客套一句,沒想到李不爭竟然毫不客氣的點頭,頓了頓,又說:“尚可。”
說完這句話,江辭竹青白的臉色才稍好一點。
免費的一對一教學,不要白不要,反正對自己百利而無一害。
思及此,江辭竹爽朗的答應下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李不爭漆黑如墨的眼裡似有流光劃過,江辭竹還沒來得及捕捉就消失了。
“如此,今後每日卯時二刻,後山桃樹下見。”
江辭竹本想向他抱怨時間太早了,可一想到自己那三腳貓功夫,隻好生生咽了回去。
這個世界畢竟沒有嚴格的法律,沒有強大的實力傍身,確實危險,江辭竹隻想好好活著,爭取早日回家。
她咬咬牙,下定了決心,“好……!沒問題!我可以!”
殊不知,兩人的緣分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交織在一起了。